卡萊爾跟愛德華站在門口,雨小了點,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讓這里透明開闊。但是陰暗並沒有褪去,烏雲後面是暮色漸重,黑色的夜晚快要到來。
「我想,我們能談一談嗎?」卡萊爾並沒有讓自己的笑容隨著黑夜的降臨而褪色,他看起來有點怕嚇死我,所以任何動作都是盡量遷就著地緩慢,無害,不帶一絲侵略。
我看著他,盡量忽視他旁邊的愛德華在怎麼竊听我的大腦。我苦笑一下,點了點頭。我試著讓自己恢復到平時那種沉靜的狀態,試探地要求,「也許你不介意我打個電話,我來得太突然,需要交代一下
我想查理會瘋掉的,自我從他家里搬出來獨自過活,他就要求我每天至少一個電話。這麼多年下來,查理已經成為我最重要的家人。
「當然,理所當然的要求做慣了醫生的人,對于任何要求都會盡量接受。
這家人真是友好到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感謝,或者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我模模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個口袋都沒有,才記起手機放在書包里並沒有帶來。
「我想你需要這個
愛德華的手立刻伸到我眼前,我很確定他半秒前還站在門口。
「謝謝禮貌地從他手里接過手機,我背過身去撥通了查理的電話,很快就接通。
「嗨,查理,我到家了。今天並沒有什麼新鮮的事情,祈禱今天晚上還是在下雨,你知道我沒有雨聲會睡不著。不,我並不需要照顧,你不用過來看我。就算你在警局里面閑到整天打牌也不能隨意曠班,你可是福克斯的保護者,最嚴謹的斯旺警長。我確定我很享受孤獨的感覺,你還是好好上夜班吧。我絕對會完成家庭作業,你不用擔心,我十五歲不是五歲,你不用擔心我會被野狼叼走,拜
將查理的電話掛了,我松了一口氣,查理在電話里面時不時會很嘮叨,這可跟他面對面不一樣,很多話他當面害羞得都不敢說。
「你有個很盡責的監護人卡萊爾很欣慰地說,他的語氣跟我長輩沒有兩樣,雖然在一個小時前我還沒見過他。
「我愛他親情的愛,我將這句話說得硬邦邦的,一點都沒有潸然淚下的感覺。
「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克萊爾,我想你會告訴我們,你是怎麼知道的。別擔心,我們不會傷害你,只是必須弄清楚一些事情,你知道我們與眾不同。甚至……你知道愛德華跟愛麗絲的能力,包括名字卡萊爾已經坐到沙發上,他十指交叉放到膝蓋上,看著我的眼楮里面只有溫暖的笑意。
「我……」我試著組織語言,但是這很困難。難道我要說你們都是一本書里面的人物,多麼滑稽,會被當成妄想癥患者。
卡萊爾習慣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愛德華,讀心術末期患者的臉上很快出現一種挫敗,「她很混亂,她很想告訴我們什麼,但是我听不到。第一次有這種事情,就好像是一台過了報廢期的老舊收音機,我听到的東西都斷斷續續的
這不過一會,我又變成老舊收音機了。
「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告訴我卡萊爾很寬容我的不合作,「也許你該吃點東西,你看起來……必須吃東西
我想他要說的是,我看起來真像是個營養不良的黃毛丫頭,我瘦弱得跟埃塞俄比亞的難民一樣不堪入目。我再不吃東西我就對不起美利堅合眾國,因為我看起來快要血糖過低暈倒了。
我想我該告訴他們一些事情,但是我只是瞪著眼楮,在逐漸遠去的白晝光線下面,我們彼此就這樣靜靜地等著玻璃窗外的黑夜顏色,緩慢覆蓋大地。
他們的坐姿如同雕塑,無動于衷。仿佛讓我飽受煎熬的時間只不過剎那一秒,我終于熬不下去地開口。
「一個夢我皺著眉頭,試著說。
面前這兩只與眾不同的「人」認真地听,沒有打擾我的沒頭沒尾。
「你們做過夢嗎?」我努力不把暮光之城說出來,也不敢說這可能是個被人虛構出來的世界。因為我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所以我什麼都不能說。
「做過卡萊爾想了一會,他陷入沉思的樣子有些呆萌,然後他接著注釋︰「以前做過
以前?難道你最近的睡眠質量特別好,都是無夢到天亮嗎?
「我不睡覺愛德華解釋得很快,「卡萊爾也有一段時間沒睡覺,都快要忘記做夢的感覺
我點頭表示理解,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們的一段時間到底是多久。我唇舌笨拙地繼續組織我的答案,「我在很久以前就看到你們了,當然不是真正見到,你們能理解那種感覺嗎?我在六歲的時候出過車禍,就是那場意外里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像是一個精彩的故事,我看到了愛德華,他皮膚蒼白,心地善良,他是一個會讀心術的吸血鬼。我看到你們從來不獵食人類,你們跟人類住在一起。還有愛麗絲,我也夢到她了,我應該還夢到你們所有的人。但是我忘記了,時間過去太久我記憶力也不夠好
「夢?」卡萊爾重復著確定,他沒有覺得我的話語荒唐,或者我說謊了愛德華會知道,所以他毫無顧忌相信了我。
我沒有說謊,那是一個夢,很美麗的夢,我非常確定這一點。任何走進電影院的觀眾都那麼確定,暮光之城就是一個浪漫到讓人戰栗的美夢。
「我以為你們是虛假的,畢竟那只是一個夢而已是啊,誰知道你們出現了,在我活著的世界里。
「我們嚇到你了,所以你才逃跑愛德華說,他坐在卡萊爾身邊。同樣的無害謹慎,就好像他跟卡萊爾是真正的父子。
「如果自由女神像從自由島活著跑下來要吻你,你也會有這種被嚇到的感覺我不滿地喃喃自語,我不過是凡人,會有驚恐的情緒不是很正常。
「我可不會逃跑,我能將女神舉起來愛德華促狹地反擊。
「除了我們,你還看到什麼嗎?這很神奇,我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總是能給人驚喜。就如同你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我們會出現一樣,真像是愛麗絲的預言,她在人類的時候也隱約能看到這些卡萊爾眸光清澈,他完全沒有別的意圖,就是單純地想搞清楚。
我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拼命試著想起暮光那些忘記的劇情,好不容易才想起,「除了你們外還有別的吸血鬼,他們必須獵食人類,是壞吸血鬼,還有狼……狼嗎?」
我不太確定是不是,那對我可憐記憶力是種折磨,我怕我將劇情給混亂了其他東西進去。
「狼人卡萊爾輕輕地補充,「你看到了很多,想不起就別勉強,沒有人會怪你
「其實我就做過一個這樣的夢而已,我沒有預言能力真沒有,我要有那麼牛逼的能力早就去紐約街頭擺攤子,裝神棍賺錢擺月兌赤貧了。也許,我還可以預測下一期的彩票號碼,中了獎能換輛新的福特車。
「我相信你的話,你對我們沒有惡意卡萊爾輕松地說,他的表情像是在安慰一個面臨大手術的緊張患者,讓她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會美好起來。
我不言語,因為覺得該說的都說了。客廳里又陷入一種似是而非的詭異寂靜,卡萊爾跟愛德華一動都不動。卡萊爾還好點,說話會有一些自然的小動作讓人覺得他不是一張海報。愛德華就厲害得多,他自從坐在沙發上那一秒起,整個人就跟塊靜立的石膏雕像,連絲抖動都沒有。我恨自己的觀察力太好,這些小細節不該注意。
好久好久,誰知道多久,這麼大的一間房子連個時鐘都沒有看到。我咳嗽一聲,好不容易終于打斷了實在到讓人尷尬的平靜。這樣坐著我可受不了,因為我會被他們影響緊張到也一動不動。「然後呢?」
卡萊爾有些疑惑地抬高自己的眼瞼,笑著「恩?」一聲。
你不是在發呆吧醫生,我扭曲一下面部肌肉,終于握緊拳頭說出來︰「好吧,然後你們想怎麼處理我?」
在一堆吸血鬼的屋子里,就算他們很像人類,但是這麼輕易將我綁票來,總不是請我吃頓晚飯就了結的事情。
我能確定他們很不希望任何人類知道,他們真實的身份。
「切段埋尸,制造車禍,弄失蹤,吸干你的血!」愛德華慢吞吞地說,好像在打招呼的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他舌忝舌忝自己的雪白的牙齒,露出一個高興的笑容。「當然這些都不會發生在你身上,我們是好的吸血鬼他是如此強調好這個字,像是很滿意我說他心地善良。
好……你個頭,我是多麼想弄條繩子將眼前這惡劣的貨給倒吊起來,然後掛在五角星大廈上讓燦爛的陽光將他烤死。
「然後,恩,然後你該吃點東西,你該更照顧自己一點。你是如此美好,別讓自己長期處于身體虛弱的狀態,三餐不繼導致免疫力下降,會讓愛你的人擔心卡萊爾站起來,他很嚴肅地對我說,像是一個習慣了面對不听話的孩子的慈父。「下次見到你,如果你的身體狀態還這樣,我會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去警告你的監護人,查理-斯旺先生
我連忙搖頭,如果查理知道我隨意的生活作息,他拖都會將我拖回他的房子里,好監視我的生活。可能是長期的警察生活,他已經習慣用監視犯人的習慣來監視他的家人。
我可以想象如果我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他會更嚴厲更恐怖。
「我會努力我立刻保證,似乎誰都能看得出我很挑食。也許比起愛德華的讀心術,一個盡責的醫生才是最恐怖的家伙,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你身體的不健康是哪種壞習慣引起的,並且還會強迫你改掉它。
卡萊爾醫生很滿意地點頭,他認真起來很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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