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燦爛陽光 第63章 同桌

作者 ︰ 漫空

今天大霧,夾雜著冰冷的小雨。******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貝拉對于她的新車很滿意,這顯然是來到福克斯後,她看到的第一個滿意的東西。她的情緒太好猜測,這里不同于鳳凰城的潮濕狹小,這里到處都是茂盛得形成牢籠的綠色森林,這里還有她不善相處的查理,各種雜亂的情感,都變成她微微皺起的眉頭中央的憂愁。

我希望能幫助她盡量適應福克斯,雖然這里的雨水跟泥濘的道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貝拉有一頭溫暖的深棕色長發,濃密的頭發似乎還帶著鳳凰城的陽光。她眼楮跟我同色,看人的時候很安靜,皮膚很白皙。看起來,我們除了頭發顏色不同,相似的慘白膚色與眼楮,還有同樣沉默寡言的個性,真像是姐妹。

她自己試車上學的時候,我開著福特車跟在她後面,然後我們又有一樣很相似,同樣破舊的二手車。

我希望她不介意那些謠言指點,卡倫家的八卦熱度差不多都過去了。而好不容易福克斯高中又進來一個陌生面孔,還一個與這里截然不同的大城市,總會讓學校沸騰起來。

我看著貝拉將車子安全地開到停車場,我已經先將學校的地圖給她,看來她的方向感還不錯。我也跟著停了車,拿著書包開門走出去,自然將衣服的帽子戴到頭上遮雨,順手又把白色的耳機掛在脖子上。

濃郁的水汽圍繞在你四周,會讓你產生一種連毛細孔都泡在雨水里的錯覺。我模模鼻子,偷偷咳嗽幾聲,這冬天真是漫長。

手指因為接觸空氣而僵硬起來,我忍不住地活動一下。停車場剛好到了最熱鬧的時間,我輕嘆一口氣,空氣中粘著白霧,如果早點來會安靜點。

貝拉打開車門下來,她拖著自己書包的挎帶,穿著燈芯絨長袖外套,淺色牛仔褲,還有一件類似亞利桑那州沙漠的暖黃色外套。與陰暗深綠的福克斯當地時尚,大相徑庭的衣著打扮。她不太適應自己腳下踩到的雨水,住習慣了一年只有三四次雨水,全年都是陽光日子的城市,對于這個雨水多到沒有下雨都是奇怪的小地方,她自有自己的想法。

因為貝拉的生面孔,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我看到某些目光帶著驚奇,他們似乎覺得應該看到一個同樣帶著陽光色彩,皮膚健康棕蜜的女人。可惜這個轉學生看起來一點都不活潑,甚至連皮膚也蒼白到有點莫名其妙。

貝拉對于這些過于明顯的注意,很不適應地皺眉。她手里攥著我給的地圖,走到我身邊。「看來新的同學很熱情貝拉對于別人的目光比較敏感,她勉強笑了笑,可能是沒想到自己會讓這麼多人注意。

「你得原諒這群出生在一個連麥當勞都沒有,只有杉樹的小鎮的年輕人,對于新鮮事物的狂熱。等你適應了福克斯,他們也會適應你的我假裝不在意地說,希望她能不受這些圍觀目光的影響。要知道卡倫家當初搬到這里所引起的熱議,到今年才算正式落幕。如果要短時間不受注目,只能祈禱有另外一個倒霉蛋的轉學生來到這里,不過這些不太可能,要不是有原因,不會有人願意來到這個小得可憐的地方上學。

「希望如此貝拉深呼吸一下,以緩解她來到陌生地方的緊張情緒,她的睫毛微微顫抖幾下,然後才對我說︰「克萊爾,我自己去辦公司就行,我想我找得到它

我猶豫了幾秒,才指著一號樓的方向,栗色的牆面在朦朧的雨霧里面忽隱忽現。「那里能領到你的課程表跟校園地圖,如果你對自己的課程還有新的安排,可以讓柯普夫人幫你

「謝謝她將書包挎在腰邊,棕色的長發貼著蒼白的臉頰,她有點不自然地繼續重復,「我很謝謝你,在這個學校你是我唯一認識的人她對于如何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很像查理,帶著某種自虐的隱忍。

我看著她漂亮的側臉,覺得有這樣一個親人是件不錯的事情。但是卡倫家的事情還是帶給我一種實質的壓力,我想有必要放下這些,畢竟……我對貝拉笑了笑,看著她轉身往一號樓走去。

然後轉頭苦惱地走過停車場,其實什麼事情都還沒發生,但是情緒越來越焦慮。總感覺有什麼不詳的東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路狂奔,但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真是糟糕透頂的感覺,我眯起眼楮,看著福克斯灰暗的天空沉甸甸地壓在我頭頂,學校遠處的森林氣息夾雜在空氣里,清新冰涼。我又開始咳嗽,捂著嘴不希望影響別人。

邁克牛頓將車子停在我對面,他剛從車里下來,腋下夾著塊運動滑板,嘴里叼著鑰匙。他穿得像是戶外旅游者,看來是直接從他家商店里搭配的,頭上的鴨舌帽還掛著星條旗圖案。

當他把車門甩上,笑著跟旁邊的泰勒互相擊掌那一秒,他似乎是習慣性斜眼看旁邊一下,我剛好在他的視線里。我不在意地跟他對視,他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他看著我身後,瞪大眼楮,我完全反應不回來他到底怎麼了。

他下一秒驚慌地指著我大喊︰「克萊爾,快跑

我已經听到聲音,車輪快速碾壓過什麼,粉碎的刺耳聲響跟要爆炸一樣。大腦有什麼尖銳的警告一閃而過,我的身體卻沒有足夠的力量來逃跑。一輛紅色的法拉利速度快如瘋狂的火箭,以一種殺人犯的病態方式撞毀停車場旁邊的植被,朝我沖過來。

我听到後面有人尖叫了一聲,是杰西卡或者別的同學,畢竟女人在尖叫的時候音質都差不多。看來這個場面實在太驚悚,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在下個瞬間變成車禍下殘肢爛肉,因為那輛車子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我沒有力量跑開,更不會有超人跑過來救我。

我以為在福克斯敢用這種速度開車的人,只有卡倫一家,看來我錯了,違反交通規則的家伙比比皆是。

車子的剎車聲來得讓人驚心膽戰,手里的書包滑落,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都是僵硬的。車子的沖勁濺甩出泥濘的雨水,我的鞋子直接遭殃,可是我唯一能支撐的是站著的力氣。線條躍動流暢的車頭,泛著著艷紅的光澤。

車子離我還不足半米,如果它的操控者沒有來得及踩剎車,我已經飛出去或者被壓過去。

車頭的跳馬標志就跟死神的鐮刀一樣尖利可怕,我才發覺自己是在鬼門關那里轉一圈回來。手控制不住抓住外套沿邊,後背一片涼意。抬頭有些茫然地看向駕駛座,漸大的雨水增加了這種障礙,我竟然看不清里面的人。

現場混亂起來,從車子沖進校園到停止不過幾秒,接著另外一輛銀色的沃爾沃,用跟法拉利不堪多讓的速度也尾隨闖入。沃爾沃在紅色的法拉利後面停下,愛德華用力地打開車門,他凶暴得讓我擔心車門會直接被撞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忽視了現場的人類,因為他直接跳上法拉利的車頂,朝我快速跑過來,踩著人家紅色的車頭跳到我身邊。

我該慶幸他的動作都是人類都能做到的,那矯捷的跳躍跟個頂尖的運動員一樣,別人都應該習慣卡倫家的優秀。

「愛德華我對于他這麼粗暴不顧一切而感到驚訝,他已經抓住我的手,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緊繃的下頜及顫動的嘴唇,都在告訴我,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克萊爾,你……」愛德華困難地開口,他好像很痛苦,想要跟我說什麼。話語在他喉嚨里變成刀子互相傾軋,讓他有些抓狂。

「愛德華,你應該知道在沒有更好的方法前,這是最好最穩妥做法愛麗絲從沃爾沃里跳出來,她優雅又快速地跑過來,推開了愛德華。

我覺得自己陷入到疑惑的泥沼里,愛麗絲跟愛德華兩個人的態度,像是在……對峙?

這是不可能,這種感覺簡直荒唐,他們的感情那麼深厚。

「你確定沒有別的可能性?」愛德華氣勢洶洶地大吼一聲,他扯著我,將我直接拖到他身後隔離開愛麗絲。

「你知道我不是神,愛德華,我只能看到結果,而沒法真正改變。只要那個決定不變,結果就沒法變,我所能做的就是順應它愛麗絲黑色的頭發被雨水淋濕,膚色在雨水的浸潤下白得嚇人,她著急解釋的聲音偏向尖利,刺得愛德華不住顫抖。

「哪怕那個結果就是一個可怕的噩運?」愛德華根本听不下她的解釋,憤怒地說。

卡倫家的介入,讓我四周亂得更徹底。邁克本來要上來,但是看到這個場景又停下腳步,其余同學例如泰勒安吉拉之類的,也在考慮要不要去攔生氣的愛德華。

「那不是一個噩運,那已經是最好的結束,每個人都這麼認為愛麗絲壓低聲音,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

「我不這麼認為,不是每個人都覺得那是個最好的結果,因為這不是我們來選擇的愛德華惱怒地低頭,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埃美特的吉普賽也出現在停車場,他的頭冒出車頂,手用力地拍了拍上面的金屬。對我們這邊大聲說︰「夠了,愛麗絲

賈斯帕從吉普賽上跳下來,他面色冷峻,陰暗地看著愛德華。在沒有人能攔得住他的速度下來到愛麗絲旁邊,牽過她的手附耳對愛麗絲說了什麼。

「我沒事,賈斯愛麗絲平靜下來,她看向我,清澈的眼楮變得有些霧氣,這讓她的表情晦澀難懂起來。「不,我還是認為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愛德華面無表情,他悶不吭聲,抓住我的胳膊就走。愛麗絲順手將我扔到的地上的書包丟過來,愛德華頭都沒有回伸手就抓住。

已經沒人在意那輛剛才差點撞死人的法拉利,更多人看到的是卡倫家起內訌。我完全找不到他們的節奏,回過頭看到那輛紅色的車子還停在那里,愛麗絲跟賈斯帕走開,埃美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輛法拉利。

我驚訝他會對那輛車的惡意注視,然後是羅莎莉扯著他就走,似乎是有什麼在追趕他們。

那輛安靜的法拉利突然開了門,一頭金色的頭發出現在門後面,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什麼就被愛德華拖進走廊里。

這簡直是一個……糟糕到無法再糟糕的早上。我們所引起的騷動,可能已經傳到校長室,希望校長看在沒有人受傷的份上,放我們一馬。

「發生什麼事情?愛德華他們一定出了什麼事,我們已經匆匆擠進要去上課的學生群里,昏暗的天氣在燈光下有種詭異的色澤。

愛德華抓了下頭發,都是雨水,他松開我的手。臉上有明顯的黑眼圈,是種疲憊的饑餓感,這讓他看起來特別暴力而有攻擊欲。「克萊爾,有些事情……該死他突然停下腳步,握緊拳頭,特別壓抑地咬牙齒。我該慶幸他沒有一拳打向牆壁,不然我無法解釋他的力氣為何大到能穿透石牆。

「你跟愛麗絲有分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看出愛德華跟他們家的精靈一定發生了爭執,而且沒有得到解決直接將戰火發展到學校里。

「那不是分歧,是一邊倒的謀殺愛德華表情猙獰起來,他連忙伸手捂住臉孔,他在壓抑什麼,特別焦慮。

「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卡萊爾知道嗎?」這樣的他讓人感到不安,我無法想象卡倫家到底是遭遇了什麼,才讓他們變得如此瘋狂躁怒。

「他支持愛麗絲,不,我該說至少羅莎莉還站在中立的位置里嗎?我可一點都不想跟她成為盟友愛德華放下手,他外露的情緒告訴我他遇到了大麻煩。「就這樣隨便決定……」

「決定什麼?」我著急地問下去,我們站在走廊里,特別引人注目。

愛德華眼神跟愛麗絲一樣,忽然就變得很詭異的深沉。他看著我,猶豫出現在臉上。「不,沒什麼他硬邦邦地回答,恨不得立刻將我的疑問打碎地說︰「這不是你該管的,克萊爾

「我知道,你們的事我管不上我知道愛德華說的是實話,但是他這麼明顯的隔離態度,讓我還是不舒服。這段時間無法言說的壓力,還有莫名其妙的不安,在他冷漠的語氣下攪成一鍋難以下咽的泥水,噎得我有點想吐。

我揉揉緊皺的眉間,告訴自己不要將這種惡劣的情緒對別人發泄出來。我忍耐著說︰「我該去上課了,如果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告訴我,我想我們是朋友,愛德華

愛德華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最終什麼都沒說,他將書包塞給我。「克萊爾,不要太相信別人他喃喃自語,幾乎讓人無法听清楚他的話語。「吸血鬼……都是不可信的

我抱著書包,沉默地看著他快步走開。

他們到底出了什麼情況?我在考慮下課後到卡倫家做客,至少我要跟卡萊爾面談一次,確定他們沒有遇到大麻煩。

我小跑起來,往自己的教室里跑去,看來我會遲到。等到終于整理好自己混亂的大腦時,我才發現自己遺忘了什麼。

我竟然將貝拉忘了,我本來該幫助她找到自己課程的教室的。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嚇傻了我啊。

上英語課的時候窗外的雨水就跟憤怒的獅子,在漫無邊際地咆哮瘋跑。我看著因為光線而顯得淺綠的窗子上,都是像子彈擊打敵人的雨水印子。

梅森先生五十多歲,頭發的顏色像晴空的雲團,濃膩的白色。他看起來有點苛刻,當然更多時間,他不會讓自己看起來苛刻,他是真的非常苛刻。

在他的課程上我很少會走神,只能拼命低頭听課,記筆記。還有想他會在下課的時候,給我們布置什麼世界名著去研究。

天空實在太過陰暗,連教室的燈光都給人種寒冷的感覺。就算我們有社區納稅人所購置的暖氣,也沒有給我帶來一點應有的溫暖。

我坐在最後面的角落位置里,跟只蹲在黑暗地洞里的地鼠一樣。沒有人願意跟我坐一塊,特別是我跟卡倫家走得特別近的時候,這種現象更嚴重。

窗玻璃上的大雨有點干擾到我,激烈的敲打聲,似乎要砸開窗戶。我離窗子太近,有些心煩意亂地望出去。遠處的森林已經被大雨徹底模糊了,整個世界都混沌不堪,我分不清福克斯所有色彩鮮明的東西。梅森先生的聲音變成嗡嗡的不明飛行物,我覺得偶爾走神一會也沒有關系,畢竟這位老師希望我們閱讀的書籍,我都早已經熟讀了。

凍僵的手指偷偷地伸出去,踫觸到玻璃窗,我沒有感到什麼涼意,可能是我的手指跟窗玻璃是同樣的溫度。

我企圖在玻璃上留下痕跡,畫一個看不出來的笑臉或者一個隻果。

耳邊開始安靜起來,老師停止了講課,我覺得是他年齡大了總要留點空隙來休息。可是前面一直在做小動作的同學也安靜了,他似乎有些吃驚。

然後我听到梅森先生不自然的咳嗽聲,他努力壓抑自己語氣里的驚訝,「轉學生?你……」

「加利福尼亞

這個聲音是如此陌生,音質偏向一種中性的清晰,卻很奇怪地帶著過分的絲滑感,飄散在空蕩蕩的教室上方,如近在耳邊的細碎喃語。

我一恍惚,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過這個聲音。

「那你做一下自我介紹吧梅森老師很快就擺月兌了影響,他不太樂意地說。

我抬頭,他站在門口,教室的光線有一刻是失去任何作用的。他的臉孔過于蒼白,你不會想到是燈光的作用。這是一個陌生的人,你不曾在今天以前見過他。因為如果偶爾相遇,相信任何人都無法忘記他。

金色的短發柔軟地貼著他的前額,散碎的發絲與他臉頰的顏色相襯出一種精致感。我看到他的眼楮,是種純粹的黑色,這讓我想起愛德華早上因為饑餓的眸色,但是很快就知道他們是完全不同的。

他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很隨意地纏繞著,黑色簡單的大衣上沒有出現任何有個性的圖案,臉上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是冷漠。他一臉不感興趣地單肩背著一個深色的書包,站在梅森先生前面,身體筆直得無可挑剔,像是經歷過軍訓的人才會站的姿勢,不帶一絲松垮與疲怠。

他甚至沒有低頭,只是冷冷地垂下眼,以一種讓人不舒服到極點的眼神打量著老師。

「他好漂亮一個女同學忍不住顫抖著身體,對旁邊的人低聲評價。

課堂開始出現雜亂的交談聲,這在以往是難以看到的。對于突然冒出的新轉學生,你不能期待這座死水一樣無聊的學校學生,會波瀾不驚地任由這個話題溜過去。

我不得不承認,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人,實在是太合適了。

梅森先生忍不住往後退開一步,但是他馬上反應回來,隱忍怒氣地重復要求。「你該對著全班自我介紹這位老師有時候總是異常苛刻無情,在教學這條路上不予余力地扮黑臉,來激奮學生的斗志。

不過顯然還是有人根本不吃這一套,轉學生走近老師,看上去他根本就不在意面前的長者在說什麼。他抬起下巴,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下所有人。我注意他看過來,冷冰冰的眼神里有一種讓人看不明白的情緒,我奇怪自己的反應,因為莫名其妙又覺得熟悉。

可是下一秒卻清楚自己不可能見過他,我的直覺很多時候一直在出錯,我都不太敢去相信。

然後他收起視線,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不耐煩。好像他是一個走錯地方的外星人,對于地球上的任何玩意都沒有耐性去研究。

我以為他會順應梅森先生的要求,畢竟學生第一堂課就跟老師對上可不是件英勇的事。可是他直接忽視老師,雙手用力地攥起來放入口袋里,掠過門口的老師走進來。柔軟的發絲隨著他的走動而不安分地散開,挨著他美麗的眼楮,他有點不習慣地眯起來。

他身上的色彩與這里格格不入,我們瞬間都變成他走動時候的模糊背景圖。他沒有帶上一絲新學生的好奇與無措,嘴唇緊抿著,薄薄的一層紅色很尖刻。

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幾乎算闖進來,存在感強烈得可怕的家伙走到過道上,梅森整張臉都往下拉。

我覺得這場景不太妙,最好不要跟這人有什麼關系,簡直就是一個大麻煩。再次低下頭看書,努力減低自己的存在感,要是梅森先生咆哮課堂,或者是轉學生大打出手都是很混亂的局面。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不敢看他那張精致過度的臉,總覺得那滿臉不耐煩很凶狠。

旁邊有同學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氣,我還沒有反應,身邊的空椅子就被人拉開,轉學生直接坐下。

我呼吸一窒,拿著筆的手指不小心抖動起來。余光瞄到前面的同學偷偷轉頭,要來看我這張桌子,以前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如果剛才我的座位還是老鼠陰暗的地洞,現在已經變成萬眾矚目的銀河系,閃閃發光。

我能想象,這所學校會因為坐在我旁邊的轉學生而再次炸鍋燃燒。

流言比光速還驚人,不到明天,福克斯每一個人都會知道,除了伊莎貝拉,福克斯高中還有一個加利福尼亞的轉學生,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男生。

這讓我更不敢輕易抬頭,老師在瞪我,不,瞪我的同桌。

我鼻間圍繞著一股非常清新的味道,一開始我以為是香水,但是我不確定要多昂貴的香水才有這種特殊的效果。忍不住深呼吸一下,我喉嚨發癢,很想咳嗽,不過最終我還是痛苦地忍耐住了,我現在不想引起全部人的注目。

當你習慣自己一個人坐的時候,旁邊突出擠進來一個陌生的同桌,會有種不自然的壓力。

還好老師並不想因為一個不听話的學生而搞砸自己的課,他最終還是很寬宏大量地不跟轉學生計較,至于下課後會發生什麼事就不是我能猜測的。

課堂又恢復剛才的秩序,雖然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回听講上。我耳邊都是竊竊私語,一些分神的目光總會似有似無地轉移到我隔壁。反而是坐在我右手旁的人,安靜得可怕,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如果不是我知道有人拉開椅子坐下,我會以為自己現在還是獨坐。

我忍不住好奇心,匆匆斜眼一瞥,結果卻發現轉學生根本不在意四周的聲音,他雙手擱在桌子上握住,在抑制什麼的用力。我發現他戴著手套,一種深色的暗紅,看起來質量很好的皮質。大衣的袖口下面是襯衫衣袖的扣子,白色與黑色的衣料一點都不是二手店里的質量。

絕對不是窮學生,我默默地走神。接著又順著他的袖口往上看,露出的頸部比我想象的還要細膩白皙,這種白色給人一種他從來沒有曬過太陽的感覺。我想起貝拉的膚色,又想起鏡子里自己的膚色,卡倫一家的膚色,突然覺得貝拉的皮膚顏色是最健康的。

全世界最蒼白的人都聚集到福克斯了?

我繼續做筆記,假裝自己很認真。

雨水的聲音混淆了我的注意力,我有點頭疼,繼續忍耐咳嗽。將從身後滑落到臉邊的長發順手攏到耳旁,眼神很偶然地看到自己的同桌根本沒有听課,因為他正在用一種特別恐怖的眼神注視我。

冰冷的黑色眼眸,專注得可怕。

我無法形容他到底在看什麼,帶著某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欣喜,可是又夾雜著很陰暗的怒氣,跟個分裂癥病人一樣。

他黑暗的眼珠子幾乎都不動彈,顏色濃郁得如同深淵。

看起來他心情不太好,而且沒有一點友好的表示。也許他很介意我坐在這里,就因為這教室只有一個空座位,他看起來就是那種不容別人存在,自我為中心的家伙。

我不希望看別人一眼,就得出這種分析,這太過第一印象定論。

艱難地將視線拉回來,跟這種同桌好好相處實在太考驗交際能力。我決定還是繼續當孤僻的克萊爾,沒有人會要求我活潑亂跳,或者陽光燦爛。

「你喜歡這種課程?」他突然開口,他的聲音跟他的外貌一樣很美好,沒有某些青少年特有的渾濁,每個詞都干淨標準,語速甚至比播音員還要快。

可是讓人覺得不太舒服,因為這不像是好奇的詢問,而是……我形容不好那種詭異的感覺,更像是你上司用藐視的語氣在命令你。

希望是錯覺,可能只是他來到陌生的環境後太緊張了?我發現自己竟然在替他開月兌,或者是我覺得有一個同桌是件不錯的事。

「還行我壓低聲音回答,手上的筆都不知道在筆記本上畫什麼,希望老師別注意過來。

他對我回答似乎不太滿意,難道他很討厭模稜兩可的答案?而且我發現他離我太近了,他將椅子側到我旁邊,我們幾乎都要挨到一起。這可不是同桌與同桌的距離,而且還是陌生的同桌。

顯然新來的同桌對此沒有什麼感覺,他自然地側身,帶著手套的手垂到桌子邊,進了教室還戴著手套其實就像是個怪癖。

雖然他的衣服都很時尚高端,但是不可否認他穿得有點厚,比我這個怕冷的人還要厚。我估計他大衣里應該不止穿一件襯衫,可能還有別的。

搞不好比我還怕冷,我又走神了。

「名字他皺眉,沒有一個微笑,完全沒有該有的熱情,只是例行公事一樣地開口。

他讓我提前感受到出社會去面試的壓力,這可沒有自我介紹的熱情洋溢。這冷硬的語氣帶著挑剔,加上他的眼神,這不是你同桌而是你老板。

我覺得自己有權利不去理會一個不友好的同桌,前提是你能頂住壓力的話。

「你好我聲音小得自己都听不到,在課堂上自我介紹一點都不合適。「克萊爾-米勒介紹完就當完成任務,我立刻撇開臉,看向窗外。

旁邊靜默了一秒,才傳來同桌平淡而隨意的聲音,「瑞克-多伊爾這听起來更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名字,如果不是他的聲音宛如華麗的絲絨,這肯定是一次失敗的自我介紹。

接下去好像沒有什麼能做的,我模模自己的指甲,還是同樣冰涼的溫度。福克斯的雨水根本沒有停止的意願,伴隨著冬天的溫度,慘烈地撲到窗上面。

我覺得這位新來的轉學生離我太近,不太自在地挪動位置,往窗戶那邊靠過去。一只手橫過我的肩膀,抓住了椅子,阻止我的動作。

無語地看著椅子上方那只紅色的皮質手套,我動了動嘴,最後還是忍耐住,重新坐回原位。現在是上課,我實在不想讓惡劣的影響延續下去。

這位叫瑞克的轉學生很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對他而言剛才的動作完全不值一提,也不覺得造成了別人的困擾。

我決定還是好好上課,忽視同桌。將耳後的長發放下來,遮住臉孔,低下頭開始記筆記。

他沒有拿出任何書籍紙筆,似乎來上課的唯一目的,就是來打量他的新同桌。就算我用長發遮住他的目光,也能感受到那種認真的凝視。

我看著自己涂鴉的筆跡,他看著我,很多同學好奇地看著他,老師偶爾會很不友好地看過來。

多麼和睦的一堂課,我咽下咳嗽的痛苦,非常期待下課鈴聲的到來。

不可能每堂課的同桌都這麼奇葩的,我已經開始希望看到下堂課的同學。

時間變成一種雜亂破碎的狀態,我以為它的速度遺失在來到的路途上,實在過于緩慢。當我听到鈴聲的時候,身體已經反射性地站起來,全班第一個收拾好手上東西,立刻走出去。

我迫不及待地想擺月兌新同桌給我帶來的壓力,是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坐在我身邊,我總有種怪異的緊張感。

前所未有,不是卡倫家帶給我的那種冰冷的警告,也不是遇到危險的刺痛逃避,就是很郁悶的焦慮。可能是他太過強勢自以為是了,我不善于跟這種人相處,我這樣下結論。

我的下節課在四號樓,杰弗遜先生的政治課,他可比英語課的老師好相處得多。

腳步比平時來得快,但是我很快就發現不對勁,因為我太過引人注目。這是不可能的,我想福克斯的學生都看慣了我一副陰森的樣子,不會再將任何一絲注意力投到我身上。

我注意他們的指點的是我身後,女生尤其興奮。我有不好的預感地回頭,看到我的新同桌就跟在我身後,他對于自己所引起的轟動沒有任何多余的感受,漂亮得如同天使的外貌,並不能讓他看起來很友善,他一點笑容都吝嗇表露出來。

他看到我回頭,終于冷冷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絕對稱不上善良友好的微笑。那表情,更加偏向冷漠的譏諷。

但願這是錯覺,我不想將這位新來的學生想象成黑社會的不良份子,雖然他看起來很難相處也很不正常。我立刻回頭,當做沒有看到他,大步向前往教室快速走去。可是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告訴我,他跟上來了。

他可能需要幫助,他不知道自己的教室在哪里?所以才跟著我走。

我盡量往正常的方向想,因為……我實在不願形容我們現在的狀態,我不論走多快,他都能輕松地跟過來。也不超過我,就是在我身後,我往哪個方向狂奔他就隨著我的方向跑。

這是什麼場景?獅子追著瞪羚嗎?

他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我會繼卡倫家第六個養子後,再次登上校刊頭條。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轉校生跟我有仇,來追債的。

好不容易終于看到政治課的教室,我沖進去,找到自己的座位。這堂課可沒有什麼空著的座位,我的同桌是安吉拉。

小時候我曾經站在她家窗外,那時候我想的是,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吧。所以我拿了塊石頭試著砸自己的手指,安吉拉那時候抱著玩具在窗戶里面看著我,她嚇哭了。從此以後,我成為她的童年陰影之一。

就算長大的安吉拉,也還會恐懼我,成為我的同桌她壓力很大。

安吉拉先我一步坐在座位上,我走過去,她勉強跟我打了聲招呼。我松了口氣,終于擺月兌掉那位性格一點都不美好的轉學生了。

我坐下來,剛要抽出這堂課的書籍,我上節課的同桌已經出現在教室門口。所引起的效應不比剛才輕,教室里有些還沒見過他的學生,都訝異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他的外貌與衣著品位確實有這種轟動的效果,瑞克多伊爾的出現,就如同好萊塢明星直接從屏幕里走出來。

你甚至不得不承認,他比卡倫家任何一個養子都要漂亮。

竟然出現了比卡倫家還要漂亮的人,不可思議的奇幻之旅。我看著他走到我前面,木訥地抬頭望他,不知道為何對于他的外表我沒什麼影響,就好像我對于這種樣貌的人早已經麻木。我看到的是他那種不明顯的暴躁感,他眼楮倒映的世界,是種沒有溫度的冷酷。

而且他注視我的眼神,不同于看別人,就是讓我發毛。

我不認識他,所以他對我的態度是不正常的。

「這個位置可以給我嗎?」他語氣很平靜,對安吉拉說話的樣子根本沒有詢問的和緩,他只是在陳訴一個事實。

安吉拉愣了愣,她不自在地將自己的眼鏡推上去,很驚訝他的要求。「當……當然,如果你需要的話安吉拉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結果轉學生陰森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陣亡了。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站起身,然後抱著她的課本逃命地離開自己的座位。

剛才確定不是強迫嗎?那種不讓位你就倒霉的可怕眼神,真的不是威脅嗎?

我看到他用力地拖開椅子,椅子腿很大聲地滑過地面,他挨著我坐下。我終于忍不住地捂著嘴,悶咳起來,感冒後遺癥真是困擾人,一緊張就控制不住。

「你該去看醫生,克萊爾

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用逼迫的力度將我轉過去面對他,我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位陌生人生氣的臉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我親戚,天知道我今天第一次見到這位瑞克先生。

臉憋得通紅,我用力地掙月兌開他的手,感到生氣。這家伙也太無禮了吧,我真想將書砸到他那張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孔上。

老師進來了,我將嘴里的譴責話語硬生生吞回去。決定接下來的時間,徹底忽視這位腦袋不太正常的學生。

將椅子盡可能地拖遠點,警惕地看著瑞克多伊爾。他滿臉陰沉地看著我的動作,我將臉轉過去,難以忍受這家伙在我身邊所帶來的,那潮水般洶涌的注視禮。

一整堂課下來,我幾乎都不清楚自己听的是什麼。

很多人都會特意回頭,假裝自己筆掉了,脖子扭了,各種各樣的方式來瞄我們這一桌。

不可思議的是我的新同桌對于這些目光,完全沒有感覺,就好像對他來說受人矚目是理所當然的待遇。

而且他看向別人的眼光,讓我很不舒服,那可不是正常人的冷漠,而是藐視?

我應該是看錯了,難受地捂著額頭,手指的冰冷能讓我清醒點。除非是神經病,不然不會有人動不動就不屑那不屑這的。

沒有哪一天,我會這麼希望下課鈴聲響起。

當老師講課的時候,我听到旁邊那家伙突然忍不住地冷笑一聲。

我告訴自己是錯覺,這種人一點都不好相處,我嘆氣。

當我以為終于可以擺月兌這種麻煩時,我已經在趕去下一節課的教室。然後我又受到前所未有的圍觀,因為瑞克多伊爾還跟在我身後。

難道他的課程跟我一模一樣?這麼可怕的巧合幾乎不可能。

我勉強自己回頭面對他,「多伊爾……先生這個稱呼也很不友好,至少還沒把人家當同學看。

「瑞克他理所當然地幫我糾正。

這也太自來熟了。可是他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艾里克那麼熱情的人,他就死跟著我而已。

「瑞克我有點困難地喊他的名字。

問題是他看起來根本不喜歡這個名字,听到我叫出口第一反應就是不適應,感覺我叫錯人。

「請問你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幫忙的?」沒有人會拼命地跟在另一個人身後,就是同一間教室,也不該是這種粘法。我很想擺月兌他的跟蹤,要不是這里是學校,我都覺得自己遇到什麼跟蹤變態狂。

「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能力,能幫助我?」瑞克微笑起來,他逼近我,手放在口袋里傾身與我面對面。

一種包含惡意的笑容,話語的輕盈像是嘆息。

他的俊美只能更加重表情的說服力,多麼有壓迫力的冷酷。

要不是我大腦里根本沒有這個人的記憶,我都以為自己以前得罪了他。

扛不住這麼邪惡的壓力,我臉色發白地往後退開幾步,然後一言不發轉身就走。這家伙該不是上學第一天就想惹事吧,然後我變成他欺負的目標?

所以,這一節課,他還是我的同桌。

我突然很想請假,這簡直就是噩夢。

你永遠無法想象自己身邊坐的都是同一個人,還是一個虎視眈眈看了你四節課的男人。

當我好不容易熬到午餐時間,感覺自己都要虛月兌了。

我往食堂走去,瑞克跟在我身後。一大票下課的同學跟在瑞克身後,大家都是要去吃飯。

讓人震驚的浩浩蕩蕩,我壓力巨大。

當我看到愛德華他們的時候,幾乎逃命的速度地沖向他們。

「哦,小寶貝,你臉色可不太好愛麗絲輕而易舉地伸手將我抱住,要不是怕引人注目,她能立刻將我拋到空中再將我接住。

我看到身後的瑞克停止腳步,他也不上來,只是看著卡倫家。

愛德華看向他,怒意幾乎要從眼眶里沖出來。埃美特長胳膊一攔,將愛德華拖了就走。我發現這場面不對勁,愛麗絲已經握住我的手,將我拽走。

我在食堂看到貝拉,她看起來跟新同學相處得不錯。我們倆的桌子有點遠,我只能坐在卡倫那桌揮手給她打招呼。

貝拉對我笑了笑,她很注意我們這一桌,會時不時地看過來。

「她就是你那個親戚?」埃美特敲敲桌子,他對于自己盤子的食物完全不感興趣。

「她是我表姐出生日期差了三個月,每次想起貝拉是我表姐,都有些不自在,她才十七歲,對我來說太小了。

「查理警長的女兒愛麗絲將自己的食物塞到我盤子里,她今天還是同樣熱情,不過注意力會分散給賈斯帕。

每次賈斯帕坐在食堂里,所有人都會開始擔心他會控制不住自己,讓食堂里的人變成食物。

羅莎莉沒有說話,她手里拿著一個隻果,靈巧的手指很輕易地轉動著它。她依舊是那麼明艷動人,飽滿的嘴唇比她手里的隻果顏色還純正。我覺的她看我眼神有點不對勁,那是種猶豫不決,她有話要跟我說?

愛德華也是,他跟得了偏頭痛似,明顯的疲倦出現在他的表情里,精神虛月兌的狀態。

他這種了無生趣的樣子可不常見,至少我是沒見過。

只有愛麗絲是正常的,因為連埃美特也冷著臉,我發覺他的眼神不在我們這里。順著他看的地方望去,我發現了瑞克多伊爾,他單獨一個人坐在另外一邊。沒人跟他同坐,我覺得意料之中,這種家伙真的很不好相處。

我注意到食堂里有八成的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一種蒼白到病態的魅力,他似乎輕而易舉地將自己**出來,沒人敢走近他。

「他有點不對勁我求救一樣地看向愛德華他們,「他跟了我幾節課,不知道是什麼目的

愛麗絲很快就笑起來,她笑容的魔力總能令人傾倒。「也許他對你一見鐘情,克萊爾,你也要有男孩子追了

「愛麗絲愛德華低聲叫了她一句,口氣實在算不上和善,他身上的焦躁比早上還糟糕。

賈斯帕看向愛德華,他張開嘴露出牙齒,誰對愛麗絲露出敵意都會讓他抓狂。特別還是他在壓抑自己的食欲的時候,愛德華的態度更是火上澆油。

我覺得愛麗絲的玩笑真的不好笑,將目光移向那位新同桌那邊。他的雙手還放在口袋里沒有拿出來,沒有人比他更奇怪,他一直戴著手套。桌子上的食物跟裝飾品一樣,他有些厭惡地看著自己盤子里的東西,對四周的環境也表現出一種處于垃圾堆里的難受。

跟個從神龕上走下來的潔癖神一樣,沒有僕人在身後伺候著他都不適應。

對于我的打量他敏感地注意到,抬眼捕捉到我來不及撤走的狼狽視線。我清楚地注意到他眼底某種莫名的貪婪,還有得意,好像我偷看他會讓他心滿意足。

我低頭,將手里的面包撕開。腦海里模糊閃過什麼,很熟悉,卻飄忽地消失了。

蒼白的皮膚。厭惡盤子里的食物。漂亮到讓人驚異的外貌。

「他不是吸血鬼吧我充滿懷疑地低聲問,對于這個問題我想卡倫家是最有發言權的。

飯桌的沉默來得觸不及防,埃美特敲打桌子的力氣失控了一下,一塊桌角被他敲下來,他立刻撈住那塊木頭碾碎成灰。

「不,他是人類,克萊爾愛麗絲醒悟過來,她連忙補救剛才的場面,認真地強調。

「吸血鬼沒那麼多,總不可能你想遇到就遇到羅莎莉沉思了一會,她意味不明地看了愛麗絲一眼,慢悠悠地說。

愛德華掃了她一眼,就好像羅莎莉說出這些話是不可能的。

「好吧,人類埃美特一點笑容都沒有,他也不知道在說誰。「人類,哈

賈斯帕警惕地看著愛德華,怕有什麼意外,隨時要沖出去阻止暴動發生的樣子。

我將面包塞入嘴里,這氣氛真是壓抑,卡倫家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內部有可怕的分歧?

比起愛德華為什麼會這樣,瑞克的事情顯得無足輕重。而且我得到了他們的肯定,也是,多伊爾在我身邊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卡萊爾說過我的身體會排斥吸血鬼的接近,所以他頂多就是一個很奇怪的人類。

我再次看向他,發現本來坐在那里的人卻消失了,只有被拉開的椅子顯示那里曾經有人坐過。

身體猛然松懈下來,我對于這個人的消失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心里有些悵然若失。

等到下午去上課,我身邊的話題已經從轉學生伊莎貝拉,變成了轉學生瑞克多伊爾。我還听到自己的名字摻雜在里面,只能當沒听到地走過去。

終于知道愛德華為什麼那麼痛苦,我光是听到幾句閑言碎語都難受,別說他整天得面對一大波一大波無法屏蔽的心里嘮叨。

等我走到教室里,坐下來,很好,終于沒有人跟上來了。

我抽出書,困乏地揉揉眼楮,早上太折騰現在沒什麼力氣。看到老師沒有來,我將書豎起來,將頭埋在桌上的手臂里,閉上眼休息一下。

雨水的聲音變成我的搖籃曲,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迷迷糊糊地睡起覺。

一會後,有人拉開我身邊的椅子坐下。我立刻聞到那種熟悉的味道,不知道是什麼香水,我有些抓狂地抽出手扒拉著頭發,這讓我變成一個瘋婆子。

瑞克多伊爾——又坐在我旁邊。

難道他每節課都是我的同桌?

「hi,克萊爾他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早上黑暗粗暴的態度全部消失,面容和藹了很多,溫柔的目光讓人想起森林葉尖的光線。

不可思議的大反轉,我手里還揪著自己直不了的頭發,抽著嘴角看他。

我們安靜地對視三秒,我才坐直身體,尷尬得用手指努力順了順頭發,頭發拍打到臉上染紅了我的臉頰。

我恩恩兩聲,這種彬彬有禮的態度真是太有殺傷力。「hi,瑞克這才是正常的同學相處方式,我不太習慣。

他歪著頭,坐得也不是那麼挺直,比起早上他隨意了不是一點兩點。

所以這才是正常的他?

「你很喜歡福克斯?」他將自己過于專注的目光挪到窗外,外面一大片的森林與雨水。

這是沒話找話說的節奏?我想了想後,也找不到更好的話題,只好順著他說︰「這是我的家,每個人都熱愛自己的家園

「這可不一定熟悉的冷笑,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說話方式有時候很刻薄。「潮濕,寒冷,一無是處,要熱愛這種地方也不容易

「那你來干什麼?」我又想將書本拍到他臉上,火氣一上來都想將他扔出教室,這人一說話就沖著氣死人的目標來的吧。

我以為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讓人想捂耳朵的話,結果瑞克看著我,他的眼楮顏色太黑,我看慣了這里各色淺色的眼楮,總覺得這種顏色過于罕見不自然。

我听到他深呼吸一下,肩膀卻幾乎不動彈,我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心理過程。他抬起下巴,這優美的線條,實在讓人好奇造物主在他身上花了多大的力氣。

他低聲而含糊地說︰「邂逅愛情

如果不是我听錯的話,他這里在害羞?

「邂逅愛情?」我重復他的話,一時間無法理解。

他的手放在大腿上,緊緊攥起來。

我低頭看書,一股笑意被我隱忍在嘴里。雖然想笑感到很對不起他,可是一臉認真說出這種話的人。

咳,蠻可愛的。

對于新同學的印象,我好轉了一點。

等到下課的時候,他也沒有跟著我,而是極其干淨利落地抽身立刻走人。我對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bye,他沒有轉頭邊走邊伸出手揮了下。

我覺得今天的課上得真是跌宕起伏,走到停車場,沒看到貝拉。空氣里濕潤的涼意讓我哆嗦起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很慢地從我身邊開過去,我看到車窗開著,瑞克轉頭看我。

我笑臉有點僵,他蒼白的臉孔在車里的陰影下,虛幻得看不清輪廓,沒有任何人類該有的豐滿。

等到車子消失在我面前,我才想起,那不是早上那輛想碾死我的紅色法拉利嗎?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凱厄斯同學正式攻打校園篇要開始了?

模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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