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野的婚事在蕭家掀起狂風暴雨。
是蕭二呢!那個守身如玉、潔身自好的蕭二,他啥時交女朋友了?還弄到要匆匆忙忙結婚?更令人驚恐的,對方居然是他的學生!
「二哥,你搞大人家肚子啦?」這是蕭老麼深思熟慮後得到的一一可能性。
「去你的!」蕭二巴他頭。「你二哥我會做那種不懂得防患未然的蠢事嗎?」
「還是你中仙人跳啦?」
「你才中仙人跳!」
「那你說,你干麼忽然說要娶這個女孩子?你什麼時候搞的不倫,怎麼家里沒一個人知道?」
「我哪時候搞不倫了?」
「你未來老婆、我未來二嫂不是你的學生嗎?你們談師生戀這就是不倫!」
「不倫你個頭!」蕭二氣惱地又巴他。「你這個處處留香的大,哪來的資
榜教訓我不倫?」
「就是啊。」蕭老爹在一旁听著,忍不住說公道話。「比起你連個酒家女都能牽扯不清,你二哥跟自己學生談戀愛很正常啊!」
「她不是酒家女!」蕭老麼知道老爸指的是誰,想都不想,直覺便反駁,口氣之狠戾嚇了蕭老爹一跳。
他吶吶地。「好吧,就算她現在不是,听說以前也在酒店做過幾年啊,街頭巷尾都在傳……」
兩道眸刀砍過來,蕭老爹一陣惡寒,識相地住嘴。
蕭老麼深呼吸,冷靜下來,把話題拉回原來的軌道。「現在說的是二哥,跟學生談戀愛算正常嗎?那這社會就沒有那麼多誘拐未成年少女的案件了。」
「她早就滿二十歲了!」蕭二怒吼。
「就算滿二十歲也是大學生。」蕭老麼反唇相稽。
「她休學了!」蕭二咆哮。
「就是就是,她休學了啊。」蕭老爹說公道話。「所以不算老二的學生了,那他們就不是師生戀,不是不倫,結婚也是一件好事。」
「大哥,你別在一邊悶不吭聲的,你倒說說看,你贊成二哥這樣糊里胡涂結婚嗎?」蕭老麼拖人下水。
蕭大冷笑,不屑地橫麼弟一眼。「就憑你也好意思說別人糊里胡涂?」
這話夠嗆!蕭老麼梗了梗。「這麼說你贊成二哥的婚事?」
「我說結就結!你們憑什麼贊成或反對?」蕭二擺明一意孤行。
「你听到了。」蕭大看向麼弟。「老二高興跳進婚姻的墳墓,誰也管不著。」
「大哥你這話說得也太無情,你可別自己困在墳墓里就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也跳進去。」
蕭老麼話語未落,又被巴了一記,這回動手的是蕭大。
他認命了。「算了算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就是嘛,大家干麼吵呢?結婚是喜事啊!」見三兄弟恢復『和樂融融』,蕭老爹深感欣慰。
「老二啊,你說這婚事怎麼辦才好?得先找人看日子吧?不對不對,應該先去女方家下聘,也不對,好像還沒見過雙方家長……」
「不用見了,我跟她公證結婚,喜宴以後再補請。」蕭牧野很快做了決定。
「怎麼有種偷偷模模的感覺啊?」蕭老麼涼涼地哼。「還說沒搞大人家肚子。」
「蕭、牧、軍!」當蕭家三兄弟連名帶姓叫起彼此的名字,就表示是真的火大了。
蕭老麼總算識時務地閉嘴。
于是,這樁婚事拍板定案,直到辦結婚登記那天,蕭老爹這才第一次見到自家的二兒媳婦,丁雨香嘴很甜,老爹長老爹短地叫得蕭老爹神魂飄飄然。
「果然還是女兒好啊!我這輩子就想要個會撒嬌的女兒,可惜大媳婦她……唉,不管了,有你就好,香香啊,以後要常上樓來看老爹啊!」
「是,老爹。」丁雨香笑得甜。
蕭老爹更樂了,一時沖昏頭,居然想跟兒媳婦走進洞房,結果被不肖的兒子一腳踢出去。
「香香,老爹走了啊,以後要是蕭二欺負你,你別怕,來找老爹為你作主。」走以前還來這一段愛的叮嚀。
蕭牧野受夠了,頻頻翻白眼。
送走蕭老爹後,妝點得喜氣洋洋的新房內就只剩丁雨香和蕭牧野單獨相對,她有些緊張。
「我……口渴了,想喝茶。」隨口編了個不高明的借口,丁雨香逃出臥房,來到客廳。
她環顧四周,這間公寓約莫四十多坪,隔成三房兩廳,空間頗為寬敞,裝潢走北歐風格,簡單利落,家具的色調主要是黑與白,稍嫌單調。
以後,她就要住在這里了。
蕭家三兄弟跟蕭老爹雖是分居,但都住在同一棟大樓里,大家擁有各自的生活空間又彼此互通聲息,關系親密。
這樣的家庭是她所羨慕的,這般的親情是她所渴望的,可如今她卻感到壓力。她擔心自己無法融入,又怕自己會太融入,她是嫁進蕭家了,從此也算是個蕭家人,但她能以這樣的身分待多久?
她不確定。
或許一個月,或許兩個月,哪天教授知道她原來說謊騙了他,肯定會生氣地趕她離開的,到那時,她也沒臉留下來……
「在想什麼?」蕭牧野低沈的嗓音在她身後揚起。
她震了震,微僵地轉身。
「不是說口渴想喝茶嗎?在這里發什麼呆?」他問,但並未期待她回答,逕自來到餐桌,為她斟了一杯涼水。
她接過,一小口一小口啜著。
他打量她,星眸異樣地閃爍。「你在怕嗎?」
「我?」她嚇一跳,逃避他的眼神。「我只是在想你大哥跟弟弟,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
「為什麼這樣問?」他皺眉。
「因為他們今天……都沒來。」她小小聲地。
「他們今天沒去看我們登記是因為有事,我大哥出差,我弟弟在趕一個案子,至于我大嫂嘛。」他頓了頓,眉峰攏得更緊,眼里掠過一絲嫌惡。
「關于她的事你別多問,就當不曉得有這人存在好了。」
「為什麼?」她訝異。
「因為她跟我大哥感情不好,目前正處于分居狀態。」
分居?她更好奇了,張口欲言,但他嚴肅地朝她橫來一眼,她只好乖乖閉嘴。
「總之這個周末你就能見到我大哥跟弟弟了,我們說好了周末晚上一起吃飯,算是歡迎你。」
歡迎。丁雨香默默地垂眸。她值得他們歡迎嗎?
「還是你在擔心你媽?」他猜測她的心事。「要不我們現在去醫院看她吧!」
「不,不是的。」她揚起眸,搖搖頭。「媽要我們明天才去看她,她說不想讓自己的病氣沖壞了我們的喜事。」
「嗯,那就明天去看吧。」
語落,兩人四目相凝,視線才剛觸及,又同時轉開。
尷尬啊!真的好尷尬。
丁雨香心韻評然,緊張得雙手都不知放哪兒好,只能緊緊抓著水杯。
如果是戀愛結婚的情人,應該不會像他們這樣尷尬吧!這是他們的新婚夜,她卻不曉得該說什麼、做什麼,只是手足無措。
「我先去洗澡。」蕭牧野突如其來地開口,看了她一眼,跟著大踏步離去。她頓時感到全身虛月兌,軟坐在沙發上。
教授是好人,他以為她是因為母親病情危在旦夕,希望在臨死前看她有個好歸宿,才央求他娶自己,他以為他們的婚事是為了讓她媽媽安心。
其實,那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還有更大的一部分,她不敢跟他說。
她對教授說了謊,他對她那麼好、那麼憐惜,她卻對他說謊……
「對不起,教授,對不起。」她哽咽地道歉,淚水無聲地滑落。
蕭牧野躺在床上,等著那個在浴室里磨蹭半天的女孩認命地走出來。
他一面等,一面尋思自己究竟是哪根神經搭錯線,說娶就娶,說結婚就結婚?
雖然他在自家兄弟前表現得很強硬,仿佛跟自己的學生結婚是天經地義,沒什麼大不了,但其實他內心很震驚,從沒想過自己會搞什麼不倫師生戀,更何況娶學生當老婆。
就因為他同情她嗎?
因為她媽媽快死了,她為了賺取包多的醫藥費而休學,所以他、,了,大發善心決定以丈夫的身分照顧她,好讓她媽媽哪天能安心地走?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同情心過剩的濫好人。
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