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的濃香很快充斥了整個口腔,心里卻百感交集起來。愨鵡曉
她想到那個還躺在冰冷世界里的媽媽,眼楮很快又紅了起來。
媽媽——
怎麼辦,我不再有人疼愛了是嗎?
轉了頭過去,視線看向了窗外。
她還是做不到,在他的面前哭泣。
她不願讓他嘲笑自己,或者是自己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給他看這麼狼狽的一面。
他似乎也察覺了她的尷尬,手指輕按了下。
好听的音樂傳來,暫時緩和了氣氛。
姜長清喝了點粥,發現胃里變得暖暖的,很舒服,于是才拿了個包子吃了起來。
她雖然是四川妹子,但是吃相卻很優雅,小巧的口,一口一口的吹著包子上的熱氣。
他一個轉彎的時候,余光正好看見了她那可愛的樣子。
那麼誘人
他突然猛地就將車停在了路邊。
‘啊’她嚇得大叫起來,幸好手快讀的扶住了扶手。
轉過頭來,瞪著他。
或許是吃了早飯的原因,她的臉頰終于有了些許的紅潤,不再那麼蒼白,看起來順眼多了。
她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在下面,她順著他看去,看到了手心里拿著的肉包子。
她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了,本能的將手中咬了一口的肉包子遞了過來。
「你你要吃嗎?」她不知道怎麼就尷尬起來了。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卻是在她的錯愕間低下了頭。
性感的唇就這樣的咬上了那包子。
嚼了起來,肉的香味很令他滿意,這些東西,他平常是不怎麼吃的,他有專門的人員配置的各色營養早餐,所以很少吃到這些普通的東西。
人生第一次吃著帶著女人口水的肉包子,那味道特別極了。
她木木的看著他,突然才發現過來,剛才由于緊張就將包子遞了過去,卻忘記了那包子,被她咬過了一口。
可是,可是,他居然吃了下去。
太不可思議了,他這樣高度潔癖的人。
她的臉頰頓時像熟透了的番茄般,直接紅到了脖子跟。
她還從未和任何的男人有過如此的親密接觸,就算是一起長大的亦辰哥也只是親過額頭而已。
「那個那個還有一個,你要嗎?」她斷斷續續的說著,手足無措起來。
「夠了。」他緊閉的薄唇說了兩個字後,又繼續開著車子向前。
看見他不要,姜長清很納悶,一會要,一會不要的,真是個奇怪的人。
拿起手中的包子,塞在嘴巴里,完全的忘記了包子被他咬了一口的事情。
他看見她將他吃剩下的包子放進嘴巴里,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心情居然也變得大好了。
他從來不會覺得這種小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會如此的溫暖,可是看見她吃下他剩下的包子,他的心情明顯是——一掃陰霾啊。
而姜長清或許是因為餓了,又或者是因為心都系在媽媽的事情上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包子已經是一人一口了。
車子很快的停在了M市最好的殯儀館內。
姜長清跟著顧盛霆下車,他的氣息圍繞在她的身邊,她害怕一個人面對的心此時卻突然的安定下來了。
雖然還是過不了心里的那一關,雖然還是他讓她沒有接到那醫院的電話,雖然還是他讓她沒有看見媽媽的最後一面。
可是,他為了她保留了媽媽的遺體,為了她給媽媽找了最好的殯儀館,為了她給了媽媽最美好的最後一程。
或許,仇恨和感謝可以相抵了。
又或許,心里本就不恨他,只是那樣的開始,讓她無法釋懷吧。
看著水晶棺里,媽媽全新的面容和衣服,她不用問都知道是他準備的,因為亦辰哥的電話直到現在都打不通,她在M市也沒有別的親人。
她自然是哭的撕心裂肺的,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陪伴在她的身後,像是一道無形的保護傘一般。
就算是再多的眼淚也無法留下媽媽,就算是再想時間慢一點,可時間還是照常運轉。
所以,媽媽還是在她的哭聲中被推進了火化間。
她的渾身顫抖,扶著牆慢慢的軟了下來。
一個有力的懷抱將她給擁抱在懷里,他那曾經令人窒息的琥珀香,他那曾經讓她討厭的懷抱
她第一次主動的將手伸向他的後腰,緊緊的抱住了他。
眼淚濕了他胸前的襯衣,濕了他胸前的肌膚,但是,他未說一句話,只是這樣靜靜的將她給按在胸前。
下午三點的時候,葬禮開始了。
他安排的是一個很簡單的葬禮,但是卻是很齊全,該有的不該有的全都有。
她很驚訝,那麼短的時間里,他怎麼會安排的如此周密。
參加葬禮的人很少,其實他們本就沒有多少的親人,再加上媽媽的經歷特殊,他們和周圍的人聯系也很少。
但是,顧盛霆卻請來了一位牧師,在為她媽媽朗讀經文。
媽媽生前一直說自己是個壞女人,一直想要死的時候能夠超生,一直想要化解自己身上背負的罪惡。
她沒有想到顧盛霆會想到這些。
牧師已經離去,來的幾個人在拜祭婉之後,也先後走了,偌大的墓地,只剩下她和顧盛霆兩個人站著。
風吹在她單薄的身體上,顧盛霆站在她的身後,並沒有走進,只是看著她傷心痛苦,看著她訴說著和媽媽的點點滴滴。
姜長清跪坐在媽媽的墓碑前,哭暈了幾次,又醒了幾次,但是他卻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有幾次,她以為他會走掉,可是轉過頭來,還是看見了他那雕刻般的臉。
終于在她即將又一次暈倒的時候,他走進了她,對著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媽媽是失足掉下去的,和任何人都無關」
他突然開口的話,卻讓她睜大了眼楮,她只是知道媽媽是跟人發生了爭執,但是因為一直被傷心驅使著,還沒有仔細的去查清楚媽媽掉下樓的原因。
「那天,一個女人,或者應該說是你爸的老婆去了你家,和你媽發生了爭吵,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她走了之後,你媽一個人就大哭起來,或許是因為情緒低迷,或許是因為想著事情,所以才會在干活的時候從三樓的平台跌下來,你媽工作的地方都有監控器,可以清楚的看見你媽是失足掉下去的,最後的最後,你媽是笑著的」
他的聲音低啞磁性,響徹在這個墓地,聲線那麼沉穩。
她不敢相信,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麼會找到這里來的,這麼多年,媽媽為了躲避她,搬了無數次的家,可是,最終的結果還是被找到。
她的媽媽走時是笑著的,是不是代表媽媽早已希望解月兌。
「你想要做什麼?」他問著她。
她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身側的手。
她不知道,報復嗎,可是她要怎麼報復,找誰報復。
媽媽因為一次錯誤,懷了她,生下她,從而過著痛苦的一生。
那個男人呢,害怕被家里的老婆發現,殘忍的將媽媽趕出了家鄉。
從此,她們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她已經為了她的錯誤買單了,她已經失去了所有,離鄉背井,顛沛流離,還不夠嗎,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放開她們。
為什麼,世界那麼大,就沒有她們容身的地方呢?
「你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吧,我會幫你。」他突然的蹲了下來,將手放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像是給著她力量一般,又像是承諾。
你想做的都可以去做,不管是報仇,還是讓他們生不如死。
在他顧盛霆的世界里,一切都是他主導的。
她看著媽媽的墓碑又不由自主的哭了。
只是,卻又笑了。
輕輕的說,「我什麼都不想做,媽媽說的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路,媽媽是做錯了事情,她年輕的時候犯了錯,她用了一生來彌補,但是她已經接受了懲罰,我相信每個做錯事的人都會有懲罰的,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他放在她肩上的手突地一緊,為她的豁達,更為她的明事理。
「這就是媽媽的命!」
她又輕聲說了一句,眼淚滴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顧盛霆,你知道嗎?像我們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心願其實都是那麼小那麼小的,小到在你們這些上流社會的人眼里會到了可笑的地步,你想象不出來,我為了北大的學費不眠不休的打工吧,你想象不到我十八歲的生日願望就是跟媽媽去旅游吧,我,一次都沒有跟媽媽去旅游過」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哭了起來,或許是眼淚從來的時候就沒有停過。
「別太難過了。」
他不會安慰人,但是看著哭的如此傷心的她,還是說了一句。
「回去吧。」良久後,他再次出口。
因為他發現手心下她的身體冰冷無比,像是千年寒冰一樣,再不回去,她剛剛好起來的身體,又會病一場的。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他率先的站了起身,她緊跟著站了起來,可是由于跪的時間太長,雙腿麻木,她的身子向下墜著。
他眼明手快的將她瘦弱的身子給拉住,隨手抱在懷里。
那觸手的溫度涼的嚇人,他打橫將她抱在懷里,大步朝著車前走去。
她的側臉貼著他的胸膛,聞著那股熟悉的琥珀香慢慢的閉上了眼楮。
Ps:我是親媽吧,是親媽吧,看見他們之間的火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