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停下,牽著軒軒的手。愨鵡曉
這里,曾經是孕育軒軒的存在。
腳步未停留,朝著門診大樓走去。
中午才來過,所以很快的便找到了剛才的那間病房。
病房。
顧盛霆一臉的千年寒冰不讓人靠近,仿佛別人都是在害他一般。
「先生,我們要給您測體溫,不然我們怎麼會知道您到底有沒有退燒呢?」
護士站在一旁,拿著溫度計,一臉的祈求。
「滾。」
他本著一張臉,死了才好呢,讓那個沒良心的女人愧疚下。
他發燒了耶,她居然就這樣的將他扔下,這真的是。
他快氣死了,怎麼可以就這樣將昏迷不醒的他扔下呢。
「耍什麼脾氣?」
顧盛霆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仿佛頭頂被佛光普照一般,頓時整張臉都變得熠熠生輝起來。
轉頭,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小女人,而且她還給自己送來了驚喜中的驚喜。
居然連寶貝兒子也帶來了。
原來,她不是將自己扔下,而是去接兒子去了。
想到這里,他的心里頓時好受多了。
顧盛霆看著她和軒軒出現在病房,還是很意外的,心里更多的驚喜卻是沒有表現在臉上。
「怎麼回事?」
姜長清看著護士一臉為難的樣子,出口問道。
「是這樣的,先生的吊水已經打完了,我們想看看他還有沒有發燒,所以就想給他量嚇體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配合,而且抗拒我們的靠近。」
護士手里拿著溫度計,看著姜長清,實在是痛苦極了,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的病人。
「我來吧。」
她心頭一軟,不知道為什麼已經開口說了這句話。
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看到了護士像是中了頭等獎一般,快速的將手中的溫度計送到了她的手邊,然後逃命般的離開。
待到病房里只剩下他們三個的時候,姜長清的面色露出些許的尷尬來。
剛才腦袋一熱,就伸出手來。
測溫度,她不是沒有幫軒軒測過,只是現在要對著這個大男人測,她實在有點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感覺。
「媽咪,你在想什麼?」
軒軒看著呆呆的姜長清,伸手拉了拉她的手。
「沒有。」
她溫柔的笑著,牽著軒軒的手朝著病床邊走來。
「張嘴。」
她站在他的床邊,命令道。
顧盛霆卻像是沒有听見一般,一雙眼楮卻只落在她的小臉上。
「到底測不測。」
本來給他測體溫就夠尷尬的,這下他的不配合更是讓她覺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醫生離開,故意看她出丑。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可惡呢。
姜長清看著他近乎于孩子氣的反應,突然有一種挫敗感。
這真的是五年前的顧盛霆嗎?
要是放在五年前,打死他也不會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吧。
「快」
在姜長清即將要發飆的時候,床上一直躺著沒有動的人終于算是有了反應。
「那好像是放在胳肢窩里的。」
他怯怯的指著她手里拿著的溫度計,他雖然不太懂,但是也知道這個前面有水銀的是放在胳膊里的。
錯愕——
姜長清迅速的低下頭來看著手中拿著的細細的溫度計,咬牙切齒起來。
怎麼樣,早就說了,他是故意的。
「胳膊打開。」
她的聲音凶猛的說著。
他卻是怯生生的將自己的胳膊給伸開,讓她粗魯的將溫度計放進去。
他現在像極了被施了魔法的打老虎,而她卻真的像是老虎不在撐起大王的小猴子。
軒軒憋著笑看著媽咪和他,小臉酷酷的。
顧盛霆自然是看到了兒子的目光,頓時看向了兒子。
「很弱。」
只有兩個字,軒軒說完後緊抿著唇瓣。
顧盛霆的腦袋瞬間像是被斧頭劈開一樣,這個小毛孩走到自己面前,說他很弱。
被自己兒子這樣的說著,顧盛霆的臉面也掛不住了,剛才逗弄姜長清那僅有的好心情也被消失了。
耷拉著臉,不在看身邊的兩個人。
「趕快好。」
軒軒看著他低垂腦袋的樣子,終還是又說了幾個字,雖然一樣的不怎麼好听,但是卻比剛才的順耳很多。
「恩。」
顧盛霆卻像是個孩子,點著頭,承認著自己的錯誤。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病房中流失,姜長清站在床邊,卻一直都沒有說話。
看了眼手表,時間到了。
伸出手,從他的胳膊里拿住溫度計。
「39°。」
依然是高溫。
她的眉頭緊皺著,按理說他打了吊水之後就應該好了點的。
手伸出,按響了床頭的按鈴。
不出一會兒,護士出現在病房里。
「還是39°。」
姜長清將手中的溫度計遞過去,她沒有注意自己在說的時候,口氣里有著一抹的擔心。
「恩,病人是不易生病的體質,但是一旦生起病來,簡單的小病可能就要養上好幾天,這與普通人是完全相反的,不礙事的,今夜在病房里觀察下,明早在看看是否有退燒。」
醫生雙手拿著筆記本,記錄著每個病人的情況。
「恩,好,謝謝你了。」
姜長清對著醫生道謝,然後送醫生到房門口。
回來的時候,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沉默。
「咕嚕——咕嚕——」
姜長清的視線本能的看向了軒軒,只有小孩子會餓的很快。
可是軒軒卻是一臉淡然的看著她,眼楮故意一眨。
姜長清像是明白了聲音的源頭,然後又看向了顧盛霆。
他咧著嘴,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
姜長清嘆了口氣,自認倒霉,誰讓她送他來醫院的呢。
「軒軒,你在這里看著,媽咪去買些晚餐來。」
姜長清對著軒軒吩咐道,卻沒有看床上的男人直接朝著外面走去。
病房門再次被關上。
房間里只剩下軒軒和顧盛霆。
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皺著眉頭。
「你故意的?」軒軒看著他。
「誰故意的,誰能夠控制肚子啊。」
是父子,有著那抹剪不斷的血緣,所以只要軒軒簡單的說了幾個字,但是顧盛霆卻是明白過來了。
「是真餓。」
軒軒點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恩。」
顧盛霆配合的點了點頭。
能不餓嗎,他在美國這幾天幾乎都沒有怎麼吃過飯。
是鐵人,也熬不住啊。
「軒軒,這五年,你們過得好嗎?」
他突然就是這樣一問,他不知道這個只有四歲的孩子會如何回答他。
「你呢?」
軒軒卻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答案,只是看著顧盛霆,又反問道。
「我,不好,想你媽咪,要瘋了。」
他的聲音還帶著高燒後的低啞和暗沉。
「那又為何會弄丟她?」
軒軒看著他,注視著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他的臉還是有些紅紅的,頭發有些凌亂,下巴上有些新長出來還未來得及整理的清渣。
「我不小心。」
他想了想,只能用這四個字來說。
「那為什麼不去找。」
老師有說過,丟失了心愛的東西,就要找回來。
是啊,弄丟了,為什麼不去找?
顧盛霆混沌的大腦問著自己這樣的話。
五年了,不是沒有找過。
只是,她有意躲起來,要到哪里找。
「我找不到,也不敢找。」
「為什麼?」
軒軒像是沒有听明白他的話,問著他。
「軒軒,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是愛著你媽咪和你的。」
他的身子猛然的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手就這樣的朝著軒軒的手伸過來。
「不要在弄丟了。」
軒軒輕聲的說著,那童稚的聲音听進顧盛霆的耳朵里,震撼著。
或許是人因為生病,情緒總是低落的,淚點都是很低的。
所以,當顧盛霆在發燒40°的時候听見兒子這樣說,他的眼眶還是紅了起來。
「不會丟,再也不會丟。」
他的大手握著他的小手,緊緊的攥在手掌心里。
軒軒卻是回給了他一個笑容,那里是他渴望了很久的世界。
「媽咪,很堅強,但是也很脆弱,我常常看見媽咪一個人站在窗邊發呆。」
「我知道,我都會給她,我用我的下半生來給她幸福。」
軒軒的話,直接砸進了顧盛霆的心髒處,那些曾經對于姜長清的思念就一瞬間的渲涌而出。
腦海里,想著十八歲的姜長清。
那一年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稚女敕的臉龐。
她飛揚的長發。
她嘴角的笑容。
都在十八歲的時候失去了。
失去了媽媽。
失去了自由。
失去了人生。
顧盛霆想到這里,眼眶更是酸澀的厲害,雙手緊緊的握著,心里的決定一遍又一遍,只是再多遍也換不來那個曾經的姜長清了。
軒軒感受到他的手越來越緊,卻並未出聲阻止他。
只是,看著他的眼楮。
「威叔叔,不是媽咪的男朋友。」
軒軒本是無意的說著,卻是讓床上的男人欣喜的笑了起來。
「哈哈——」
「哈哈——」
他不顧及那沙啞的嗓音,大聲的笑著。
只是,笑著笑著,他那俊逸的臉龐卻是有兩道水痕。
那麼清晰,那麼苦澀的味道。
其實愛她,就不應該在乎這些。
但是,現在他知道她只是他一個人的,那不是專有權的佔有,那是由心而發出的高興。
原來,她一直沒有走遠。
姜長清,這一次,換你站在原地,我來奔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