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堪回首苦命人
雯雯和秀秀沒有血緣關系,卻是相依為命的好姐妹。♀
雯雯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大山深處的山村,冰天雪地的夜晚。雯雯抖抖簌簌地躺在被窩里,呼嘯的狂風挾持漫天飛舞的雪花,不停地從縫隙中鑽進來,將茅屋變成了冰窖。
這是雯雯來到山村第三年的大年三十晚上,秀秀、余小瑛和周國良、戈春生他們去山下買年貨還未回來,雯雯心情不好,沒去。養父、養母在雯雯下鄉後先後去世,沒人告訴她是怎麼死的。直到半年以後才有人輾轉帶了口信,說爸是武斗中被人打死的,媽是哭死的,前後不到半個月,都是鄰居幫助處理的後事。雯雯哭了一整天,李隊長的大手在她頭上摩挲說,要不要回去一趟,讓隊里支點錢?雯雯沒回去,城里已經沒有親人,家里的房子也被沒收了,雯雯回城無處可住。
雯雯模模糊糊地睡著了。不多久,她被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醒,她睜開眼,見到房門大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向自己撲來。雯雯驚呼你是什麼人?話音未落,來人已把她從被窩中拖出來,隨即利索地把她從頭到腳用毛毯裹起來,接著往肩膀上一扛,大步走出了門。雪已停了,狂風依然肆虐。雯雯全身被裹得動彈不得,她用渾身力氣喊出的聲音被風聲掩蓋,如同蚊子叫一般。
過了好一會,那人走進一間房里,把雯雯扔到炕上,掀開毛毯。屋子里很暖和,門窗都封得嚴嚴實實,桌子上的油燈明晃晃的。雯雯驚呼︰隊長你想干什麼?李隊長刻不容緩地解她的衣服扣子。傻丫頭,這還不懂?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倆就圓了房吧。雯雯拚命掙扎,想把他強壯的大手推開,但是無濟于事;她又雙腳亂蹬,可在身材高大的隊長面前,雯雯的衣衫就象母雞的羽毛,不一會就被拔個精光。雯雯尖叫著用手抓,用嘴咬,李隊長盯著她雪白的身軀嘿嘿地笑。你喊吧,喊破了天也沒人來幫你!隨即就像一座山似的壓到她身上,雯雯感到一陣窒息,緊接著是劇烈的疼痛,她的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雯雯睜開眼,她見自己全身,腫脹,疼痛難受,褥單上有幾處新鮮血跡。隊長仰面八叉躺在旁邊,鼾聲如雷。桌上的油燈依然跳躍著,屋子里熱烘烘的。
雯雯神情麻木,默默地穿好衣服,遲緩地下了炕,剛走一步,便覺得鑽心的痛。她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
這當兒,天色已經大亮,空中灰蒙蒙的,風也停了,四周死一般的沉寂。雯雯在堂屋里找了根繩子,往屋梁上扔去,扔了三次才把繩子從梁上穿過。她搬過一張椅子,踩到上面,把繩子打個結,試了一下,便將頭頸套了上去,然後用力將椅子跌翻,整個身子便在半空中晃蕩起來,她把眼楮閉上,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雯雯再一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秀秀的床上,屋里擠滿了人。她听到秀秀驚喜的聲音︰好了,雯雯姐醒過來了。然後,是大隊書記的聲音︰鄉親們散了吧,公安同志有事要談,戈春生和秀秀你們留下。
秀秀對雯雯說,昨晚刮風下雪,只好住到余小瑛那兒沒趕回來。幸虧今天一大早,戈春生來拜年,說知青點只有我們幾個留在村里,湊合著一起熱鬧熱鬧吧。他看到房門大開,炕上亂七八糟,沒看到你的人影,吃驚不小,急忙順著雪地的腳印找到李隊長家,把你救了下來。這時候,李隊長還在屋里呼呼大睡。他看到炕上的情景,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戈春生立刻向陳書記報告,陳書記感到事態嚴重,當即打電話到公社,公社書記派了兩個民警趕過來,給李德林上了手拷。
民警劉大姐讓雯雯說了事情經過,錄了口供,簽上字,就把隊長押走了。這件事的性質嚴重,影響惡劣。上頭早就下達文件,對殘害女知青的要嚴辦,李隊長很快就被判了十年徒刑。♀
此事過後,知青們對雯雯的態度怪怪的,目光中總是有一種說不明白的異樣。雯雯是「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唯有戈春生和秀秀、余小瑛、國良幾個對她一如既往。
秀秀比雯雯小一歲,姐姐妹妹不離口。雯雯和戈春生就是從那時開始好上的,雯雯把他當作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戈春生把她從梁上救下來,她早已命赴黃泉。戈春生早就對賈雯雯心懷不軌,把她當成寂寞無聊時的玩物,後來移情別戀是意料之中,雯雯也沒過多責怪他。只要他什麼時候需要,她都會回到他身邊。
有人要收拾戈春生的消息是秀秀告訴雯雯的,秀秀對戈春生的行為非常反感,她認為周國良的女朋友被他搶走,想找他出氣很正常。但她又怕戈春生萬一被打傷,最後受苦受累的還是雯雯,她不忍心,雯雯也擔心自己在無意中連累了白面書生。
雯雯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到了第二天,秀秀打來電話,告訴她昨晚白面書生挨了打,頭破血流。雯雯的腦袋「嗡」的一下懵了片刻,急忙去醫院探望。
白面書生躺在病床上,頭部包扎厚厚的紗布。
秀秀道︰「他的額頭被打開一條口子,流了不少血,現在還有點頭暈。」
白面書生勉強露出笑容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怪自己麻痹大意,沒有提防戈春生會帶根棍子來接電話,幸虧閃得快,只挨了一下。那小子也沒沾到光,被我打了幾拳,我跟他算是扯平吧。總的來說是他吃了虧,我們三個可以交差了。」
秀秀譏諷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太重義氣,講面子,答應了別人的事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兌現,流了這麼多血,還說無所謂。我擔心你會破相,額頭上留下一條疤,算是紀念碑吧,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歷史見證!」
白面書生顯得尷尬。「我已有了思想準備,假如真的破了相,我就主動讓賢,免得秀秀為難。」
秀秀笑道︰「你以為我不敢?要真是那樣,我就休了你。反正你們幾個好兄弟講義氣,讓他們給你介紹個更漂亮的,不破不立嘛!」
正說笑著,醫生過來查房。雯雯把秀秀拉到病房外面,將昨晚她和戈春生的對話一字不漏講給秀秀听。「沒想到戈春生打架成了習慣,出門都要帶上刀子、棍子什麼的。都怪我沒攔住他,害得白面書生吃了虧。」
秀秀道︰「怪不到雯姐,誰能想得到戈春生恰好有事,不肯出門看電影呢。這黑拳打成這個樣,四不象!白面書生不知道是我透露了消息,干脆瞞到底吧。」
雯雯道︰「也只能這樣了,否則他們會胡思亂想,反而生出是非來。」
周國良對襲擊戈春生的戰果基本滿意︰有效、隱蔽、適度。美中不足的是白面書生受了點小傷。三天後,白面書生出院,周國良當晚就請白面書生、鼻涕王、小黑皮三人喝酒。
周國良笑容滿面,舉起酒杯。「三位兄弟又立新功,國良感激涕零,特備薄酒聊表心意,請各位干了這杯酒。」
周國良一飲而盡,鼻涕王和小黑皮跟著喝干了。
白面書生抿了一口便放下,他想起秀秀說的話︰少飲酒,不傷身。「不好意思,小傷初愈,必須戒酒。今日開心,舍命陪大哥了。」
周國良忙道︰「白面兄為國良流血流汗,大恩大德容後再報。國良自飲一杯。」
周國良一仰脖子又干了。鼻涕王給大家加酒。「我們都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兄弟有難,理當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以後周大哥、白面兄、小黑老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開口,我二話不說,一馬當先!」
小黑皮道︰「還記得嗎?當年周大哥帶著我們知青點跟戈春生知青點打了一場雪仗,戈春生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
鼻涕王道︰「怎麼不記得?戈春生那小子偷雞偷到我們那個村,害得山里老鄉懷疑我們幾個手腳不干淨。周大哥找他興師問罪,戈春生死乞白賴不承認,白面書生想了個妙計,下戰書跟他們打雪仗,誰輸了誰買十只雞陪給對方。結果是我們大獲全勝。」
周國良嘆氣道︰「我們正兒八經跟他比,穩操勝券。可是戈春生有的是歪門邪道,神不知鬼不覺就把我的女朋友搶走了,我是打了大大的敗仗哪!」
白面書生道︰「這是沒法子的事!誰叫我們都是平民百姓,沒後台呢?周大哥的老爸也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官,管幾個窮教書的,能有多大權?」
鼻涕王道︰「周大哥,有件事情我始終不明白,你跟余小瑛自由戀愛都快結婚了,你們兩家父母為什麼都要反對?」
周國良默不作聲,自顧自喝了一口酒。小黑皮拉一下鼻涕王的衣襟,示意他別亂說話。
白面書生道︰「據我分析,這其中的原因除了兩家老人,周大哥和余小瑛都不會明白。不過,憑一些表面現象,也能猜出不離十!」
鼻涕王道︰「白面兄快說,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
白面書生道︰「戈春生的父親戈澤其是市委管文教的領導,周大哥和余小瑛的老爸都是戈澤其的下級。二位老爸曾是親密戰友,同一個車間工作,一起參加宣傳隊。本應親上加親,可是兩人卻越走越遠,互不往來,為什麼?也許是周、余之間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也許是戈家仗勢、余家屈從,總之一句話︰兩個小的有緣無份,兩家老的緣分已盡。」
鼻涕王道︰「這里面的關系越听越復雜,小老百姓听都听不懂,更別想弄明白其中奧妙。不管它了,喝我們的酒!」
小黑皮道︰「周大哥放寬心,天涯何處無芳草。憑大哥一表人才,還怕找不到老婆?」
鼻涕王道︰「只要周大哥說一句話,你的婚姻大事包在我身上!我有個表妹長得如花似玉,跟余小瑛不相上下,我安排周大哥去見個面,怎麼樣?」
周國良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是那句話,非余小瑛不娶!」
白面書生和鼻涕王、,j嘿皮無話可說,各自悶頭喝酒。周國良舉杯勸酒。」今日是慶功酒,不說喪氣話。來,大家一起干!"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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