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之花 第二部第七章戈澤其酒後吐真言

作者 ︰ 江南靈秀

戈澤其訴阮明珠,電話是夏明蘭打來的,她想請他幫忙解決暫時困難︰後天就是職工發工資的日子,可是機床公司賬上的現金只夠支付水電費。

阮明珠慨嘆道︰「機床公司的家真是不好當,攤子得太大,難為夏明蘭了!」

戈澤其的目光黯然下來,神情顯得有點落寞。「當時市里的決策是沒有錯,搞強強聯合,優勢互補,可是在執行過程中出了偏差。機床公司接收了爛攤子,鄉政府的包袱是甩掉了,公司卻是吃了大虧。這兩年夏明蘭費了好大的勁,糾正了一些偏差,但還是困難重重,無力回天。機床公司之所以造成今日局面,我是要負主要責任的,我愧對機床廠!」

阮明珠迷惑不解。「機床廠當初搞橫向聯營、成立集團公司的內幕我也听人說起過,確實是歪嘴和尚把一部好端端的真經念歪了。但也不能把所有責任攬到你一個人身上吧?」

戈澤其的臉通紅,大約是酒意上涌的緣故吧!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跟你說句心里話吧,其實在我剛進入市委領導班子時,就對機床廠發生了濃厚興趣。歷史經驗告訴我,擺在每個人面前的道路有許多,正所謂條條大路通北京,但最有風險、最不能走的正是從政之路!你說為什麼?」

戈澤其抬眼看了阮明珠一眼,自問自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機床廠是前幾年三市為數不多的明星企業,我曾經把他作為我的退路之一。我去機床廠調研的次數超過其它任何企業,也插手過不少不該過問的事情。

夏明蘭去機床公司當一把手是我大力推薦的,目的是希望通過她的努力消除公司的隱患,特別是由于我的過失對機床公司造成的損失。♀」

阮明珠疑惑道︰「關于橫向聯合的事,我也有責任,不該硬把我叔叔的廠塞給機床公司。除此之外,你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情?」

戈澤其若有所思。「我做了三件不該做的事,橫向聯合是一件。內情你是知道的,到今年底,我估算給機床公司造成的額外負擔不低于一個億!還有一件是擔保問題,機床公司目前已經承擔的五千萬擔保損失中有百分之九十是我出面牽頭的,當時林廠長不同意擔保,但迫于我的壓力,不得不簽字。國有資產嘛,不听政府能行嗎?最後落了個包賠的結局!問題在于類似的擔保還有一個多億,就象隱藏的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會爆炸。這件事始終是我心頭解不開的結!」

戈澤其的臉色陰郁沉重。似乎在為以前的過錯懺悔。阮明珠驚訝︰以往的他總是以一種傲世輕物的姿態示人。談笑風生、揮灑自如,從來不曾在下級面前流露過內心深處的隱秘情感。今日他是怎麼啦,居然主動揭示自己的短處,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回!莫非人們常說的「酒後吐真言」就是如此?可是。他把這些事告訴我又是什麼意思?表示他對我的信任?或者是對準備滿足夏明蘭借款要求的舖墊?

戈澤其沉默片刻後,又說出一段讓阮明珠異常震驚的故事。

「對機床公司犯下的過錯給夏明蘭帶來許多困難,讓我常常內疚。但是這種傷害是由數千名職工共同承擔的,夏明蘭盡其所能將損失減低到最小程度,她的工作能力還是能夠得到認可。可是我所做的第三件錯事卻使我追悔莫及,象塊大石頭一直壓在我心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小阮可能對夏明蘭的家庭問題有所了解吧!她和洪振東的感情很深。♀可雙方的父母卻以表兄妹關系為理由阻止他倆的結合。後來才有程立人和夏明蘭先結婚又離婚的問題。」

阮明珠驚訝道︰「夏明蘭和程立人的結合跟你有關系?莫非是當了他們的月老?」

戈澤其嘆息道︰「倘若就是這麼簡單倒也罷了,問題是我從頭到尾都從自身利益出發,做出了種種違心的決定。洪振東並非洪家親生骨肉。這件事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因為是我和洪振東的父親洪仲達一起去孤兒院去辦理領養手續,並發誓替他保守秘密的。

雙方父母之所以一致反對他們倆結合,是因為在那個動亂年代,雙方父親各自參加了對立的造反派組織。你爭我斗達到你死我活地步,在那種特殊條件下,一對兒女成為首當其沖的犧牲品不足為奇。類似父子反目、夫妻成仇的情況不計其數,有的甚至‘大義滅親’,親手把自已最親的親人送上斷頭台的事也屢見不鮮!」

阮明珠沉吟道︰「從時間上推算,夏明蘭結婚時已經在市委辦公室工作了,作為她的主管領導,你難道沒有做過正面工作?」

戈澤其嘆了一口氣。「倘若當時做過,我也就不會良心不安了!其實我當時處于兩難狀態。一方面是對洪振東父親有過承諾,決不泄露洪振東的身世秘密,另一方面程立人的父親是市里老領導,他親自和我通過電話,要我做夏明蘭的工作,促成程立人和夏明蘭的好事。在這種狀況下,我還能如何處理?」

阮明珠憤憤不平。「你明知夏明蘭和洪振東不是嫡親表姐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結婚;明知程立人不是好鳥,與夏明蘭不合適。但你還是選擇犧牲夏明蘭的幸福,你愧不愧心?」

戈澤其愣怔片刻,繼續懺悔。看來「酒壇子」名不虛傳,喝下兩瓶白酒,依舊不影響他的思維。「小阮有責怪我的意思,我不怪你。你還年輕,不一定能洞察人世間種種變幻,倘若你早出生幾年,跟我一樣親身體會可怕的風雲變幻,你就會理解這是無可奈何之下的唯一選擇。夏明蘭命中注定不能和洪振東結合,也是命中注定必須嫁到程家,我個人無力左右這種結局,不過是落個順水人情而已!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戈澤其自問自答︰「洪振東和夏明蘭都是熱血青年,他倆的父母也是踏踏實實、老實巴交的普通人。他們都對自己的人生充滿憧憬、幻想。當他們為某種信念所鼓舞,做出一些自以為偉大崇高的舉動時,卻在不經意之中傷害了另一些無辜的好人。被傷害的好人自然會有反抗的舉動,于是好人與好人之間便有了許多無謂的爭斗。這就是夏明蘭和洪振東悲劇的根源。至于夏明蘭和程立人之間的糾葛,我就不必細述了!」

其實,夏明蘭和洪振東、程立人三人之間的故事,阮明珠比戈澤其更清楚。甚至連程立人利用戈澤其對夏明蘭非禮被拒的把柄,脅迫戈澤其就範的細節也從彭子超口中了解得詳詳細細。

阮明珠對夏明蘭充滿同情。

自從她進了市委辦公室後,從同事們的口中了解到夏明蘭在市委機關的口碑很好,一致公認她的工作能力強,待人誠懇,有人情味,最為可貴的是她沒有任何緋聞。三江市政府機關女同志少,尤其象她這樣的美女更是萬綠叢中一點紅。人們私下對戈副書記的私德有不少非議,卻始終未曾扯上夏明蘭。

倒是阮明珠從一些人的片言只語中領悟到有人試圖對她抹黑,把她和戈澤其扯到一起。阮明珠一度想遠離是非之地,彭子超勸她忍耐,好不容易才安排她到戈澤其身邊工作,實現了計劃中的第一步,如何能輕易放棄?阮明珠按照計劃跟隨戈澤其從市委來到機械進出口公司,在旁人看來,他們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阮明珠啼笑皆非,只能以「清者自清」來自我安慰,別人的異樣目光就懶得去答理了。

阮明珠相信夏明蘭曾經對洪振東有過真摯的感情,但她並不贊同他倆結合︰洪振東不配!請試想︰對曾經做過傷害他人的往事不僅毫無愧疚之心,反而念念不忘,留戀過去所謂的叱 風雲,幻想過些年再來一次,這種迷戀威權、地位的人靠譜嗎?而夏明蘭與程立人的結合,則更是那個特殊年代留下的強加于人的後遺癥!

戈澤其在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中扮演的角色並不光彩,尤其是他和程立人發生過的骯髒交易更令人不齒,這就是阮明珠偶爾會忍不住以明顯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口氣向她的頂頭上司提出責難的緣故。

阮明珠責怪自己沉不住氣,萬一引起戈澤其的懷疑,破壞了彭子超的計劃,麻煩就大了!幸好戈澤其對阮明珠另有企圖,對這些枝節不計較;或許是認為她恃寵而驕,是另一種可愛的表現,不值得大驚小怪。

阮明珠正在思考戈澤其毫不忌諱地在她面前吐露心聲到底是什麼意思,戈澤其卻突然直勾勾的盯住她,說出讓她不知道如何應答的話來。「你跟我的時日不算短了,對我最關心的事應該十分清楚,今天我想听你一句實話︰你到底介不介意我的年齡比你大了二十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天就是我正式向你求婚的日子!這句話已經在我心里憋了很久,經過再三權衡,我確認唯有你才是我後半生最可靠的生活伴侶。我不強求你馬上作出答復,你可以考慮幾天,我想你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

ps︰

外出數天,無法拜訪各位好友,待後彌補.謝謝支持!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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