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2日星期四
我想成為一個壞孩子。♀
我不知道這個想法已經存在于我心中多久了，以至于我可以如此熟練，沒有一絲遲疑地說出來。當然，這是在黃梅面前，若是換做別人，我是打死也不敢說的，畢竟，我當好學生已經這麼多年了，這樣說出去的話，不招人鄙視才怪咧。
我以為黃梅會表現得很震驚，甚至會阻止我這個離譜到不行的想法，沒想到在接下來的一系列談話中，我發現，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和我有著這樣想法的人？！而且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站在我面前的「賢妻良母」黃梅。
我不知道會有這種想法的我到底是出于青春期的反叛心理，還是只是單純地想用這個荒唐的想法更靠近那人一點，我更不知道黃梅為什麼也會有這種念頭，但是我卻從她的眼楮中看到了和我一樣的光彩，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我竟好像被雷擊中了似的，與黃梅產生了某種共鳴，就好像自己的心靈與她的相通了一般，直覺告訴我，她想當「壞孩子」的理由與我一模一樣。
這真的是一件很靈異的事情，在自己還沒親身體驗過之前，我肯定也會和大多數人一樣，絲毫不相信，甚至以為那人肯定是腦子有病，但我卻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那種不容我忽視的感情此刻就在我心里實實在在地出現了，原來它真的存在。
可是有那種想法又怎麼樣？世界上的事並不是想想就能得到那麼簡單，不做出努力回報永遠都不會降臨在你身上。對于這十分現實的一點，我和黃梅從一開始就十分地清楚，況且我們根本連開始的第一步在哪里，該從哪里入手才能到快速成為壞孩子都不知道，那個遙不可及的目標對于我們來說簡直是無稽之談。
我們聊著聊著，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妄想，雖然真的是很想加入班長她們那邊的隊伍，但畢竟那也不是說想進就進的，她們那種自由、令我們向往的生活還是想想就好，我和黃梅倆人都是不咋主動的人，如果真的是要付諸行動的話，那還是等著吧，除非機會主動來找我們，要不然我們是絕對不會觸模那扇危險又充滿誘惑力的大門的。
說到底，我和黃梅終究還是好學生，不是嗎？如果要我們此時放棄我們努力了這麼多年的學業，而奮不顧身地跳進那個看似光鮮亮麗的「火坑」，我們是怎麼樣也割舍不掉的。
而今天，令我更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面，自中午接到了那個電話後，我就像丟了魂兒似的，一整個下午都恍恍惚惚的。在我第十七次莫名奇妙地狂嚎後，這個學期剛調到我正前方的位置的黃梅終于忍不住了。
「張，你傻啦？一整個下午你都在哇哇叫什麼呀？」
我有氣無力地抬頭去看她，良久才從我滿是恐懼中的世界給掙扎出來，娓娓道出實情。
就在今天中午，我那幾百年不響的破諾基亞終于響起了久違的鈴聲，那霸道的聲音把我家每個縫都傳了個遍，嚇得我趕緊接了起來，要知道當時我家那凶悍兩位正在睡覺呢，要是將他們吵醒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通電話居然是我那個好幾年前就離家出走的表姐打來的，此次她打過來的目的就是想來看看我，並約我在晚上九點，汽車總站見。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稀里糊涂地答應了。
「這不挺好的嘛！幾年沒見了，你這次過去正好敘敘舊嘛！你怕什麼啊？」黃梅撇撇嘴，不以為意地說，「難道你討厭她？」
我連忙使勁地擺手︰「沒有沒有！！才沒有呢！我想她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討厭她呢，只不過晚上出去的話，我有點不太方便，今晚我媽和我爸在家休息，不出去了，他們是打死也不會讓我這一個女孩子單獨出去的，你說我該怎麼逃出去？而且我表姐她好不容易從東城那邊來一趟這里，無非就是想找一個老朋友聚聚，你說我又怎麼了能輕易放她鴿子呢？」
我糾結地玩著手指，腦子里清晰的思緒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要不你就……逃出去吧！趁年輕，做點刺激的事兒！」黃梅突然提議。
我被她這話嚇了一跳︰「怎麼可能，我家每層樓都裝有防盜窗，一樓鐵門那兒又有一把大鎖，打開時的聲音比被老鼠嚇時的慘叫聲都大，她們不會听到才怪呢，想要逃出去，除非你從六樓上跳下來
「啊，不是吧，那這樣就沒辦法嘍，要不你還是跟你爸媽實話實說算了，你跟他們說，今晚去你表姐哪兒住一晚，你爸媽應該不會小氣到不給你跟親戚見面的機會吧？」黃梅一直在盯著桌子，天真地說道，要是她知道我爸媽有多討厭我表姐就不會這樣想了。
想到我爸媽那兩個魔頭凶狠的表情，我又不禁悲嘆一聲︰「他們會打斷我的腿的
「啊？不至于吧，那是你表姐誒！他們不會真跟你表姐有仇吧？」
果然，我剛說完黃梅立馬就用震驚的目光看著我。
「誒！你還真猜對了，不過不是有仇，而是厭惡，他們一直都認為我表姐‘很髒’，我最討厭的就是他們說她時的那副嘴臉，明明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听別人說的而已，就自以為是地把表姐想成那種人，每次一提起表姐，他們臉上那種嫌棄、惡心的扭曲表情讓我怎麼也忘不了，梅，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撕爛他們的嘴，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再爛嚼舌根！在我眼里，他們才是真正的垃圾！不！連垃圾都不如！」
我激動極了，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此刻的表情肯定是猙獰的，可我真的控制不了，平時他們叫我做什麼都行，用再難听的語言來羞辱我，甚至拿再恐怖的東西來打我我都能忍，可是我就是無法容忍他們在背後對說表姐的壞話，就算表姐有什麼過錯或是罪大惡極的地方，畢竟她也是我們家的親戚啊，怎麼可以用那種話來說她呢！何況那種話放在一個人身上都不合適！
接下來，在激動之余，我也不忘將表姐為何會被人討厭以至于到唾棄的地步告訴黃梅，還鄭重地在黃梅面前將表姐介紹了一番，這就是在黃梅面前的那個我，沒有任何隱瞞欺騙，坦然地站在她面前，當然，要是用「一絲不掛」來形容的話也可以，更何況，我也不需要對她隱瞞什麼，雖然我們迅速變成閨蜜的這段日子很短暫，但也早已被對方「扒光光」了，現在慌忙遮掩，也早已無濟于事，何況我們還沒有想要遮掩的想法，我想，她此時的想法肯定也是和我的一模一樣。
嗯哼！上面的話題稍微猥瑣了一點哈，別介意，接下來要轉入正題啦。
表姐是小姨的女兒，也就是前段時間從東城打工回來，一直跟我媽聊禤玫的那個小姨，雖然我和禤玫決裂這件事她在其中也起到了促進作用，但我沒有因此討厭她，因為她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盡管被我媽在前段時間利用來對付我和禤玫，但她的善良真的是有目共睹的，這也是致使我沒成為像我爸媽那樣自私的人的重要原因。記得小時候我爸媽忙著做生意，沒時間照顧我，很多時候我都是交由她照料的，長時間在她的燻陶下，我也受益無窮。這可惜啊，老天好像真的很喜歡捉弄這些好人一樣，不管是在狗血的電視劇里還是現實，居然讓她攤上了這麼一個老公，唉！她老公也就是在我小時候曾經想性侵我的，從以前我就知道他是個壞胚子，真不知道小姨為什麼還能這樣容忍他，並一次又一次地原諒，即使知道他在外面有養小三也依舊是如此，就算是真的很愛很愛他也不應該這樣吧，至少換做我的話，我才沒那麼傻呢，早就跟他離了。
表姐也就是在那種環境下成長的，以前我常去表姐家玩兒，因為就在我家隔壁嘛，而且那時又沒什麼朋友，無聊時總會找她和小她七八歲的弟弟玩耍，不過自從發生了那一件事之後，我再也沒去過了。現在回憶起來，依稀還記得她們家真的是有點破舊的樣子，讓我印象最深的除了滿屋子的煙味兒便是牆壁了，沒有做任何裝飾，更沒有鋪白，入眼的就只有四四方方的火磚，也不知道當時起好這房子時是沒錢裝修還是沒空裝修，地板也是直接的水泥地板，不做任何設計。其次就是床邊的那張桌子了，那是一張很簡易的桌子，一看就知道並不是去市面上買的，只是幾塊兒木板拼湊而成的而已，而桌子上放著的東西，讓我直到至今，過了這麼多年都沒忘記，不過，那真的是挺讓人記憶深刻的。一個滿是煙頭的煙灰缸，幾本雜志，封面還是一些身著火辣，一看就很想噴鼻血的美女，還有幾本關于賭馬的書，就單單只是從這個桌子上來看，我們就可以輕易地知道，這人不僅是個煙鬼，濫賭，還是個之徒，可想而知，他是有將猥瑣練到了怎樣的一個境界。
小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賺很多很多錢，將表姐，小姨和表弟都接到別墅里住，以後就我照顧她們，讓他們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給他們享不盡的福，順便再雇個殺手，將小姨的老公千刀萬剮，然後扔到郊外去喂狼！可是那是一個還未來得及開始付諸行動的夢，卻早已是物是人非。
表姐是當時比較出名的「問題少女」，也就是我現在非常向往的那種生活，我記得那時小姨經常責備她，就連我在我家看電視時都能听得見善良的小姨平時少有的怒吼。在我印象中，表姐人緣一直都很好，上了初中後更甚，一天來兩三個都算少的了，就是在那時，在她多得數不清的朋友之中，有著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以為，那天表姐正好不在家，她來找表姐，在樓下喊了老半天都沒見人應一聲。那對于我來說本該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了，可是就會因為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轉過頭看了一眼，就再也沒能忘記那一幕。那位姐姐真的是我除了在電視上以外，看到過的最漂亮的姐姐了，美得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的長相竟讓我想到了一種很狡猾的動物——狐狸，她身上的穿著也是一看就是最流行的那種，就像天仙一般，一股小清新的味道自看到她以後就沒在我鼻子上斷開過。後來听表姐說，那位姐姐的外號叫「雞婆」，小時候不懂事的我以為「雞婆」贊美別人的意思，後來才知道它其實另有他意。
表姐離家出走是在她初二的那一年。剛開始我們沒怎麼在意，甚至連遠在東城打工的小姨也是超級淡定的，我們以為她又像以前那樣只是出去玩幾夜，累了就會回來的，可是這次不同，她那天晚上出去了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只是偶爾打過兩次電話給她媽，也就是小姨而已，她說她不想學習了，現在也在東城打工賺錢，她想要自己生活，自己養活自己。
自從她決意要走的那天晚上，我再也沒有見過她，記得她走的那天晚上，我剛好就站在門口，從看她背著一個大包鬼鬼祟祟地開門，看到我後的震驚，一直到她毫無留戀地走入夜色當中直至不見，就好像她從未出現過一般，整個過程我都在一旁看著，仍記得那天晚上很黑很黑，天空上少有地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抬起頭，入眼的只是一片單調的漆黑。我還記得我在她鎖著門時，突然問她︰「要走了嗎？」，她身子一頓，沒有作答，只是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最後，我還听見我戀戀不舍地跟她說了一聲「保重，然後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現在回想起來，還真像是一場夢呢，其實那時我應該是早就知道她要走了吧，不然也不會跟她說出那些話來。雖然真的很舍不得，以至于每次想起那天後，總會莫名其妙的想要掉眼淚，但這就像黃梅所說的一樣，那是她的選擇，她當初既然會選擇那天路，就一定是有經過深思熟慮的，不然也不會做不到離開時的決絕，她一定沒有一絲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就算是日後遇到挫折，有抱怨過生活，但也不會輕易地想放棄這條路，畢竟這是她的選擇，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這是在人生的旅途中最基本的。
這天晚上，我終究還是看到她了，自今天下午我跟黃梅講了表姐的過去後，我就決定一定要去見表姐，盡管很快就要分開，但也至少讓我看看她到底過得好不好，是否開心，現在是和以前一樣胖還是瘦了呢？這些我都很想知道，因為直到今天下午和黃梅懷念以前與表姐在一起的時光，我才發現，我真的很想她。一整個下午我和黃梅都在想著「逃亡計劃」，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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