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季節,走在我夢里出現過無數次江南小鎮。在這綠水河旁邊浣洗一冬的衣服,穿越過來的不適,漸漸的消失。河水倒映著這女子這一世的容貌。沒有前世那樣胖嘟嘟的身材,女圭女圭臉。這世倒有點姿若拂柳,容若羅敷了。在前世身材的燻陶下,這世的容貌倒有點令人驚艷了。剛到這里來的時候,每天照鏡子的時候像是在看別人的照片,直到現在看起來才覺得是在看自己。瘦削的瓜子臉上眉若黛化,唇若朱點,尤其眉間竟有一顆鮮艷美人痣。令整張臉生動了起來。心里還在默默的感嘆這一世的容貌。身後突然傳來春桃的喚聲。
「姐姐、姐姐。」嬌嬌俏俏的聲音傳來,帶著絲絲笑意,仿若是這春日里里的暖陽一般,讓人听了心里極為舒服。
「怎麼了?春桃。」春桃是經常在女子家幫忙的李大娘的女兒。
「你小心點,別滑到水里了。」看春桃踩著石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來,女子趕緊起身扶了一把。
走到身前時,才發現春桃的幃帽,竟然掙得快要掉下去了。伸手幫她扶好幃帽,仔細系好。
「你走路當心一點,這樣的早春水冰的很,仔細滑到里面,又要著涼了。」
「沒事,姐姐,我壯實著呢,不會滑倒。我衣服洗完了,幫你洗吧。」
「嗯。」知道自己洗的慢,也就不推辭了。
洗好見陽光正好,便把衣服都晾在干淨的植物上,等回家時好帶。
岸邊柳葉剛發出女敕芽,在早春陽光映照下,更覺金絲垂地,女敕綠異常。
坐在柳蔭下一時無事,春桃早就按捺不住,折了新柳,手指上下靈活翻動著擺弄起來。
「你倒靈巧,會弄這新鮮玩意。」春桃只嘻嘻笑了兩聲,低頭只顧忙活。
只見那柳枝上本就綠葉滿布,春桃又采了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其上,當真是別致有趣。
見春桃只顧忙碌,那女子伸手解了幃帽的帶子,理了理里面被壓亂的頭發,正要系好帽帶。只覺頭上一輕,一個涼絲絲的花環,瞬間便被那丫頭戴在了發上。
「你這丫頭,被人看見了如何是好?」女子薄怒嗔道,說完忙伸手要戴上幃帽。
小丫頭忙上前按住她的雙手打趣道︰「姐姐戴這個,像是廟里供奉的仙女姐姐一般。」
那女子本已怒極,听到她這樣說笑道︰「我該是你的仙女姐姐,只怕你不肯一日三遍的供著我。」
兩個人無心的在這邊打鬧著。卻不知被堤上的人深深地看在眼里。
「主子爺,本家有召,我們不敢在這里耽誤太多時間。」兩人腳步匆匆的離去。卻不知,是這個人一輩子遇見的最美的一幅畫面。
堤下的女子,身穿粉紅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幾朵水藍色的牽牛花,密匝匝的絲線繡了一圈,胸前是寬片淡黃色裹胸,身子輕輕走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楊柳般婀娜多姿。蛾眉如黛眼含春,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皮膚細潤白皙若玉加上眉心的鮮艷美人痣,碧玉溫婉中平添幾分誘人的風情。女子只簡單在頭頂梳了個便于戴幃帽的發髻。此時戴了一個翠艷新鮮的柳環,美得如從畫中走出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般。男人又深深看了幾眼,方隨著身前的壯漢,快步離去。
隨著他們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遠去。
堤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女子忙拾過幃帽就要戴上。卻听春桃小聲叫道︰「楚淮安,走頭里的是楚淮安,我和母親在他家幫忙做事時見過。是個翩翩美公子呢。」
斂眉朝堤上望去,原來是幾個士紳和一個少年相約踏春。頭前走的少年一襲白色裘衣,顯得身形挺拔,仿若玉山修竹。朗眉星目,才氣外漏。談笑間,更是道不盡的溫文爾雅,在幾個士紳中猶如鶴立雞群。
女子只顧打量堤上之人,卻不知也被人瞧了個仔細。幃帽隨意的放在身側,頭上戴了一個翠鮮的柳環。整個人沐浴在早春的陽光下,如金鍍玉女,誤入凡塵。只那眉心的一顆美人痣在告訴旁人,她就是葉師傅的愛女,也是自己提親的對象葉寶珍。
因緣際會的三個人就在這個早春里匆匆的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