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個小女生,跟要了你的命似的。」秦晟銘一口將杯中的酒喝盡,不知道寧盼這干癟癟的小丫頭到底有什麼吸引力,能把周淮迷得神魂顛倒。
周淮抿了一口,辛辣又濃郁的味道在口腔彌漫開來,他的眼底一陣烏青,是幾夜沒睡好的結果。世界上那麼多女人,但就這麼一個是寧盼。他的聲音略有些滄桑,透著一股中年男人獨有的味道,「你不懂。」
「得了得了,就你懂。」說實話秦晟銘還有些惱火來著,他好不容易懷擁美人,準備美滋滋地做點有益身心的運動,再睡一覺到天亮。誰知道周淮大半夜地還打電話約他出來借酒澆愁,總不能丟下兄弟不管吧?被美人一腳踹下床,下來還疼著呢。
若是他知道這岔子是許雲竹捅出來的,而許雲竹又是他介紹的,哎喲媽呀——周淮不滅了他才怪,管你什麼兄弟情義。
半個多小時過後,秦晟銘家中的美人打電話來催了好幾遍,他終于耐不住要回去,「兄弟我改日再陪你喝,現在再不走下輩子的性福沒著落了。」
他依舊一副痞子樣,說話不著調。因為在秦晟銘眼里,寧盼離開,對周淮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兒。他見過周淮經歷大風大雨,雖然從沒有像現在一樣頹廢過,但總能很快調整,讓一切回到正軌。他秦晟銘當做兄弟的人,必須是個強者。
周淮揮了揮手讓秦晟銘趕緊滾蛋。
然後點燃一支煙。晚上他並沒有喝多少,甚至一杯都沒下去。他知道喝酒只會讓他醉,抽煙卻讓他清醒。
有些夢,是該醒了。
酒吧中的空氣讓人感覺有些悶。周淮結賬,出門,開車兜兜風。
他漫無目的地開著,一開始速度並不快。腦子里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關于寧盼的畫面,她永遠挺得筆直的脊背,她純真的笑靨,她親切的呼喊,和她最後崩潰的哭喊。
寧盼瘦瘦弱弱的身子,怎麼可以經歷那麼多苦難呢?
周淮一點一點踩下了油門,速度越來越快,而他,卻什麼也察覺不到似的。甚至高速地行駛,刺激,刺激到血液沸騰腦子一片空白,讓他有一種解月兌感!
仿佛只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越來越快,就能將這些事情永遠地甩到身後!
周淮的身體微微戰栗,他完全被這種興奮感所佔據。火熱的血液流遍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忘掉!忘掉!忘掉這一切!
「吱——!!!」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橡膠輪胎與地面猛烈摩擦,甚至有一些火花竄出。黑色的車子月兌離原本行駛的軌跡,急速往左偏轉——為了避開前面路口突然出現的大貨車。
在這麼快的速度之下,周淮幾乎沒有反應時間!只有本能,本能地往左打方向盤,才能避免直直撞上大貨車。貨車司機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闖出一輛車,他心如火焚,一腳踩下剎車,整個人猛然前傾!
但相撞依舊沒能避免!
「砰」得一聲!貨車車頭撞上轎車車身,轎車飄移出去幾米遠。周淮的身子因為慣性作用,被狠狠甩向左側門,額頭撞向玻璃,血流下來,模糊了眼楮。右側車身已完全變形,周淮的手腳都被死死卡住,僅有的意識讓他奮力掙扎,但掙扎不開!
左手,尤其是左手,碎片深深地扎入掌心,稍一動彈,就像要筋骨俱裂。無比的疼痛和求生意識讓他咬牙堅持,但慢慢地,周淮喪失最後一絲清醒,眼前一片血色,閉上眼楮,暈了過去。
深夜的醫院急救室,因這一場事故,變得忙碌不堪。
「ab型血,病人急需輸血——」
「碎片過多,左小腿骨折,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
警方介入調查,判定本次事故周淮全責。酒駕,飆車,闖紅燈,三項加在一起,倒霉了那個貨車司機,遭遇這無妄之災!處理案件的交警嘆了口氣,現在這都什麼人啊,簡直在拿生命開玩笑。
幸虧貨車司機福大命大,前額撞上擋風玻璃,血流了整臉,看著樣子慘烈,但除了輕微腦震蕩之外,也沒什麼大礙。
周淮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急救室的紅燈一直閃爍著。
交警迅速聯系了周淮的家人,但周磊陳月莉想趕到x市,需要一段時間,先打了電話,委托秦晟銘處理這件事情。
秦晟銘在急診室外冷汗淋灕,要是周淮真的出了什麼事,他會內疚一輩子!
寧盼。對了,寧盼!秦晟銘腦中劃過這個名字,趕緊把她叫過來。周淮要是醒了,肯定第一個想見的就是她!
「喂,寧盼嗎?」秦晟銘撥通了號碼,語氣焦急道,「你舅舅出了大事,趕緊來……喂?喂!」
電話那頭的寧盼,在听到「舅舅」兩個字之後,就面無表情地按了結束鍵。
她已經下定決心離開周淮,那麼之後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有誰是ab血?有病人急需輸血!」護士突然喊了一聲。今天特別不巧,血庫里竟然ab型血緊缺,去血站掉血也來不及。而送來急診的病患,又急需輸血。
這時醫院在急救的病人就周淮一個,秦晟銘心里一驚,再也顧不上生寧盼的氣。趕緊跑過去,擼起袖子獻血,「我,我是。」
……
經過將近三小時的急救,周淮月兌離危險,轉入病房。
睡夢中,他唇色蒼白,眉頭竟也微微皺著。
*
寧盼最近的表現讓各位老師都特別滿意。他們以前覺得,這孩子雖然在畫畫上很有天賦,但是心思沒有全部放在上面,也不夠勤奮努力,所以對寧盼,都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遺憾之情。
但近期她像是吃錯藥了似的,整日埋頭畫畫,還主動去找各位老師征求意見。把那位老教授樂得直表揚她,「難得,難得見到那麼上進的女女圭女圭。」
寧盼羞澀地笑笑。她只是想找些事情來做,畫畫對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了。全心全意地,去想構圖,去選擇色彩,去一筆一筆地描出。這樣,時間其實也很好打發。
蘇遠志听說了上次酒店里寧盼被黃總輕薄的事情,心里愧疚地不得了,數次對寧盼道歉,「盼盼,真心對不起,要知道那黃總是那樣的人,我死也不讓你過去……」
「沒事。」寧盼已經不在意這件事情了。但蘇遠志一遍又一遍地說要請她吃飯賠罪,磨到最後,寧盼沒辦法,只能答應了他。
蘇遠志選的菜館離她的小公寓不遠,並不十分高檔,主打家常菜。
在寧盼到來之前,蘇遠志點好了菜。女敕汪汪的女圭女圭菜炒肉,色澤鮮艷的紅燒肉,香味四溢的炸大蝦,綠油油的小青菜,還有一個火腿炒蛋,顏色豐富,搭配地很好看。
寧盼也喜歡這樣樸實又美味的家常菜,吃到嘴里,有種很真實的感覺,她破天荒地吃了兩碗米飯。
「盼盼,這陣子你很消沉,瘦了那麼多,」蘇遠志說著,他以為是上次的事情給寧盼留下太大陰影,「不過晚上看到你,胃口那麼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這樣子吃,吃成了豬你負責啊?」寧盼陰霾的心情因為美食稍稍改善了一些,打趣他一句。
想不到蘇遠志盯著她的眼楮,眼神里閃出興奮的光,認認真真地回答︰「我可以負責。」他永遠都忘不掉,那一天在河畔大口大口吃著蛋糕的寧盼。那時他就發誓,要娶到寧盼,讓她吃好東西,過好日子。
蘇遠志……真是像他名字一樣,一直都又土又傻,比起初中時期染黃頭發裝非主流青年,現在的他,盡管賺了一些錢,但骨子里憨厚得有些可愛。寧盼不想浪費他的感情,趕緊解釋清楚,「哎,我開玩笑的,你可別當真。」
蘇遠志听完,也不惱,只是垂下頭扒了兩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