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姚听聞這個消息,瞬間腦袋都懵了。******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以往打傷李氏之後,雖說也不會主動派人來醫治,但卻是從不阻攔她們找大夫的。只不過一應開支,都要她們自己想辦法。南康公主這次,竟是不讓她們就醫了?
她完全不知道南康公主這次為何要下這樣的狠手,還要將她們困在院里。以她們蕪湖院的狀況,也無從打听。
現下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最要緊的,還是李氏的病情。李氏從昨晚就開始發燒,人也處于半昏迷狀態,明顯是外傷感染了。在前世使用些抗生素消炎藥就可以解決,但在這種落後的時代,卻是十分危險的,要是不慎成了破傷風,甚至是致命的。
「煩請外面的嬤嬤幫個忙,去外院請一下袁大夫,姨娘從昨夜就高燒不退,需得盡快就醫!」桓姚透過門縫大聲道。
外頭的人沒有回應,桓姚又說了一遍,見還是如此,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便回了屋里。
「七娘子,發生何事了?」曾氏正在給李氏換帕子,卻听門吱呀一聲打開,回頭便見剛說了要出去找大夫的桓姚走進屋里,臉色不是很好。
「嬤嬤,我們被人堵在院子里出不去了……長公主派了人守在外面,不許我們出去桓姚細說了一番外面的情形。
曾氏听聞後氣得渾身發抖,「她這是要逼死我們女郎才罷休嗎?」
她與李氏都經歷過戰亂,親眼目睹許多士兵受傷後就是因為發燒丟了命的。李氏從小身嬌體貴地養著,身體不及那些武夫一半的健壯,就更是危險了。
「我方才讓外面的人幫我們傳話給長公主,她們也不願理會……」桓姚突然想起,以往請大夫買藥的事情都是曾氏在打點,具體是怎樣的情況,她根本不知道,「嬤嬤,你再去向她們說說看。或許是我方才哪里說得不對,她們才不願幫我們
曾氏冷笑一聲,「哪是七娘子說得不對,她們這是要錢,咱們這蕪湖院,不論做什麼,都是要給了錢才能使喚得動她們!」
「那,嬤嬤,我們趕緊……」在桓姚看來,錢從來都不是什麼大問題,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李氏的傷情。
卻見曾氏並不去拿錢,而是有些為難地站在原地。
「嬤嬤,怎麼了?」
曾氏看著桓姚滿是焦急的小臉,七娘子自去年一場病好,便沉穩懂事了許多,這些事,也該讓她知道了。
「事到如今,老奴也不瞞七娘子了。我們如今手里頭,總共就只得五百文積蓄。長公主手底下的人,這點錢,怕是滿足不了她們的胃口。再者,還有醫藥費等一應開支,我們手頭的錢,連填底都不夠
這也是她昨晚沒有提出給李氏找大夫的原因。原是指望李氏能扛過去,卻不想,到如今,連找大夫的機會都沒有了。曾氏對此懊悔不已。
她們蕪湖院自李氏失寵之後,南康公主多方打壓,其他妾室也落井下石,底下的僕役,就更是怠慢。但凡要做個什麼事,都是要使了不菲的銀錢才能指使得動。每次李氏受傷,或者桓姚生病,她們不僅要出藥錢和僕役出府抓藥的腿腳費,就連在府上坐館的大夫,都要收一次她們的出診費。
李氏之前的財物被其他妾室東一次西一次搜刮殆盡,好不容易藏下來點體己,卻也在一次次延醫問藥中耗了個干淨。
她們本來也是有月例的,但李氏勢微,全被管事的下人貪墨了,即使告到南康公主那里,她也不會過問,如此更是助長了奴僕們的氣焰。唯一的進項,便是靠著李氏和曾氏平日里做些針線活拿出去賣。桓姚有時候閑著也會去幫忙打些絡子,但那時不知情由,也只當有趣做著玩。
十個絡子才能掙一文錢,繡個荷包花好幾天時間也不過十來文。況且,李氏這蕪湖院的人根本沒機會出府,做好了東西也只能使了錢托人出去賣。
府里的下人大都懼怕南康公主都不敢幫她們做這事,唯有西角門的張婆子膽子大,卻也是個貪心的,每次賣了東西的錢,都要抽一半的淨利。如此,這錢掙得也是艱難至極。
桓姚以往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如今听曾氏一說,才知道她們已是困窘到了極點。前世她從不缺錢花,買東西連價格都不用看,如今才體會到什麼叫無錢寸步難行。
按曾氏的推算,至少要一貫錢才能使喚得動外面的人,中間差的這五百文無異于天文數字。靠做繡活雖能攢得出來,卻也要費好幾個月時間。遠水難救近火,李氏的傷情,根本等不了。
曾氏在床下挪開一個陶罐,從地上的洞里模出個布包,把包里的錢倒出來,又數了一遍,還是不多不少五百文。拿個荷包將僅剩的這點銀錢裝起來,曾氏嘆了口氣,「老奴也只能勉力去試一試了
曾氏出去,外頭的人果然開了門。桓姚看著曾氏和那幾個僕婦交涉,說了李氏的病情有多嚴重,幾人也都還是無動于衷。
曾氏把荷包塞進那個領頭的婆子手里,懇求道︰「勞煩老姐姐讓人跑一趟,我們姨娘的病情,實在是拖不得
那婆子原本看著荷包還露了點笑,荷包入手一模,發現全是銅錢,臉一下子就沉下來了,「這冰天雪地的,我們幾個一大早就來了這蕪湖院,可連熱茶都沒喝上一口……」
這意思,就是還要錢。可曾氏哪里有錢給她們,「各位的辛苦我自然知曉,心里也是感激不盡的。但手頭實在是沒有多余的了,還請行個方便,以後五姨娘和七娘子都會報答老姐姐的
桓姚也在旁邊幫腔,「請嬤嬤行行好,幫我們這一次,以後我們手頭緩過來,一定請嬤嬤們喝回好茶!」
那領頭的婆子見她們東說西說,就是不肯給錢,把荷包往袖子里一揣,「以後,誰信你們的以後!還不快進去,長公主說了,不許你們踏出院門!」說著,把曾氏往門里一推。
看架勢,就是錢收了,事卻是不會幫她們辦的。她們是長公主院里的人,白拿了蕪湖院這點錢,也是不怕咬手的。
曾氏扭住她,哀求道︰「老姐姐,這已經是我們全部的積蓄了,五姨娘就指望這點錢救命啊!你們就行行好吧!我給您磕頭!下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桓姚也一下子跪在地上,「求各位發發善心,救救我姨娘吧!」
那婆子卻並不因為桓姚是主子給她下跪就動容了,鐵著臉對其他三個健壯僕婦吼道︰「你們還不快把她們弄進去!」
另外三個也立刻前來幫手,把曾氏往門里拖。桓姚見幾人都圍住曾氏了,趁機爬起來就往外沖。她們不肯幫忙,她自己去外院找人。
這時候,她不願去想,既然南康公主不準她們出門,她即使出了這個院子又該如何達到外院。但凡有一絲機會,她也是不願放棄的。
沒跑多遠卻被其中一個僕婦發現,大喊︰「七娘子跑了!」
一個婆子立刻追上來,沒幾步便抓住了桓姚,將她拖回了院子里搡在雪地上。
曾氏也被扭到了院子里,還要掙扎著往外跑,被一個僕婦狠狠一腳踢在肚子上,痛呼一聲,便倒在地上半晌怕不起來了。
拉扯中的幾人都沒發現,不遠處樹叢後,一個灰色的人影一閃而過。
幾個僕婦迅速撤出院子,在爬起來的桓姚追到門口之前, 地一聲關上門,再次落了鎖。任桓姚再怎麼敲門,都再不理會。
桓姚跌坐在雪地上,望著高高的院牆,不由滿心絕望。如今,所有的錢都沒了,人也出不去。難道只能听天由命?若李氏稍有不慎,便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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