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賠罪一事,桓姚原是極力推辭的,可她越是推辭,司馬昱就越覺得委屈了她,反而更加堅持。于是,桓姚只得「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是以,司馬道福在桓府中,才從「齋心堂」的禁閉中出來,便接到司馬昱派人送來的口信,讓她立刻回一趟會稽王府,給王妃賠禮道歉。
司馬道福被關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在里頭吃不好睡不好的,可說前世今生幾十年加起來也沒受過這樣的罪,才一出來就接到這樣的消息,當場臉色就很不好看。忍了又忍,才沒立刻發作,以身體虛弱為由,推說過幾天再去。
傳話的嬤嬤將司馬道福的反應如實地匯報給了司馬昱,司馬昱對司馬道福更加惱怒,賠個罪能費什麼功夫,竟然還敢借身體虛弱推月兌,她果然是毫無悔改之心。
于是,讓這嬤嬤再次去傳話,只要司馬道福人還有一口氣,都必須立即來王府給桓姚賠罪。
司馬道福听得這話,險些一口氣出不來。
「你們的新王妃,可真是有手段,短短幾個月,就把我父親哄得魂都找不到了!為了她,如此對待親生女!」司馬道福諷刺地道,桓姚這個妖女,肯定是她攛掇的!
來遞口信的嬤嬤沒有接話,回去再次把司馬道福的反應告稟告給了司馬昱,這一次,她還自作主張地添了些自己的理解,「大王,以婢子所見,三郡主這罪,還是不賠為好,免得往後更加記恨王妃。」
王妃身邊的知春娘子來跟她暗示過,王妃喜歡說實話的人,她暗自琢磨著,王妃必定更喜歡辦事得力的人。眼見著徐側妃已是明日黃花,翻不了身了。而新王妃,被大王捧得如珠如寶,前所未有的椒房獨寵。是個有眼楮的人,也知道該追隨哪一方罷。
這嬤嬤是跟著司馬昱十幾年的老人,在司馬昱面前說話也有些分量。
司馬昱聞言,對司馬道福更加失望,「這罪她還就賠定了,有本王在,這逆女敢對本王的王妃如何?」
司馬道福終是不敢違背司馬昱的命令,第二日心不甘情不願地來了。
「三郡主,王妃在里頭等您。」桓姚的侍人對司馬道福十分恭敬有禮。
司馬道福進去一看,竟只有桓姚一個人,她一進去,原本伺候在側的奴婢都退下了。
「二嫂來了,快坐罷。」桓姚笑臉迎人,「也都是殿下,不知怎麼想的,非要你來給我賠罪,還說若你的賠罪讓我不滿意,就不許你再踏足會稽王府了……」
司馬道福一听,氣得鼻子都歪了,不管桓姚的態度是多麼柔軟,在她看來,這都是在耀武揚威。
桓姚眼見司馬道福變了臉色,似乎察覺自己失言了一樣,「唉呀,你看我這都是說得什麼……」隨即又跟司馬道福保證道,「二嫂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給我賠罪的,左右這屋里只有我們兩個,到時候我就跟殿下說,你已經誠心悔過,好生跟我賠過罪了,他听了自然也就不會再計較你的過失了!二嫂,你到時候可要配合我,對殿下態度好些哦!」
說著,桓姚十分友好地去拉司馬道福的手,「從今以後,我們就還是和以前一樣好,行麼?」
听听,多麼的善解人意。
躲在堂後里間隨時關注著外頭情形的司馬昱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他的海棠兒,是多麼良善美麗,胸懷寬廣的女子。不過,下一刻,他就轉瞬沉了臉。
司馬道福啪地一下打掉桓姚的手,「少在這里裝模作樣!看到我這副落魄的樣子,你其實心里得意極了吧!又何必做出這副假惺惺的樣子來惡心我!」眼見四下無人,司馬道福便完全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了。只要桓姚稍微有一點聰明,也是不敢把這些話跟便宜父親告狀的。♀桓姚自己要讓侍人退下,這也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桓姚臉上的笑容淡下來,有些委屈,「二嫂,我是誠心誠意的……」
司馬道福嘲諷地道︰「既然是誠心誠意的,那就只管照你說的做就是了,不要在我父親面前使手段!」
「自然是如此。我都不知,二嫂你為何會認為我會在殿下面前使手段,明明曾經我們是那麼要好……」桓姚落寞地道。
「哼!誰跟你這樣的人要好!」司馬道福不屑地道,「連我父親那麼大年紀的人都勾引,跟那麼多年紀可以做你母親的人搶丈夫,你虧心不虧心?呵呵,猜猜後世的人會怎麼說你,婬|亂,放|蕩,不知羞恥……」
司馬道福說的,自然是後世一些酸腐文人對桓皇後的罵名。在這個時代,任何一個女人听到這種話,也會羞憤欲死吧?桓姚自己要扮白蓮花,那她也不介意惡毒一下,反正是她自找的。
話音剛落,便听到一聲怒喝,「放肆!」
桓姚和司馬道福俱是一驚,緊接著便見著司馬昱滿臉怒氣地從里間走出來。
司馬昱心中後悔不已,為何听了桓姚的話,讓她一個人面對司馬道福。這逆女,簡直死不悔改。若非福山之前提醒他,三女歷來跋扈,而海棠兒又向來和善,沒人鎮著海棠兒會吃虧,他恐怕還想不起來從後門偷偷潛進里間來看看情形。這樣一來,他的海棠兒就要默默承受這些委屈了。
「我……二嫂我沒有!」桓姚簡直要哭出來了一樣,帶著些許無助怯怯地看了司馬昱一眼,似乎在求助又似乎在尋求安慰。
司馬昱趕緊來到桓姚身邊,把她抱進懷里安撫她,「海棠兒不怕,為夫在這里。」說完,又狠狠瞪著司馬道福,「逆女,你就是這樣給你母親道歉的!」
「夫君,你別責備二嫂,是我不好,惹她生氣了。」桓姚求情道。
司馬道福看著眼前的情形,頓時反應過來了,心中恨極,「桓姚,你算計我!你早知道我父親在後頭,故意誘使我說那些話!」
「二嫂,不是的,我不知道殿下在里間,而且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我一點都不怪你……」桓姚十分慌亂著急,連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顯然是很緊張司馬道福的,「殿下,你快幫我告訴二嫂,我真的不知情!」
司馬昱自然是對桓姚的話深信不疑的。
桓姚越是如此,司馬道福就越氣,「卑鄙無恥!就會使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騙男人!父親,這樣一個虛偽的女人,你把她當寶!他們桓氏野心勃勃,將來會害死我們的!」
「住口!」司馬昱喝止道,「簡直胡言亂語!」眼見桓姚因為司馬道福的話越發傷心,也顧不得司馬道福,趕緊安慰桓姚,「為夫相信你,別哭,別傷了身子……」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司馬道福氣得頭腦充血,一時間口不擇言,「桓姚,你自己做了哪些丑事你自己知曉!造那麼多孽,你必定不得好死,活該你短壽!」
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個目標,用這些話刺傷桓姚,讓她心中留下陰影。若非還記著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都想直接告訴桓姚,她將來活不過三十五歲,讓她成日被短壽的惶恐折磨。
司馬昱忍無可忍,放開桓姚,走到司馬道福面前,利劍般的目光僅僅地鎖住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司馬道福臉上,「徐氏沒教好你的規矩,本王今天就來好好教你!」說著,就要吩咐人拿鞭子來行家法。
桓姚趕忙上去攔他,好說歹說才把司馬昱勸住,當然,同時讓司馬昱對司馬道福的厭惡更上一層。
司馬道福嘴角已經出了血,一手捂著麻木的側臉,怒火與仇恨簡直想把眼前這對狗男女撕碎,「父親,你負了那麼多女人,連女兒也視作仇人,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她像一個高高在上的預言者一樣睨視著兩人,「你們兩個,都不得善終。」
司馬昱氣極,要命令侍人抓住司馬道福掌嘴,被桓姚攔下,「二嫂,你快走,別再惹殿下生氣了!」
司馬道福見勢不對,自然也是趕緊開溜,她再怎麼也不至于傻乎乎地留下來挨打。
司馬昱平靜下來後,司馬道福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對司馬道福的多次不滿,已然讓他對這個三女徹底厭棄,對會稽王府上下都下了命令,從今往後,不許三郡主再踏足會稽王府一步。
如此,已經和把司馬道福從家中除名差不了多遠了。
會稽王府經此一事,基本平靜下來。不管是徐氏還是李陵容,以及別的姬妾,無人再敢挑釁桓姚的權威。會稽王府在桓姚的管理下也井井有條,各處皆有忠心得力的人負責,桓姚這才終于閑下來。白日里司馬昱不在的時候,她便抓緊時間潛心作畫。
司馬道福那詛咒似的話語,確實也讓她心驚過。但更多的,是深刻地反省了自己這幾年的荒廢。
她才來這個世界時的情形仿佛就像昨日一樣,可卻已經過了八年多了,她的畫藝,在這八年多里的進步小得微乎其微。人生短暫,能有幾個八年。她還有那麼多不足與缺陷,怎能就此止步。真怕一眨眼便遲暮了,到時候即使想努力也來不及了,只能看著光陰漸完,徒留虛度人生的悔恨。
每日里看書寫字作畫,她的心也跟著安寧下來。雖然尚有許多不如意,這樣的日子,卻也叫人倍加珍惜。
桓府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自從南康公主這次犯錯被關「」後,府上料理府務的權力,便交給了李氏和九姨娘陳氏。桓姚想,這一方面說明李氏已經深得桓溫信任,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桓溫對于這次事件給她的補償罷。
與此相比,桓溫最近多了個新寵馬氏這個壞消息,便無關大礙了。男人的寵愛,本就不值錢,而且她也並不認為李氏如今還會在意這些。
在一派平靜祥和中,時間的腳步很快便進入了深冬。轉眼之間,桓姚嫁進會稽王府已經滿一年了。
許多人開始盯著她的肚子,椒房獨寵的會稽王妃,這一年,都沒有任何喜訊傳出。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