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皇後 106第一百零六章 真愛與專一

作者 ︰ 海的挽留

()漪喬自坐上回去的馬車後,便一直將自己蜷在柔軟的錦墊上,抱著厚毛絨毯一動不動,只是無聲地流著眼淚。

她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覺得好難過。

她是一個天外來客,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她真正的家又太遙遠,說不定她這輩子都見不到自己的家人。她和他們隔了五百多年,時空之刃無情地將他們劈分在了兩個世界。她要借著別人的身體,頂著別人的身份度過下半生,而且還是在一個閉塞的古代封建社會。

所謂的歸屬感,或許她到死都不會擁有。

老天爺,這是和她開的什麼玩笑?!

漪喬正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突然听到一陣馬匹的嘶鳴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並且迅速地朝她這里靠近。緊接著,一管清泉擊石一般悅耳清越的聲音便同時響了起來︰「停下,快停下!」

漪喬一愣,認出了那聲音的主人。

是墨意。

她雖然奇怪他怎麼會突然追上她的馬車,但是依然迅速地整理了一下儀容,好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不會過于狼狽。

沒等她從馬車上下來,厚重的毛氈簾子便被人瞬間挑起,一張朗若清風、曉如明月的出塵面容便驀然出現在她面前。

「墨意,你怎麼……」

「漪喬,你哭了。」他出聲打斷她的話,目不轉楮地看著她,無比得認真,黑如點墨的漂亮眸子里劃過一抹深深的心疼。

「沒事,沒事的,」漪喬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就是心情有些不好,發泄一下而已——對了,你怎麼追上來了?我說今日精神欠佳不上課了,你就算是心中不忿,要來找我算賬,也不用這麼猴兒急地即刻就追上來吧。」她試圖用這樣的玩笑話來將話題扯開。

「為何明明到了卻不現身?」墨意卻是沒有和她說玩笑話的興致,只是定定地凝視著她,清雅俊逸的面容崩得緊緊的。

漪喬見此嘆了口氣,也微微斂容道︰「吳管家都和你說了?我……因為,上次和溫姑娘的見面便極為尷尬,而方才我看到你和她在說事情,便下意識地做了回避。後來我心緒煩亂,也不好向你當面說明,就趁著你們回房之後離開了。」

「你看到了我和表妹在一起?還听到了我們的談話?」

「……嗯,」听牆角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漪喬覺得有些尷尬,「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湊巧踫到了而已。」

墨意微微一愣。旋即,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漸漸在身側收緊,他清楚地感受到,一絲期待悄悄劃過心頭︰「你……是因為我和表妹……的緣故才不辭而別的嗎?」他完全忽視了漪喬偷听牆角的事情。

漪喬此時情緒已經緩和了一些。她搖頭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溫姑娘的話觸到了我的心事。」

她不是嬌氣柔弱的小女生,她從來都不願將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哪怕是,如墨意這樣,知己級別的朋友。

「哦,」墨意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明顯的失望之色,他低頭輕輕地嘆了口氣,復又抬頭聲音低沉地道,「我听完吳管家的述說之後……擔心不已,就快馬加鞭地趕來追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漪喬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由于急于趕路,他烏亮的發絲已然被風吹得凌亂不已,零落地披在肩頭。不過這卻彷如一幅恣意揮就的潑墨畫一般,令得他絲毫不減半分風采,依舊沛然出塵。雅致毓秀的面容上,有如濃墨渲染的一雙漂亮眼眸,熠熠生輝,黑白分明,清湛可鑒人影。不過,他外面卻只著了一件雪白的雲緞織錦綾袍,這寒冬臘月的,策馬而出,竟然連件披風都沒有來得及披。

漪喬瞬間感到一陣愧疚涌上心頭。任何時候,她都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或是什麼損害。她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不告而別頗有些沖動。

「怎麼連一件外套也不穿?這大冬天的,你不嫌冷啊?!我剛才只顧著和你說話了,居然都沒注意到——來,外面冷,快到里面來!先把這個披上,暖一暖身子。」漪喬蹙著眉頭,一手拽著他往錦墊上按,一手扯過絨毯就往他身上招呼。

墨意沒有抗拒,只是任由她的動作,靜靜地看著她。

他感受得到,那毯子上,還保留著她溫暖的體溫。

「還有這個,也給你,」漪喬又取過旁邊一個精巧的手爐,不由分說地就塞到他的手上,「喏,快拿著。」

「你不用嗎?」他看了看手爐,又看看她。

「我不冷,我穿的很厚啊,哪像你。」漪喬扯了扯自己身上厚實的披風,向他示意道。

「對了,外面冷成這個樣子,你穿得這麼單薄,可不能再騎著馬回去了,」漪喬蹙眉看著他,滿臉的擔憂,「不如讓馬車先把你送回去,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我不急著回去。至于你那匹馬……暫時找個地方拴起來,隨後再讓人來領——好了,我現在就去交代車夫。」說完,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沖他笑了笑,轉身下了馬車。

墨意靜靜地望著她下去的地方,眸光越來越深,越來越復雜,黑如點墨的一雙眸子幽深宛若寒潭。然而卻一點也不似平日那般平靜,而是仿佛,下一瞬就會洶涌出無邊的漩渦,吞噬一切。

馬車重新啟動,漪喬在墨意的身邊坐下。馬車重新啟動,漪喬在墨意的身邊坐下。馬車重新啟動,漪喬在墨意的身邊坐下。由于這輛馬車原本是用來接送她,專門為她一人準備的,所以車廂並不大,只是以溫暖舒適為主。如今車里的兩人,一人披著絨毯,一人穿著披風,此刻坐在一起居然顯得位子有些不夠用,幾乎是肩並肩挨著坐的。

寒冬臘月的,墨意來不及披上一件大氅,一路策馬而來,又加上趕得急,駕得很快,說不冷,那是假的。只是此時他卻覺得,一股融融的暖意正一點點滲入心田,由內而外,漸漸驅走了身上的寒氣。

「漪喬,」墨意轉首望向她,略頓了頓道,「不日便是女乃女乃的壽辰,到時,你……你會去吧?」「漪喬,」墨意轉首望向她,略頓了頓道,「不日便是女乃女乃的壽辰,到時,你……你會去吧?」「你是說雲老夫人的壽宴,對吧?」

「看你的樣子,不會早就知道我是雲清公子了吧。」墨意靠著車廂壁,輕柔笑道。

「也不能說早就,」漪喬吸吸鼻子,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以前有這個懷疑,最近才確定的。」「看你的樣子,不會早就知道我是雲清公子了吧。」墨意靠著車廂壁,輕柔笑道。「也不能說早就,」漪喬吸吸鼻子,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以前有這個懷疑,最近才確定的。」墨意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眸光一閃,想也沒有多想,拉過她的手,將那個手爐塞回到了她的手里,然後順手就拉下自己身上的絨毯,要往她身上披。

「哎哎哎,你干什麼?怎麼拿下來了,」漪喬連忙阻住他的動作,「都說了我不冷了。」「哎哎哎,你干什麼?怎麼拿下來了,」漪喬連忙阻住他的動作,「都說了我不冷了。」「披上吧,我現下已然不冷了。若是把你凍著了可叫我如何是好,」他淺淺地一笑,很有些寵溺的味道,「放心,我一個大男人,沒那麼脆弱的。」

「大男人?那你就是說,我這個小女子很脆弱了?我說雲同學,為師雖然不是什麼女中豪杰,但也不是那弱不禁風的小女生啊!再說了,這車里就有暖爐的好不好,」她撇撇嘴,又將毯子細細地為他披好,「可是你穿得實在是單薄——這樣,你披著這個,我拿著手爐,咱們倆一人一樣,總可以了吧?」

墨意拗她不過,只好無奈一笑︰「好——不過,咱們是不是要回歸正題了?」

「哦——令祖母的壽宴,我會去的,」漪喬干咳一聲,「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會去的。」

從墨意這方面來說,朋友的祖母生日,她自然要去祝賀一番;從張巒夫婦這方面來說,她是非去不可。至于祐樘那里,她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定,只能暫時走一步看一步。

「好,」墨意欣然一笑,「我會提前做安排的。」

「安排?什麼安排?」

墨意卻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深深地凝望著她,目光如春水般,越發得溫柔繾綣︰「漪喬,我讓你選上,可好?」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漪喬愣住,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什麼意思?」她愣了許久,才僵硬一笑道。漪喬愣住,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什麼意思?」她愣了許久,才僵硬一笑道。「漪喬,你應該知道,這次壽宴並非單純地為女乃女乃祝壽,而是要暗里遴選雲家未來的少夫人。」墨意輕輕地將她鬢邊的一縷發絲捋到耳後,笑看著她。

「你……你……是說……」漪喬覺得自己有些口吃了。

墨意的笑容暗了暗︰「漪喬不願意嗎?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墨意,你到底想怎樣?難道你也有什麼難言之隱,比如,很反對這次遴選?」漪喬哭笑不得地道。

很自然的,她聯想到了前幾日祐樘的「求婚」。壽宴,選妃,離得這麼近……他們怎麼如此有默契?!不過話說回來,墨意倒是比祐樘含蓄一些……

「我原本是很反感的,但若是你可以來,那便大不同了。」墨意薄唇輕抿,聲音越發低沉柔和,「你能選上,以後給我上課不就方便很多了嗎?漪喬,到時候我會安排好一切的。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準備。」

漪喬此時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上課方便很多?以妻子的身份?

她現在腦子里一片混亂,突然覺得很是頭疼。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委婉地告訴他不必這麼做了,卻不防馬車忽然一個震蕩,兩人便毫無預兆地雙雙摔在了錦墊上。

墨意就正好壓在她身上,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

而他的頭因為沖力側埋在了她的頸窩處,因此,他此時此刻呼出的每一縷熱氣都綿延氤氳到了她敏感的耳根處。

漪喬分明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愈加得急促,氣息也越來越灼熱。雖然,他似乎在暗暗克制。

不得不說,他們此刻的這個姿勢,真是讓人浮想聯翩……

漪喬的臉頰「轟」地一下,瞬間紅了個通透。

「墨……墨意……墨意,」她霎時反應過來,慌忙推著他的身體,「快起來……快起來啊!」

墨意眼瞼半闔,眸色一轉,便是深淵般的幽暗深沉。他深吸一口氣,將雙手分別放在漪喬頭的兩側,藉此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他白皙的面容上,亦暈染上了明顯的紅暈。

漪喬也趕緊坐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理理頭發,整整衣衫。

氣氛有些詭異,兩人都不出聲,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她此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真是窘到他姥姥家去了……

尷尬的不敢抬頭,她低著頭視線來回逡巡。突然,一個淡紫色的綢布袋子躍入了眼簾,漪喬如蒙大赦地舒了口氣——她可算是找到話茬兒去轉移注意力了。

她將那個袋子提到墨意面前問道︰「這是什麼?」

「那是我正要交給你的東西,可能是方才從袖袋里掉出來了,」墨意狀似隨意地理了理衣襟,攏了攏頭發,沖她輕輕一笑,「打開看看吧。」

「這是……茶葉?」漪喬解開袋子,取出了里面精致的紅木匣子,慢慢打了開來。

「嗯,此茶名為老君眉,女乃女乃壽辰那日,你就當做禮物隨了便可,」墨意往窗外看了看,「除非居到了,漪喬,我要回去了。」

他起身走至馬車門口,卻又頓住,回頭深深地望向她︰「漪喬,記住,壽宴那日,你一定要來——還有,這茶葉,一定記得帶上。」說完,厚重的簾子一起一落,他便轉身下了馬車。

車廂里一片安靜。漪喬低頭看著手里精致的紅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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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寢殿內,幾個宮女正在不停地勸誘著貴妃榻上的人喝藥。

那人連發髻都沒梳,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堆在後背上,露出一張蠟黃枯槁的臉,上面布滿深淺不一的皺紋。她的一雙手已經完全走了樣,就像是兩截腐朽的枯樹枝,讓人看了就頭皮發麻。身上再光鮮的華服也掩蓋不了那股頹喪衰敗之氣,漪喬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行將就木。

原本已經安靜下來,被宮女們說動的萬貴妃正要張嘴去喝那送到嘴邊的湯匙里的藥汁,卻在突然瞥見來人的時候,神情瞬間變得激動起來,瘋了一樣地抓起面前的藥碗就砸了過去,口中大喊大叫道︰「誰準你進來的?!滾出去!——聖上說了讓本宮靜養的,你們這群狗奴才怎麼也不攔著他,都是死人嗎!」

一眾宮女太監被她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一個個抖得跟篩糠似的。

「你們都下去吧。」祐樘見宮人們都猶豫著不敢動,心知他們在顧慮什麼,便笑著繼續道,「父皇若是怪罪下來的話,就說是我的意思。」

萬貴妃眼下病入膏肓,脾氣暴戾喜怒無常,難伺候得很,宮女太監們都巴不得馬上離開,太子殿下的話正幫他們解了圍。宮人們低著頭互相看看,然後朝著在場的主子們一一行完禮便逃命一樣著急忙慌地退了下去。

「你是來看本宮的笑話的吧?」萬貴妃陰寒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祐樘負手踱到她面前,輕輕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呸!你不過是個賤種,也配和本宮這麼說話?!當初要不是紀淑妃那個小賤|人勾結那些吃里扒外的奴才們瞞過了本宮,你如今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個畜生窩里了,眼下哪輪得到你在這里耀武揚威?!」萬貴妃滿是鄙夷地看著他,臉上是人的冷笑。

站在一旁的漪喬不由蹙了蹙眉頭——她的話真是有夠難听的,侮辱祐樘不算,還這麼辱罵他的母親,開口閉口小賤|人的,簡直就是在故意挑釁。果然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便什麼都不去顧慮了。

祐樘的眼眸倏忽之間變得深不見底,烏黑的瞳仁仿若沉暗沒有盡頭的寒夜,一絲光也反射不出。幽深漆黑之中,似乎正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風暴。

「你如此妒恨他人的子嗣,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自己膝下無子,」祐樘唇角的笑容不變,但眼眸中卻有一道凜冽的寒光閃過,「確切地說,是曾經有,但是生下來沒多久就早早地夭折掉了,我听說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取呢——你千方百計地設計戕害母妃和我,但是我卻活了下來,而且坐穩了儲君之位,而你捧在手心里護著疼著的親生孩子莫說登上儲位,就連周歲都沒活到,這可不得不說是天意啊……」

他的話正戳到她的痛處,她先是自言自語地喃喃著「我的皇兒,我的皇兒」,到後來忍無可忍地堵著耳朵尖聲嘶吼道︰「別說了!別說了!我的皇兒只是睡著了,誰說他死了?!誰敢說他死了!聖上最寵愛的就是本宮,等本宮的皇兒醒來,聖上一定會立他為太子的!」

「你以為裝瘋就可以自欺欺人麼?真是可笑,」祐樘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最寵愛?你機關算盡,爭了一輩子,結果呢?後位仍舊不是你的,後宮不斷有新人進來,其他妃嬪還不是照樣得到父皇的臨幸,皇嗣越來越多,而你卻連個孩子都沒有,年邁之時煢煢無依,難道不覺得可悲麼?」

萬貴妃淒厲地長嘯一聲,繼而死死拽著祐樘的衣袍,雙目充血地瞪著他;「夠了!你要是想報復我就痛快點!你就是說到天上去,你娘也是個下作的小賤|人,你就是個孽種!太子?哼,你也配!看你這短命相,過不了幾年你就可以去和紀淑妃那個賤|人陰間相見了!你說我機關算盡,你也好不到哪去!」

她說著目光一掃看到了安靜地站在一邊的漪喬,突然扭曲地一陣大笑,抬手指向她︰「你也一定以為他是個寬仁的君子吧?我告訴你,他的心腸比誰都要冷硬,他的手上早就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他有多心狠手辣、他背地里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你現在得寵又怎樣?後宮里的女人都是可憐蟲,你的下場也不會比我好到哪去!你會成為第二個我……」

「你死之前還要一通亂吠麼,」祐樘不怒反笑,看向她的目光中透著嘲諷,「你要逞口舌之能就趕緊著點兒,不然等你斷了氣想開口就難了。你想讓我痛快地給你個了斷,我還怕髒了我的手呢。」

萬貴妃氣得渾身顫抖,咬牙切齒地瞪他一眼,隨即又不死心地看向漪喬,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被漪喬出聲打斷︰「這皇宮里的人,有幾個是干干淨淨的?依著他當時的處境,若是沒有幾分手段,能坐穩儲位並且安然到今日麼?這是個狼窩,適者生存,如此而已。他是怎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不要再說了,你再是挑撥離間,也是枉然。」

她直直地看向萬貴妃,面上是一片不為所動的沉靜。

祐樘沖著萬貴妃挑了挑眉,笑容里的諷刺更甚。

又是發瘋又是罵人又是挑撥,折騰了半天,卻一點用也沒有,面前的人從容淡定依舊,還步步緊逼,一針一針往她的最痛處戳,此刻萬貴妃心中的憤恨和氣惱已經膨脹到要將她自己炸裂了一樣。

是的,她爭了一輩子,卻什麼都沒得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卻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摯愛之人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坐穩儲君之位,眼睜睜看著摯愛之人臨幸其他的女人讓她們懷上他的孩子,而她卻再無所出……甚至終此一生,她都不是他的正妻。她不是分位最高的,也不是他的唯一。

斗了爭了一輩子,昧著良心做盡了喪盡天良的事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她突然仰頭狂笑起來,一張病懨蠟黃的臉逐漸扭曲,身上漸盛的戾氣令她活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索命的厲鬼。

祐樘一把甩開她,撢了撢衣袖,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他眸光閃了閃,隨即從袖袋里掏出一個小藥瓶,攫住她的下巴將瓶子里的藥粉全部倒進了她的嘴里,並手法如電地強迫她吞了下去。

漪喬微訝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他想干什麼。

「當年我和母妃所受的苦,你就算是死上千次萬次也抵償不了,」他面上的笑容透出一股懾人的寒意,「你還害死了我母妃,你說說,這賬我該怎麼和你清算好呢?」

萬貴妃被嗆得半天才緩過氣來。她給自己順了順氣,朝他抬了抬下巴,癲狂地笑道︰「對,沒錯!紀淑妃那小賤|人確實是本宮害死的,那又怎樣?你這個賤種來找本宮報仇呀!你來殺了我啊……」

祐樘不緊不慢地往前踱了幾步,面上的笑意更甚,然而眸色卻是霎時一凜,下一瞬猛地抬起手,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

清脆響亮的一聲耳摑落下,萬貴妃那枯瘦的半邊臉都高高地腫了起來。漪喬看了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我本不想如此,是你逼我的。」他的聲音听不出什麼怒意,甚至還帶著些散淡隨意,邊說話邊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拭著自己的手。可漪喬注意到,他的目光此刻凌厲得能將人刺個對穿。

然而萬貴妃並沒有呼痛,她此時陷入了魔怔一樣,仿佛看見無數被她害死的胎兒的魂魄來向她索命。他們一個個面目扭曲猙獰,哭聲淒厲震天,帶著滿身的怨氣扯著她的頭發,啃噬著她的皮膚,不斷叫囂著讓她拿命來。

「啊——!」她尖戾地一聲長嘯,不停地揪著自己的頭發,甚至開始抽自己耳光,抓自己的臉,口中大喊道︰「別過來!別過來!」

她的手時而向空中胡亂揮舞,時而瘋狂地自殘,一張臉已經紅腫潰爛,頭發被她揪扯掉了一大片,頭皮上都滲出了血。

她已然完全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漪喬看了祐樘一眼,發現他的神色也沒什麼特殊的變化。

「皇上駕到!」隨著一道太監的通傳聲響起,一臉焦急的朱見深三步並作兩步地踏入殿內。

「貞兒!」他被眼前的情景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喚道。

祐樘從容不迫地朝朱見深行了一禮,面上神色如常。

「你怎會在此?你對貞兒做了什麼?!」朱見深盛怒之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兒臣想著父皇應當在此,是來找父皇的。听那管事太監說父皇片刻就回來,便等在此處了,」祐樘鎮定自若地笑看著他,「至于貴妃娘娘,父皇焉知她不是虧心事做多了,這是報應來了麼?」

「你!」朱見深咬牙怒視著他,恨不得當下便掐死他。但他的注意力又馬上被萬貴妃癲狂的喊叫拉了過去。恨恨地一甩手,他直奔萬貴妃的榻邊,想要制止住她瘋狂的舉動。

「別過來!別過來……」她不管不顧地會晤踢騰,將榻上的東西亂扔一氣。

朱見深被砸到了好幾次,但仍是耐心地試著和她說話,柔聲勸哄她讓她看清楚他是誰。

她這個樣子,周圍的宮人們也都不敢上前去。

朱見深不厭其煩地勸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萬貴妃才逐漸有了些平靜下來的跡象。朱見深見此趕忙小心地走上前,試探著坐在她旁邊,見她沒怎麼排斥,才終于伸臂將她抱在了懷里,根本不管她身上的血污沾染了自己一身。

「貞兒不怕,有朕在呢,沒人敢欺負你,貞兒不怕啊……」他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臉上滿是心疼之色。

「皇上真的會保護我麼?」萬貴妃全身發抖,神經兮兮地問道。

「是啊,朕會保護你的,」朱見深的眼中有些濕潤,「就好像你當初保護朕一樣地保護你。」

「可……可是……他們要我的命!」萬貴妃說著又開始大喊大叫,又發起瘋來。朱見深的手上、臉上、脖子上都被她不同程度地抓破,但是他絲毫沒有動怒厭棄的意思,而是更耐心地安撫她,臉上的痛心之色溢于言表。

漪喬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嘆氣。

朱見深是真的愛萬貞兒吧?不然不會為她做那麼多事情,她成了如今這幅樣子他也完全沒有嫌棄的意思。

可是既然真的愛,又怎會走到今日這步田地?歸根結底還是朱見深身心的不統一導致的。

他或許把整顆心都給了她,但卻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或者說可能根本沒有去管的意識。在他的潛意識里,坐擁千萬佳麗原本便是他作為男人、作為皇帝的特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他卻不知道,這樣做對自己的愛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沒有女人願意和他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但是愛得太深,不甘心怎麼辦?于是萬貴妃便踏上了心理扭曲的不歸路。

都道帝王之愛最是要不起,不是沒有原因的。

思及此,她不禁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心里有個聲音驀然響起︰他會是個例外吧?

他給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她也相信他踐行諾言的誠意,但……這可是真實的歷史,她真的可以在融入歷史洪流的同時得到一份獨一無二的愛情麼?

她看朱見深估計也沒工夫搭理他們了,于是和祐樘說想要獨自去宮後苑散散心之後,沖著朱見深象征性地行了一禮,轉身就走了出去。

她剛走出去沒多遠,便听到身後朱見深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貞兒」,緊接著是他急紅了眼令宮人傳太醫的暴呵聲,然後殿內便陷入了一片混亂。

漪喬閉了閉眼,覺得這里格外得壓抑,不由加快了腳步以求盡快離開這里。

她一路都神思恍惚的,到了宮後苑之後,隨便找了一處涼亭走了進去,繼而趴在欄桿上望著一池芙蕖發呆。

她正繼續想著方才的問題,突然感到腰間一緊,正驚愣間,一陣若有似無的嘆息傳來,一團溫熱的氣息撒在她耳畔︰「喬兒,你可是不信我?」

話說前幾天因為某海病了一場,導致耽誤了碼字,斷更這麼久實在是不好意思哈,看在我連夜更兩章的份兒上,大家表PIA我,嚶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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