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的報復 第十五章

作者 ︰ 沫淺淺

盧有福今年八歲,長的憨頭憨腦的,一身青帽褐衣短打,皮膚微黑眼神澄亮,人雖小卻精神十足,一顆小圓腦袋上憨憨的永遠帶著討喜的微笑,乖兮兮的見誰都要上前打個招呼,因著其父兄的關系,眾人待他也頗是親近,現下,這種親近又因了他跟著秦先生更添了幾分親切。

只是,這個平日里總愛帶著憨笑的小子,這會子卻不知是個什麼表情,那不大的黑豆兒似的小圓眼楮在看見滿心的造型後,像是一下子被噎著了似的,半天收不回眼神,一臉呆滯又干巴巴的說完要說的話,完了頭一低,那黝黑的臉上可疑的現出一絲紅暈,手腳卻似沒處放一樣頗不自在的來回扭擺,心下暗自嘀咕︰阿爹叫我好好表現,爭取成為女公子的親隨,可是這女公子看起來怎麼如此之小,還髒兮兮的,出門都不曉得收拾收拾,除了那身衣裳,滿身氣度怕還不如我呢!

盧有福人憨卻不傻,知道父親想要為自己謀個好出路,且昨夜醉酒回去又特地將自己叫至床前,千叮萬囑的叫自己尋機在女公子跟前露個面,混個臉熟搶佔先機,日後為女公子挑選親隨時也能有些勝算。

盧平在叮囑兒子時對滿心的夸贊那真是不遺余力,直將滿心夸成個聰明懂事、行止有度又靈慧非常的大家閨秀,外加一長串的贊譽之詞,實際外貌形象卻半句沒點,弄得盧有福直覺里以為這個新來的女公子應該是個冰雪可愛、貴氣逼人的姑娘,在被耿忠連跑帶跳的拉來救火時,心里還帶著激動、敬畏。哪知竟會是這麼個情況,一時心里竟是說不清是失落、失望還是傷心。

真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這小蘿卜丁似的女公子,怎麼看也與英氣逼人,靈慧敏捷搭不上邊啊!

且不管盧有福心里怎麼樣個翻江倒海,這邊耿忠卻是已經急的要抓耳撓腮了。

耿忠今年15歲,剛到了入軍營的年紀,瘦高瘦高的渾身沒二兩肉,麻桿兒一樣卻使得一把好槍,與盧有福的哥哥盧有貴是好友,只盧有貴長他兩歲,早入了軍營,目前跟著周慕去了武鳴。♀

本來他這次也想求了周慕將他收下,一道兒跟著去武鳴,可是他阿爹不許,死活攔著要他在邕州再呆一年,等成了親生了娃再走,做為老耿家獨苗,耿忠十分不情願的答應了老父的哀求。

耿家原本不至于此,身為軍戶,早有馬革裹尸的覺悟,只是十多年前的一場戰事中,耿叔連著死了兩子,自己在那次奔襲中又傷了腿,雖撿了半條命回來,卻再也上不得戰場,就著兩個撫恤金養好了傷,生活卻一下子險入困苦,妻子哀傷過度傷了身子,幼子耿忠還在吃女乃的年紀,寡母在得知自己兩個大孫子沒了時自己也跟著沒了,他一個半殘之人四處找活,也依然填不飽一家人的肚子,走頭無路之時,索性豁出命去準備截道,想著就是死也要一家人做個飽死鬼,哪知天公不作美,于瓢潑大雨中這一截竟截了個落魄書生。

這個落魄書生也光棍,看見一持刀攔路的大漢竟也不跑,于雨中大笑三聲,口呼「蒼天無眼,天道不公」等話,完了一撩衣擺向南而跪,叩了三個頭後,就準備引頸待宰了。

彼時耿叔又冷又餓,緊張害怕之下,見對方不過一窮酸書生樣,竟生出了不忍之心,最後只取了對方包袱里的全部吃食,銀錢竟一分沒拿。

事後秦達問過耿叔,當時怎麼只取吃食不殺了人拿銀錢,耿叔一臉羞愧的說道︰「我都不準備活了,就想帶著全家吃頓飽的上路,怕臨死前再造殺孽,去了閻王殿不好交待,從而加重處罰,我自己投不投胎的無所謂,就怕連累了妻兒。」

以上,秦達總結,耿叔是個心軟有良知的,也許不是個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卻是個肯顧妻兒死活的好丈夫好父親。

沒錯,那被截的落魄書生就是秦達,而關于秦達與耿家的緣分,還有些留待日後分解。♀

現在我們再來說說耿忠。

耿忠是秦達看著長大的,因不喜讀書,便拾起了祖傳的槍法,一桿長櫻槍耍的威風至極,秦達有心將他留在邕州府衛,有盧平的這層關系,想也無人敢置喙,只是這小子心中存著志氣,又見好友盧有貴去軍營不過兩年就混了個佰長,心想自己並不差他多少,論武藝方面興許還要略勝一籌,硬是拒了秦達的提議,成天吵嚷著要出去闖蕩。

秦達見了目露欣慰,倒是耿叔百般不舍,這才有了先成親生子,後從軍的約定。

只是要成親生子也得要新娘才成,耿家並非富戶,來邕州城不過數十年,根基不深家資不富,之前也沒想著讓耿忠出去,就呆在邕州城里,晚幾年成親也好仔細挑挑,哪曉得這小子人小心卻不小,一心想要出去闖個功名,這就急壞了耿家二老,這些日子是到處托媒人相看姑娘。

可是什麼時候找老婆,都是你挑人,人家也要挑你,況且人家女方一听說結完婚有了身孕,男的就要立即去從軍就不干了。

這又不是邊垂地區,邕州城里的姑娘可比那些地方金貴多了,你一沒有家財萬貫,長的又不咋樣的憑什麼要叫人家姑娘守活寡?于是,耿家老兩口挑來挑去也沒人家肯允婚。

然而凡事都有萬一,耿忠見自己父母百般挑不出滿意的,眼看募兵期限就快到了,如果開春前不把自己的事情解決了,以阿爹和秦達的關系,完全可以令自己再晚一年入伍,耿忠怕夜長夢多,想著不若自己找一個來算了。

于是,他在被父母排除在結婚對象外的寡婦堆里,給自己尋了個看著好生養的,至于長相,那也還算是清秀吧!耿忠這樣安慰自己。

目標確定了,但也得讓人家同意吧?于是,耿忠在這些日子里是想著法的討那小媳婦歡心,就想著什麼時候人家答應了,自己也好早日月兌身。

昨夜大雪忽停,他在阿爹的職房里烤火,順便幫些小忙,冬日天冷,阿爹腿腳不便,下床艱難,他自懂事起便每年冬日來職房幫忙,與職房內守門小廝也是混熟了的,兩人正說著話,忽聞一陣幽香,隨口問了一句這是哪里來的香味?那小廝伸頭往窗外一望,回頭笑嘻嘻的答道︰「花園里的,听聞女公子將到,怕花園里的殘花敗柳掃了女公子興致,秦先生便與鐵大人商量,將滿園殘景推翻全種上了梅樹,這個香味應該是梅花開後被風吹過來的。」

耿忠听了便記在了心里,因彼時夜已深,府內守衛因主公的到來又森嚴了幾分,他便沒去冒險,待到天明,覷著府衛換崗的空子,他一頭便鑽了進去,堪堪折了兩枝,便迎頭踫上了正四處問路的滿心。

這一驚之下可非同小可。

他恍然想起,種這些梅花時秦達可是下過禁摘口令的,說是只許看不許摘,要摘也只有將來的女公子能摘,他深悔平日只顧練槍,竟忘了理會這些鎖事,臨了看見正主才想起來這要命的口令。

秦達下這口令也是無法,梅花剛種下兩日,才打了幾個花苞,就叫人給折了去,一時叫他氣個半死,為了在滿心回來前能有片還能看的景致,不得已下了死命令。

可是這命令現在卻成了耿忠頭上的刀,不至死,卻也要被拍個十來板,另外,耿忠追小媳婦的事情是瞞著家中二老的,想著生米做成熟飯,到時候父母也沒了反對的理由。

而之所以在發現滿心,第一反應不是上前拜見,而是跑去將盧有福拉來,完全是耿忠心存的一點小僥幸,希望借由此事能讓滿心忘了他折花的事情,最好連提都別提。

有些事不經查,一查就容易揪出其他事,比如,他為什麼去摘花?摘了花要拿去干什麼?他撒不了謊,一個平日只顧悶頭練武,一心想出人投地的人,什麼時候有空閑欣賞起梅花來了?說出去也沒人信吶!

滿心是沒提,可是她有眼楮看啊,盧有福這孩子被滿心的形象打擊的不輕,郁郁不樂,沒有說話的興趣,可是耿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滿心非常善解人意的幫其圓場。

「梅花很香啊?回頭我也折兩枝插屋里。」天知道,滿心這話確是真心實意,耿忠卻以為滿心這是在敲打他,忙低頭將雙手背身後,喏喏的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盧有福思緒飄灑,但耳朵沒聾,一听滿心這話忙往耿忠手上看,見其手掌空空,方低低的接口道︰「那梅林本就是專為女準備的,女想摘盡管摘好了。」

「哦,是專為我準備的啊?那」滿心頂著一張滿是潤膚膏的臉,捧著盧有福遞上來的茶問。

秦達早被請去了刑堂,盧有福本著耿忠不是外人,既然遇見了到處問路的滿心,就好心假傳聖旨將滿心引進了秦達的靜心堂,一是想著昨夜阿爹的教導,想要在滿心面前露個臉,二是送個人情給耿忠,誰叫他與自家兄長是好友呢!

跟了秦達些時日,盧有福憨態不變,心眼卻很是長了幾個,別看年紀雖小,卻也是有著自己的思量,並且,他有信心,若秦先生知道他在處理這件事情上的用心,非但不會責怪他擅作主張,還會夸他腦子好使等等之類的話。

他這邊什麼煩惱也無,只管等著自家先生的到來,至于滿心臉上的東西,他勸其清理過,卻被滿心拒絕,小小的臉上竟還露出個竟味深長的笑來,盡管糊著一層東西看不出美感,卻還是讓人感到一種山雨欲來的威脅感,遂也不再說話,自發的站到了一旁。

可耿忠不行,在滿心開口說話時就提心吊膽的他,未待滿心說完,便撲通一聲跪在了滿心身前。

「女公子請恕罪,小的一時糊涂,動了不該動的東西,小的認罰。」因尚未入軍職,他現在只能稱滿心為女公子,盧有福是以侍從身份入的府,故他可以稱滿心為女。

耿忠是個心思活絡的人,別看他生的一副老實樣,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語的,可該他拿主意時絕不躲閃,看他在其婚姻的處理上就知道了,該承擔的罪責他也絕不會推月兌,算是個敢做敢當的人。

然而,這樣一個敢做敢當的人,日後卻做了一件令滿心感到無比厭惡又惡心的事。

當然,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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