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晚琢磨了下用詞,道︰「首先是獎勵制度。♀比如莊子中有五個長工,那麼就由他們一人負責二十畝田,到年終的時候,哪二十畝收成最多,管理的人就能得到獎勵。其次是責任管理,我觀察過我們的莊子,後花園中有不少花花葉葉、魚蝦竹筍都是能賺錢的,每年下來能有兩百兩的收入。」張小晚頓了會兒,又道,「你和白管事家的商量下莊子里的人手安排,將後花園中的花花草草分配一下,著幾個人去管理。每個月莊子中抽|取一定的銀子,若是多出來的那就賞給管理的人。如此一來,管理的人必然會盡心。此外,從後花園中賺取來的銀子,全部用于改善莊子中人的嚼用,動用整個莊子的人來監督。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貓膩。」
陳嬤嬤想的是,往常就知道白家的拿了花園中的東西去賣銀子,只不過一直以來沒個上頭的人來管奈何不了白家的,自己也不願意和他們撕破了臉皮。只能看在眼底,心里妒忌著。這下倒好,這個決策一出來,看他們如何偷腥!
張小晚想的是,後花園的東西放著也是浪費,但她才不願意給侯府白白做勞動力,還不如將賺來的錢全部用在吃喝穿用上,另外也讓旁人跟著沾光,不至于說三道四!
陳嬤嬤喜道︰「大女乃女乃說的極是呢!」
張小晚抿唇笑道︰「那就麻煩陳嬤嬤費心管理了。」
陳嬤嬤恭敬地告退了離開。陳管家的正等在外間等陳嬤嬤回去。陳嬤嬤贊賞地道︰「我看這個大女乃女乃是個有主見的。咱們跟著她,準沒錯兒。這次正好能整治白家的那個婆娘,平時一聲不吭和個悶葫蘆似的,不知道的人都說她實誠,我可是知道,這人最是貪小便宜不過……」
「是是是,你啊,說的都對。趕緊回去吧,明天是良兒的生日,你正好休息,帶良兒去城里吃一趟。」
「我看,我還是帶良兒去買些料子做身新衣裳,再買一些菜回來,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吃頓晚飯。」
兩口子說說笑笑地往偏院走去。
如意關了門,對張小晚笑道︰「大女乃女乃,您可真有見識呢。」
張小晚笑著搖頭,道︰「這些東西是我在書上看來的。」說起來,這個朝代的文字和繁體字差不多,張小晚沒學過繁體字,只能半認半猜地看懂一些。想到認識字總是沒錯的,以後也不至于被人騙了,倒是明天要去城里買些書回來學一些字。
張小晚對如意說了自己的意思,如意連連點頭,甚至鼓掌道︰「太好了,等大女乃女乃回了侯府,大可以壓那如錦夫人一頭!」
張小晚失笑,道︰「你當你家夫人是文曲星下凡?就這麼一段時間看看書就能吟詩作賦啊?」听說那張如錦才情不低,自己雖然是個現代人,可也不會來古代文人那一套啊!
如意吐吐舌頭,又道︰「大女乃女乃上次不是說要去李府拜訪嗎?不如趁明天進城,也挑些合適的禮物。」
張小晚一想也是,道︰「多虧了你提醒。」
第二日,張小晚用過早飯,與如意正打算出門,就听莊子外有低斥聲。走近一看,正是白管家在訓斥一對父子,中年男人的已經羞愧地低下頭,那小孩也就是五、六歲左右的模樣,臉上有個大紅巴掌印,也不知是誰打的。
中年男人還告罪︰「白管家,求求您饒了小虎子這一次……」
張小晚和如意都下意識地以為是白管家為難人,便出口相問。
那男人一看到如意,就知道張小晚便是住在莊子里的大女乃女乃,趕緊拉著自己的兒子一起下跪,道︰「大女乃女乃饒命……」
「白管家這是怎麼回事?」
男人立刻哀求地看著白管家。白管家憨厚地道︰「回稟大女乃女乃,是小孩子貪吃,拿了果園的一些水果。」頓了會兒,繼續道,「小虎子的母親得了重病,家里的銀錢都拿去治病了,小孩子餓了好幾天實在是可憐。♀這大牛也是咱們莊子里的長工,平時做工也十分的盡心盡力……剛剛大牛已經教訓過小虎子,希望大女乃女乃不要計較了。」
張小晚驚訝地看著白管家,接觸下來就是知道這個人不怎麼說話,後來按照如意打听來的消息也知道這人是和張如錦有瓜葛的,下意識就把人往敵對的一面劃分了,沒想到他倒是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尤其是最後那句求情……難道她在別人的印象里就是個不明事理的?
張小晚有些失笑,看著那可憐兮兮的小孩,又覺得有些難受,道︰「既然是我們莊子里的人,有什麼難處便和我們說說。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也餓不得。犯了錯誤也沒必要動手。白管事,你領小虎子去上藥,給他一些吃的。」
白管事詫異地抬頭,又很快點頭道謝。
大牛也是要感謝,那小虎子卻伸出孱弱的手抓住張小晚的衣角,道︰「菩薩姐姐,小虎子想來莊子做事,想賺錢給娘看病!」
大牛看到小虎子那髒兮兮的小手抓上張小晚的衣服,趕緊把小虎子往後一拉。
結果,就見那淡藍色的衣角上沾了一塊黑乎乎的污漬,小虎子腦袋一縮,也感到害怕了。
當場的三人都仔細地注意著張小晚的表情,唯恐她生氣。
沒想到張小晚反而拉過小虎子的手,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手,然後道︰「好,等小虎子大一些了,就來姐姐的莊子幫忙。不過要是到時候小虎子大出息了,可不能裝作不認識大姐姐了。不過,現在呢,小虎子就好好照顧娘親,有什麼需要的就來和大姐姐講,知道嗎?」
「可、可以嗎?」小虎子去看兩個大人,發現他們都愣掉了,又訕訕地看著張小晚。
張小晚模模他的腦袋,道︰「當然可以了。大姐姐說話算話。現在讓白叔叔帶你去吃點東西,好嗎?」
「好!謝謝菩薩姐姐!」
「叫大姐姐就可以了!」
「大姐姐!」
看著小虎子一臉高興的模樣,張小晚也笑了。她在現代的時候,父母是農村戶口,第一胎生了她這個女兒,五年後又生了第二胎,是個男孩。雖然她上大學後,離家遠了,弟弟也長大了,可她永遠也忘不了小時候那又小又軟的小包子。現在看到這小孩,難免就會想到自己的弟弟,于是,格外的疼惜。
等張小晚和如意都走遠了,大牛才回神,叫道︰「白管事!這大女乃女乃的恩德,我……我怎麼敢……」
白管事緊緊皺著眉頭,嘆息道︰「既然大女乃女乃都這麼說,你謝恩就是。」
心里卻道,這位女乃女乃,也不像是荀嬤嬤說的那樣……
張小晚和如意上了馬車,如意像是剛剛被放出籠子的小鳥一樣,掀開轎簾左看看,右看看。看著她這般活潑的勁兒,張小晚才覺得眼前的姑娘也就十八歲,比現代的自己還要小了六、七歲,正是花樣的年華。可憐之前為了原主謀生,好端端的一個姑娘不得不拘束了自己的性子。
忽然又听如意道︰「大女乃女乃!是陳嬤嬤他們。」
張小晚也探出頭來,見果然是陳嬤嬤和一個小男孩。連忙讓車夫把馬車停下。
陳嬤嬤此刻也見到了張小晚,領著小男孩上前道︰「阿彌陀佛,今兒個真是喜事連連。出門竟遇見了大女乃女乃。大女乃女乃您這是要去哪里?對了,這是我家良兒,良兒,來見過大女乃女乃。」
陳嬤嬤一番話連珠炮似的說出來,如意在一旁笑眯眯地道︰「陳嬤嬤,您老說這麼快,讓人怎麼回答?」
那小男孩已經一本正經地作了個揖,對張小晚道︰「見過大女乃女乃。」
張小晚笑看著他們,先是道︰「我們這是去城里逛逛,順便買些東西。」又道,「這就是你們家的小童生了?我早就听說過了,今日一見,果真是個伶俐聰慧的。」
听人夸獎自己最自豪的兒子,陳嬤嬤笑的一臉燦爛。反而陳嬤嬤的兒子陳良,小小年紀卻道︰「大女乃女乃客氣了。」
幾個大人都是笑的合不攏嘴。那車夫也道︰「這孩子就是這般早熟。」
陳良道︰「非也,受人夸獎,道謝致謝乃是人之常情,非是早熟。」
眾人又是一通好笑,張小晚問道︰「陳嬤嬤進城是做什麼?」
陳嬤嬤疼愛地看了看自家的兒子,道︰「今兒是我們良兒生日,這不昨兒剛剛從夫子家回來,今兒就帶他去城里買些布料做身新衣服。」
如意趕忙接嘴,道︰「大女乃女乃,我們也去城里,不如載他們一道前往如何?」
張小晚用手點了點她的腦袋,道︰「什麼好話都被你這丫頭說盡了。咱們去車上說。」
陳嬤嬤上車後,陳良卻堅持坐在外面,說自己是個男子,不好與眾女子混坐。
幾個大人又是笑了開,如意還道︰「良哥兒你才多少大的人兒?說自己是個男子豈不羞羞?」
陳良小臉一紅,大眼楮卻是倔強地看著如意,道︰「男女七歲不同席,我過了今日都十二歲了,豈非男子乎?」
如意壓下笑意,道︰「好好好,良哥兒十二歲了,是大人了。瞧我都忘了,咱們的良哥兒早就是童生了,再過幾年可不就是官老爺了?」
「承姐姐吉言,只是,陳良一介童子,學海無涯,不敢口出狂言。」
這下,如意看陳良的眼神都帶了驚訝了,不再覺得陳良是個小孩子了。
坐在車廂內的趙小晚無奈地搖頭笑笑,對陳嬤嬤道︰「良哥兒未免太嚴肅了。」陳嬤嬤第一次听人這麼說,也是一愣。
張小晚已經對陳良道︰「良哥兒,今兒是你生日,你可別這麼嚴肅了。學海無涯苦作舟,這是實話。然而有些書上的東西,你學了,卻不能一層不變,需要學會變通才是。須知世事通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陳良張著小嘴,疑惑卻又探究地看著張小晚。張小晚被這小包子的眼神弄的怪不好意思,之所以說這些話,只是單純地希望這麼聰慧的孩子別被那些八股文弄的沒了一絲靈氣,成了老八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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