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新年的鐘聲敲響神州大地的時候,天空中的煙花絢亮了整個黑夜,美到了極致。♀只听見一陣沖破雲霄的慘叫險些掩蓋了震耳欲聾的爆竹聲︰「我不要變老,我不要相親!」
「時漪同志,請凝神摒氣,深呼吸,緩緩吐納。」死黨喬藝馨在電腦那頭,雙手似乎要掙月兌堅固的電腦屏幕伸出來,不停地上下比劃,「別激動,別激動,激動也救不了你的魚尾紋滋生,胸部下垂,腎上腺素日漸下降……」
時漪果斷地按掉了顯示器的開關,眼淚那個泛濫啊,想她二八芳齡(鐘聲之後正好二十八歲),居然被家里的老佛爺和損友逼得大年夜還在背相親寶典,她是有多苦逼啊。好吧,她是不會承認她沒有魅力,沒有異性緣的。
哼,眼淚往肚子里咽,想她堂堂服裝設計師,能文能武,還能被這麼一丁丁點的小挫折給打敗了嗎,也太小瞧她了,東風吹,戰鼓擂,相親男女誰怕誰。
「十一啊,別鬼吼了,還不到七月十五鬼門開的時候呢。」母親何蘊珍的無敵大嗓門隔著門都能听到她的英氣十足。
「請注意措辭,好歹今晚也是除夕啊。你們再逼我我就去把煙花吞了!」
「你要是明天能給我帶個女婿回來,我肯定不逼你,這馬上就要到二十七周歲了,是要步入大齡剩女行列的呀,我們不是怕你對男生產生厭惡情緒,從而投入女人懷抱嗎,跟你說,現在社會男女比例嚴重失調,我這是為了社會可持續發展,強力支持異性戀。」
得了,她還是回去睡覺吧,生活在一群以折磨她為樂趣的瘋子中間,她的處境是如此艱難。
還記得上次那個某某某阿姨的姐姐的外甥的表弟,傳說中的汽車工程師,差點把時漪直接改造成大眾,她還要忍受這樣的日子多久!
時間總是飛逝而過,才感覺剛吃年夜飯沒多久,元宵節已經悄然而至。♀當然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而對時漪來說,這日子過的那個漫長勁兒啊,快趕上老太婆的裹腳布了。
大年初七見人類靈魂工程師,大年初八見建築師,大年初九見美籍華僑,大年初十見股票經紀人……從此走上了相親這條不歸路,而且愈走愈遠。
徜徉在相親的不歸路上,時漪欲哭無淚,「親人們吶,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們就做做好事,放過我吧,我以後一定不吃肉不殺生天天吃齋念佛為您二老祈福長命百歲。」
「你少來,我告訴你,你今天一個人出去,必須要兩個人回來,不然以後就別回家了。」何蘊珍說一不二,這下時漪連反駁的機會都沒了。
她真的很努力和那些男人相處了,不計較吃飯的時候嘴巴吃得和雞一樣,不計較喝咖啡的時候勺子總是發出難听的聲音,不計較領帶和外套有多麼不協調,也不計較昨晚那個來白吃白喝要時漪付錢的極品了。
可是相親結果真的太不如人意了,她總不能拉個男人就去民政局吧,雖說三只腳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容易尋,可是殊不知做女人難,做好女人難,要做相親的好女人更難啊。
紅色燈籠在冷風中閃閃爍爍,大街上滿是節日的氣氛,為什麼就她這麼的淒慘!
「喂,十一啊,孫美娜是不是找你了?」電話響起,喬藝馨的聲音有些急切。
「沒有哇,怎麼了?」孫美娜是時漪和喬藝馨的大學同學,學的是美術,現在在電台做美術編輯。
「她剛給我打電話,說是今晚電視台三號演播廳有個著名設計師的錄制節目,是你很崇拜的蘇老,听說蘇老很欣賞你的才氣,孫美娜要給你引薦,讓你趕緊過去呢,蘇老節目之後就要出國了,機會難得哦。」
「真的啊,太好了,那我現在立刻趕過去,我給美娜打電話讓她幫我拖延下時間。」
「哎,不用不用,她剛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要去錄制節目,手機關機了,你趕快去,她會盡量拖延的,你別磨蹭了,快點啊。」
「好好好,那我掛了啊!」蘇老是國內知名品牌服飾「一心」的創始人,更是融合了蜀繡精華,相當有名,但是由于蘇老從來不在公眾場合出現,以至于時漪一听到蘇老名字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怎麼樣?怎麼樣?十一沒懷疑吧?」何蘊珍激動地看著喬藝馨欺騙時漪的全程。
「阿姨你要相信我,我出馬保管成功,十一一听到蘇老的名頭哪里還會想是不是真的,嘿嘿,還有半小時非誠勿擾就要錄制了,我已經找人打听過了,這次的男嘉賓貨色都不錯,我們就等著听好消息吧。」
「那十一到了那里一看不對勁不得逃嗎!」
「人數是固定的,少了一個女嘉賓節目組肯定哭爹喊娘地拉著十一褲腳苦苦哀求,十一那心軟得跟棉花似的,還不是為了幫忙就乖乖留在那里了。阿姨,我辦事你就放心吧。」
噠噠噠,可憐的小十一還不知道命運之神正在送她一份巨大的元宵節禮物。
三號演播廳,這是九號,那是八號,三號應該就在前面了。時漪急急忙忙地往前跑,五號,四號,ok,就是這個了。
「喂,說你呢,怎麼還在這里,不知道閑人免進嗎?」一根粗短的蘭花指霎時出現在眼前,時漪左右看了看,然後狐疑地指指自己。
「你,你就是你。」蘭花指翹著,看向時漪的目光要多唾棄就有多唾棄。
「哦,不好意思啊,我叫時漪,是來錄制節目的。」出來混總是要被欺負的,時漪朝他微微一笑。
「那你磨蹭個什麼勁兒,節目馬上就要錄制了,快點!」陰陽怪氣地瞪了時漪一眼,然後推著她就走。
「別以為自己長得還行就得瑟了,燈光一打下來刷白一片,快點上妝,人呢,都死哪兒去了。」啊 ,雌性激素過剩的男性把時漪一把拉進化妝間按在椅子上,然後頭發一甩就指著小助理上下開工。
這是什麼節奏?難道是孫美娜特意給她留了vip嘉賓席,想想就是這樣,果然死黨就是好。時漪一想通就笑眯眯地任化妝師在她臉上一個勁兒地禍害。
「衣服換了,換上短裙,要深v領的。」
「不用了吧,只是一個小嘉賓,不用這麼重視吧。」這是對上那偽娘凶惡的眼神,時漪就腦袋都快低下去了。
「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時漪只得戰戰兢兢地換上桃紅色的小短裙,真是騷包地可以。
「咚」地一聲後台門一下就開了,天上的爸爸,西方的釋迦摩尼,真主阿拉,耶和華,亞伯拉罕,都來保佑我吧,嚶嚶嚶,我的人生在這一刻就要璀璨了。時漪激動地捂住心口,不敢大聲喘氣,害怕心髒承受不了重荷。
突然一道熟悉的音樂聲響起,這這這……這音樂不是孟非主持的那個……時漪一把拉住偽娘,「這是什麼節目?」
許是時漪瞪大了好幾倍的眼珠子嚇住了偽娘,偽娘中氣不足地說︰「非誠勿擾啊。」
,一顆地雷爆炸,天空中連續的電閃雷鳴,時漪被烤了個外焦里女敕,抓起衣服和包包就奪門而出。天雷滾滾啊,她居然還是被算計了,時漪看看身上別扭的裙子,極力找個地方把衣服換了。
「安全出口,這里應該能通洗手間吧。」時漪自言自語地把門推開。
「……是的,市里對這次居民安置已經找到了妥善的解決方法,我們相信……」話題被突兀的聲音打破,眾人齊刷刷地看著門口那個濃妝淡抹的女子,可是計劃里只有市辦公室接受采訪的元宵特別節目啊,沒有邀請女嘉賓吧。
演播廳一片靜寂,導播最先反應過來,「切,切,快切。」
幸好攝像頭不是角落里都是,門口的女子沒有被拍到。
譚紹坐在演播廳里,接受所謂的采訪,心里卻是把頂頭上司狠狠地問候一遍,就因為他長得好看然後就讓他來接受采訪。他們倒好,吃好喝好玩好,把他趕到電視台,晚飯都是盒飯,誰稀罕露臉啊,以後大街上一走大家都認出你來這是屁好事。
一眼就撇到了小插曲的彈奏者,又是一個俗氣的女人,眼鋒帶過,譚紹施施然地把目光轉向別處。
「你是誰?怎麼來這里了?」
時漪大囧,原本因為奔跑紅彤彤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就像上小學的時候班上已經在念課文,突然遲到的她大喊一聲「報告」,遭來各個方向的目光。
二十多年的臉掉了,化成一滴滴血水,扔下一句「對不起」,時漪轉身就逃了,風風火火地逃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太丟人了。
明明是安全出口,怎麼又成演播廳了,真是混亂。既然臉都沒了,那麼不看到蘇老,她就誓不罷休,看到走廊里看上去挺和善的小姑娘,微笑討好地相問。
「請問孫美娜現在在哪里?」
「美娜姐今天休假啊,你找美娜姐?」
「不是,哦,我听說今晚有著名設計師蘇老的采訪,就來了,但是沒有看到啊!」
「哦,我幫你看下啊。」小姑娘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夾,「沒有,這一周的策劃里都沒有。」
晴天霹靂,時漪咬緊牙關,握緊拳頭,狠狠地在心里發誓︰喬藝馨,一定讓你見不了明天的太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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