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奔到家,毫不理會何蘊珍疑問的眼神,時漪一頭扎在床上。♀
「哎,十一,我進來了啊。」何蘊珍興致勃勃地敲門進來,看到時漪卷著被子趴在床在,拽著被子就把她提拉出來,「哎,跟媽媽說說,晚上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法沒有!」
深呼吸,深呼吸……時漪不斷地給自己心理暗示,摒棄耳邊的聲音,一動不動地繼續蒙在被子里。
「哎,你倒是說話啊,怎麼回事嘛!」
「嘩」被子被拉開,時漪「騰」地一聲翻身坐起來,頭發胡亂地蓋在臉上,「媽媽,你能不能別再這麼折騰我了,我真的夠了。」
何蘊珍喜笑顏開的臉驟然僵住了,「你什麼意思,是嫌我年紀大了,多管閑事了。」
時漪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重了,把披散的頭發一股腦兒擼到後面,「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不用非得這樣來讓我交朋友、談戀愛,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再這樣下去我會精神崩潰的。」
何蘊珍的眼楮也紅了,「那你說說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像你這麼大年紀的女孩兒都當媽了,喬喬雖然沒結婚,可是人家都正式交往的男朋友,你呢,你怎麼讓我放心,你心里是不是還裝著那個路航,你怎麼那麼死腦筋,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非得為了他作踐你自己嗎?」
心揪般的疼痛,時漪微揚起頭,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流下來,「媽,我跟你說過好多次了,我真的沒有再想他了,我只是還沒有遇上能讓我動心的人,這樣子的相親我真的受不了了。」
「一一,媽媽只是想讓你幸福,我不能對不起你爸爸,我只想看著你幸福,能有個人對你好就夠了。」何蘊珍坐在時漪身邊,讓她靠在她身邊,「我和喬喬都是為了你好,回頭也不要和她慪氣了,媽媽答應不逼你那麼緊了,可是你自己一定要重視起來。」
時漪默默地嘆了口氣,眼淚卻莫名其妙地流了下來。♀
譚家大宅里,一家人正熱熱鬧鬧地吃元宵。戴晏秋喊過正和萌萌拼圖的譚紹 ,「阿 啊,給你弟弟打個電話過去,怎麼還沒回來啊?」
「老媽,你就別擔心了,都這麼大個人了,肯定是市里又開會了。」譚紹 說是這麼說還是拿起手機撥過去,剛撥通,門就開了,「誰這麼想我呢,到家了還給我打電話。」
「小舅舅!」萌萌一看到譚紹,就立刻奔上去抱住了譚紹的大腿。
「唔,香一個!」譚紹抱著軟軟的小人,萌萌立刻在譚紹臉上「吧唧」一口。
「兒子回來了,快來吃元宵,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譚紹放下萌萌,坐到戴晏秋邊上,「明天晚上跟我去個飯局啊,有事你就先推了,這事很重要。」說完扔下幾張照片,拍拍譚紹的肩就走了。
譚紹無語地看著照片中一臉明媚笑容的女子,隨手就扔到了一邊。
「漂亮的阿姨,小舅舅是要給我找小舅媽嗎?」萌萌顯然沒注意到身邊人正處在低潮中。
「你說呢,還沒小萌萌長得好看是不是。」頂著小朋友的腦袋,逗得小朋友「咯咯」直笑。
譚紹 ︰「喂,這個是今天老爸也看過的,你小心處理啊,要是合適就處處看吧。」
譚紹︰「知道啦,大不了去孤兒院抱個孩子回來,真煩。」
翌日,新年第一天上班,時漪的生物鐘還沒有完全調節好,還保留在吃了睡睡了吃的狀態,老板開了一個冗長的會議,長篇大論差點讓時漪的哈喇子都流下來了,接著設計部開小會,制定新年目標和預期,然後設計師給自己的助理和實習生開會。一天就是在各種開會中進行。
風典服裝設計公司旗下有四個衣服品牌,平時都是分工,只有特定的工作才會相互合作來。♀
時漪從巴黎回來就來了這里,現在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她的團隊除了她只有郝靜、倪逸飛、小謝,dy四個,今天又給她塞了兩個大四的實習生valerie和盧非,一天靦腆的女孩,一個開朗的男孩,總算是給倪逸飛找了個伴了,「嗯,以後倪逸飛有伴了。」時漪頭腦一熱居然說了出來,瞬間辦公室里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倪逸飛臉都紅了,沒好氣地說︰「我不是gay!」瞬間,笑聲更大了。
下午時漪就被分配到了任務,去給市政府工作人員量身定做一套參加會議的西裝。
入了這一行,不僅見識到了演藝界的小牌明星和模特,還給政府工作人員加工,時漪狠狠地喘了口粗氣。
「咦,這麼巧。」時漪正埋頭畫設計稿,聞言抬起頭,正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她身邊,西裝革履,不就是昨晚的那個譚什麼嗎,時漪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伸出手,「你好,又見面了。」
「你是設計師?」
「是的,不知譚副市長有什麼要求或者建議?」怪不得看到名單的時候似乎有些耳熟,想不到這麼年輕就是個副市了,時漪公式化地微笑寒暄。
「沒有,你繼續,我有事先走。」譚紹看她身邊的小女孩雙眼冒出的精光,心里有些不耐煩。
有助理在,小事自然不用時漪親力親為,時漪便坐下繼續畫設計稿。
譚紹走了兩步,心里忽然有個想法,然後又轉身朝她走了過去,「有沒有名片,有問題的話方便聯系。」
時漪囧了一下,她還真沒想到這個,要給也是她這個下位者主動啊,立刻翻包找了出來雙手遞上,「不好意思啊,這是我的名片。」
然後就看到譚紹點點頭大步離開。
「時漪姐,這個副市長好帥哦,好酷哦,好man哦,他的西裝能不能我做啊。」dy的眼神一直追隨到了門口看不到了才轉移,臉紅撲撲的,一看就是思春了。
「不要不要,時漪姐,你讓我做吧,我一定會好好完成的,這麼有味道的男人才配我親自給他做。」小謝一臉花痴地擺弄手里的卷尺。
「小女生,看到好看的男人就分不清方向了,人家說不定已經結婚了呢。」倪逸飛一想到剛剛那個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時漪身上,他就覺得不舒服,渾身的不自在。
「他今年三十一,單身哦,而且連固定女朋友都沒有哦,是本市黃金單身漢之一,家世顯赫,姐妹們大家都有希望哈。」郝靜亦是閃著桃花眼,雙頰都粉紅一片。
倪逸飛︰「說不定是花間老手,感情騙子,就你們這幫無知的小女生才會相信。」
郝靜︰「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干活去干活去,早點完成早點回家。」時漪頭疼地敲敲腦袋收拾東西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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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好,好,我現在馬上去醫院。」天旋地轉般,四周的一切都在漂浮,高跟鞋卡了一下,腳上的劇痛讓她瞬間清醒過來,攔了輛出租車就走。
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滴接著一滴,渾身如墜入冰窖般,她不敢回憶她握著父親的手,冰冷地像是要把她所有的溫度都帶走,她不敢想她唯一的親人再出意外。
「師傅,師傅,麻煩你開快點,我有急事。」
「小姑娘,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啊,真的不是我願意吃紅燈啊。得了,過了這個路口我從下面繞吧,能快點。」
醫院里vip病房,程希然享受著美女的按摩,眼皮子都沒給門口的人甩一下,「死小子,現在才來看我。」。
「你以為我願意來。」譚紹丟給他一個衛生眼,程希然揮揮手把美女轟走了,才似笑非笑地看著譚紹,「又被你家高堂拉去相親了,這次又是什麼奇葩啊。」
「沒去,逃了。」
「說實在的,你不會還在等著她吧?」程希然穿著藍色格子條紋的病服,慵懶地看著譚紹,眼中的促狹卻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別幸災樂禍,我回頭跟你爸提提你嫌這日子太舒坦了。」
「別啊,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說真的,你可別再跟自己耗著了,你要是再沒個女朋友,你家高堂得著急了。」
「聒噪。」譚紹看也不看一眼,扣上西裝扣子,留給他一個偉岸的背影。
時漪跌跌撞撞地跑進醫院,高跟鞋與大理石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異常刺耳。
「我媽媽怎麼樣了?」像是溺水的人模到了一把稻草,時漪拽著面前的人的衣襟,就怕一松手她渾身的力氣都會喪失。
「醫生還在里面呢,你別急,別急啊,肯定會沒事的。」戴眼鏡的女老師扶著時漪,慈愛地拍拍她的背。
時漪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一直呆呆地望著地面,她害怕,她惶恐,她以為她可以勝任一切,可以給媽媽更好的生活,原來生活還是那麼殘酷,現實面前她什麼都不是。
「喂,你沒事吧。」譚紹扶了一把搖搖欲墜的女子,女子的頭慣性地一仰,才看清臉,按捺住心底的驚訝,趕緊扶她坐下。
時漪沒有看清人,只是有力的大手傳來了絲絲溫暖,她低低地說了聲「謝謝」,可是聲音干澀難听,直到一杯熱水溫暖了她。熱氣騰騰,氤氳了她的臉,眼楮被熱氣一燻,更加酸脹疼痛。
譚紹自動自發地坐在她旁邊,好像很熟稔似的,靜靜地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急救室的門打開了,時漪像在黑夜中找到了方向,猛然撲上去,腳卻一哆嗦差點滑倒,幸好身邊人拽住了她。
這個晚上注定是不平靜的,時漪坐在病房里,看著母親蒼白的臉心疼得無以復加,腦袋里還回蕩著醫生久久不散的診斷結果,「胃癌……」。
她們天天住在一起,她卻一直不知道媽媽的病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她算什麼女兒啊,她已經沒有爸爸了,再不能沒有媽媽了,她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時漪咬著嘴唇,眼淚再一次迷蒙了她的眼楮。
譚紹透過玻璃,看了她一會兒,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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