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天要下鄉嗎?」時漪和譚紹肩並肩往回走,看譚紹一臉郁色,時漪率先打開話題。♀
「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關心我嗎?」
時漪無語地望著他,雙手環在胸前,「你也可以理解為我是在對你工作的質疑,人民公僕不是都很忙嗎?」
「 ,終于不說我貪污受賄了。」
「切,裝!」
時漪本想問問譚紹為何郁郁寡歡的,又怕涉及自己,終是沒有問出口。
c市的著名食府里,程希然正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地張嘴,吃得吧唧吧唧響,「給我剝只雌蟹,把雄蟹拿走。」
喬藝馨帶著手套,真想把眼前的人頭給擰下來,咬牙切齒地把手中的明蝦給一扯兩半。
程希然撇撇嘴,十足的二世祖樣兒︰「還有一盤子,動作快點。」
我忍,我忍,我忍忍……喬藝馨咬緊牙關,直把手里的蝦揉得稀巴爛,一點都沒注意到面前的人眼中的戲謔。
時漪安撫了身心受到嚴重傷害的喬藝馨,正要上樓卻在門診部看到了此生她以為她再也不會相見的人。
記憶中的路航,總是喜歡穿灰格子的襯衫,喜歡在冬天穿煙灰色的風衣,那個晨曦中溫柔地送早飯的男孩,他的臉上總是掛著寵溺的笑容,他的眼里從來只有她一個人,任她撒嬌,任她發脾氣。無數個曾經她都幻想過穿上自己設計的婚紗與他一起步入愛的殿堂,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一切只不過是她的一個夢而已。♀
是夢總會有醒的一天,一顆心鮮血淋灕再也拼湊不回完整的模樣,她痛過恨過也試著遺忘過,再次看到他才發現原來在她心底,還是有他的影子。時漪對這個認知感到十分的可笑。
此刻的路航眉頭微皺,一身合體的手工西裝,讓他多了幾分沉穩。歲月是把殺豬刀,割舍不掉是曾經那份難以忘卻的眷戀。
用力地眨了下眼,把試圖流露的眼淚逼回眼眶,時漪朝那個方向深深地忘了一眼,轉身走掉。
卻听到有人叫她。
「時漪?真的是你啊?」程希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身邊,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
時漪感覺到有道目光正鎖定在她身上,硬著頭皮和程希然笑道︰「是啊,沒想到那麼巧,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回頭再見。」說完不顧程希然的反應,故作鎮定地快步走開。
「哎……」程希然看著時漪逃荒似的背景,搖搖頭走了。
時漪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只是在大腦作出反應之前,雙腳已經邁了出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盲腸部位隱隱作痛。確信後面沒有人了才停下,牆面冰涼的觸感從後背滲上來,更加刺激地腦袋似乎要炸開似的疼。
夜晚的風真冷,不知不覺跑到了大門處,樹影斑駁,時漪自嘲地笑笑,蹲在地上喘粗氣。
譚紹被父母逼婚,好幾天沒有回譚家,今日本是抑郁閑逛到醫院,猶豫了很久要不要給時漪打個電話,卻在車里看著她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委屈地四下張望。忽然,心里很難受,像是被什麼啃噬了一般,莫名地疼痛。
她怎麼能委屈?誰又能舍得讓她委屈?
大步邁開,幾步走到她面前。
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時漪疑惑地抬起頭。他的臉色鐵青,深邃的眼眸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能感受到熊熊烈火。
「起來。」時漪來不及反應,就讓他大力拉起。
奔騰車內,暖氣開得很足。
時漪覺得自己夠丟人的了,一次兩次都在他面前失控。
好半晌才微微抬頭,「你怎麼在這里?」干燥的口腔,嗓子隱隱作痛。
譚紹並沒回答她,翻身從後座上拿出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謝謝。」時漪接過,吞了幾口,才發現喉嚨疼得厲害。
又是一片寂靜,時漪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心底忽然劃過一絲焦躁,想捕捉什麼,卻像是什麼都沒感受到。
「你,晚上在這里干什麼?」時漪不確定地開口。
半天才听到譚紹幽幽的聲音,「想來就來了。」
「哦。」再度無言。
這不就是韓劇墨跡地要死的節奏嗎,時漪覺得她要是再待下去,心髒都會受不了負荷的,「那個……」
突然放大的臉,時漪還沒做出反應。嘴已經被堵住,唇瓣上傳來干燥的觸覺。
「嗚嗚……」時漪試著抗議,可是聲音都被吞沒,身體投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的吻並不霸道,可也沒給她一點離開的機會。像是在品嘗一道美食一樣,輕舌忝、吮吸,似乎在她的唇上勾勒出一副美景。趁著她呆愣的時刻,整個地吸住她的舌頭。
「唔……」舌頭被整個吞沒,從舌根傳來酸痛,時漪試著扒開他的臉。卻讓他捉住了手,緊緊地握在手里。
他抱得她更緊,他的舌頭一點一點地探進,一步一步地緊逼。時漪覺得她要瘋了,要被他逼瘋了,可是心里又是極度地委屈︰他怎麼可以這樣?一而再地這樣?
眼淚一瞬間如絕了堤一般傾泄。譚紹愣了,從容地離開。呆呆地望著她的眼淚無聲地掉落,心似乎被掏空了一樣,痛苦地想要把它抓出來踩碎。
過了好一會兒,他嘆了一口氣,「我真的讓你這麼難過嗎?」
時漪的心里很委屈,但是她不知道怎麼說,不知道怎麼辦。只是傻傻地望著他,眼淚越流越凶。
冬天的鳳凰古城很冷,她站在棧橋上望著霧氣氤氳的水面,任冷風吹散她最後的繾倦。那個她計劃能陪她走一生的人把她扔在了那座城。翠翠的儺送走了,她的路航也走了;翠翠的儺送是愛她的,她的路航卻拋棄了她……
時漪還沒從剛剛遇到路航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卻又遇上了同樣讓她頭疼的譚紹。
即使拋卻小時候相識的過去,他英俊高大,前途無量,家境優越,對于一個處在聖斗士邊緣的她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可是她不想將就,也不想把對一個人的失望乃至絕望轉嫁到另一個人身上。
只是他眼里的受傷讓她心疼,他冰冷的樣子讓她難受,她知道她的心亂了。
手機響起,時漪翻了一會兒,強壓住哽咽接了何蘊珍的電話。何蘊珍問她怎麼還不回去,她瞥了一眼雕塑一般的譚紹說馬上就回。
掛了電話,時漪不知道怎麼開口。譚紹卻把車的保險下了。
「我先走了,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你早點回去吧。」說完,停頓了一下,「晚上冷早點休息。」然後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她肯回頭一眼,就會發現男人伸出的手無力地放下,眼里的落寞讓人心疼。
「怎麼了,哭過了?」何蘊珍見到時漪眼楮紅紅的,著急地模著她的臉。
時漪埋在被子間,聞到何蘊珍身上濃重的消毒水味道下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默默地靠在何蘊珍的臂彎,「媽媽,我遇見路航了,可是我好沒用,我發現我還會傷心,還會難過。」
何蘊珍輕柔地撫模她的的長發,「傻瓜,深愛過的人怎麼會那麼輕易就忘記,不然還怎麼叫深愛?」
「可是我不想這樣,我不想再愛他,我只想忘記他,忘記關于他的一切,我不想再過患得患失的日子。」
「他生活在你成長的歲月里,存在即合理,他陪伴了你的大學,也給了你傷痛,他也讓你成長了,這是你們之間最直接的關系,美好的過去是忘不掉了,而你曾經受過的傷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愈合,如果你不再愛他,這些都無關緊要。」
時漪靜靜地听著,腦中卻浮現了那張放大的面孔,他笨拙地給她擦眼淚,她想她真的快達到犯賤的地步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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