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人,但方碩還是沒有錯過每天晚上的節目,以致每個緝毒大隊留下來通宵熬通夜時,總會出現一幕奇景……整隊人全擠在一部小小的收音機前听節目。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十幾個大男人呈放射性的隊形,圍在放著收音機的桌邊,個個全神貫注,一點也不分神,听著收音機里傳來的那道低柔嗓子所說的話。
什麼時候開始,整隊人都變成了希希的粉絲,方碩都沒有印象,只知道每次當他听著節目時,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整隊的人都圍上來為止。
不得不承認,自從整隊緝毒大隊的隊員都听了希希的節目後,他們所有人之間的合作以及默契越來越好,而且也越來越團結。
原本用著低柔的嗓音念著听眾來信的希希,在點開下一封來信時,有些訝然地頓了頓,
正當十幾個大男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時,希希帶著笑意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接下來,我要為大家念的來信,是來自我們警方緝毒大隊,一名叫做唐揚的隊員。」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那個站在一旁傻笑的隊員身上。
「呵呵呵,沒想到真的抽到我耶,我太幸運了!」
唐揚笑得張揚,可惜在隊員眼中,那只不過是傻笑,「你們不知道,我已經寄了三次信給希希,三次了,幸好這次抽中我了。」
眾人收回目光,不屑跟一個傻子糾結,只不過听到他寄去的信居然可以被希希念出來,除了方碩以外,所有的隊員都有種蠢蠢欲動的沖動。
而方碩是因為他寄去的信已經被希希念過了,而且還被她鼓勵過了,所以面對唐揚挑釁似的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只覺得那抹傻笑有些刺眼,很想一拳將它打掉而已。
收音機里繼續傳來希希帶著笑意的嗓音,緩緩地道出他們隊中發生過的一些趣事,這些事有很多都被他們忘卻了,但現在再次勾了出來,讓他們個個都忍不住笑了開來,原本沉寂的氣氛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一封讓人笑聲四溢的信很快就念完了,念信的希希也忍不住地笑了幾遍。
在最後,希希的語氣變得慎重以及嚴肅,「謝謝你們,所有緝毒大隊的隊員,你們不辭勞苦、不畏危險地保護我們的社會,不讓毒品充斥我們四周,不讓更多人沉淪在毒海中痛苦,你們的功勞,希希以及所有的人都會記在心里。
在這里,希希謹代表所有的人,再一次向你們道謝,謝謝你們!還有就是祝你們身體健康,擁有強健的體魄,繼續保護我們的社會,但同時也請你們小心保護自己,別受傷了。」希希的話讓他們個個都倍感欣慰。
很少人知道他們在私底下有多辛苦,因為他們從來都不會高調地辦案,他們總是默默地在人們不知道的背後,辛勤地做事。
方碩听著希希這番充滿感激的話,說真的,他真的很高興,那股想見她真人的沖動又再次卷土重來,但是他沒有忘記那個總是被搶的女孩所說的話,等希希真的很需要運氣。
輕嘆一聲,在節目完結後,他順手關上了收音機。
十幾個大男人同一時間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仿佛四個小時的節目,只不過是四十分鐘就完結了似的。
「哎,如果可以有一個像希希這樣,聰明溫柔又體貼的女朋友,我想我連睡覺也會笑醒的。」其中一個隊員陳煌忽然說道,讓其他人紛紛舉起雙手同意。
「听你這樣說,難道上次你去相親的對象,跟希希剛好相反?」唐揚八卦地湊上前問。
听唐揚一問,陳煌原本向往的表情變得咬牙切齒,「你別跟我提上一次相親,一提我就火很大!我長得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連番踩到狗屎也就算了,在跟那女人看完電影,準備說聲下次再會時,居然被人當成通緝犯。」
「真倒霉。」
「對,真的是他媽的倒霉。」听到附和,陳煌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了,「後來我打听到了,原來跟我相親的那個女人是個掃把星,掃把星你們知道嗎?就是誰跟她在一起,誰就會倒霉的人。在我之,每個跟她相親過的男人統統都會倒榻,小則像我這樣連踩狗尿,大則遇車禍,骨折打石膏幾個月,躺在病床上動也不能動!」
「真有這樣的奇人?」眾人听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陳煌越說越激動,連額際的青筋也差一點爆出來,「我騙你們干嘛?我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活生生的受害人?我真的不明白,她明知道自己會讓人倒霉,怎麼還敢出來害人?換做是我,我可是會給自己積點功德,最好天天把自己困在家里,不出門來害……」
「夠了。」可惜「人」字還沒有說出來,方碩就沉聲地打斷了他嗓喋不休的抱怨。
「怎麼了,老方?」被打斷的陳煌,與听得興致勃勃的唐揚,同時間開口問。
「你們不覺得在人家背後這樣說,實在沒有風度嗎?」方碩越來越覺得陳煌的話很刺耳,因為他想起了那個女孩,那個總是很怕讓人家倒霉的女孩。
從她的言行舉止里,他很清楚,其實害人家倒霉,她的心里是很難受的,否則她壓根就不會緊張、不會害怕、不會驚呼,所以陳煌所說的評語,方碩無法接受。
听到方碩居然說自己沒風度,陳煌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禁不住地提高聲量,「風度?老方,如果換做是你,你可以接受嗎?你知道那天我有多丟臉嗎?如果不是她那個掃……」
方碩沒有讓他把那個難以入耳的稱呼說出口,再一次地打斷了他,「我覺得將所有的錯全推到一個女人頭上,那就是沒風度。」
「你!」
唐揚左看看右看看,在感覺到兩人之間開始有了不和諧的煙硝味時,他跳了起來,「喂喂喂,大家都是兄弟,怎麼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沒有緣成為我們嫂子的女人吵起來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怎麼知道是她故意讓你倒霉的?你怎知你倒霉後她不會覺得內疚、覺得難過?」
方碩從來都不跟人爭吵這些小問題的,但是這次他無法不爭、無法不吵,只因為他一再地想起王佑希那無辜以及愧疚的表情。
陳煌氣得要命,全把方碩的輕描淡寫當成屁話,「老方,你說得這麼輕松,要不我幫你牽個線,讓你去會會那個女人,好好體會一下,到底我是沒有風度,還是實話實說?」
方碩看著他,沉聲地開口︰「沒問題,如果我見了她沒有出意外的話,你必須當面跟她道歉。」
「一言為定。」陳煌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因為自始至終他都不相信,方碩會在跟那個倒霉女吃過飯、看過電影後可以全身而退。
眾人看著兩人互斗的情景,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兩人身上,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們之中還有道陰冷的視線落在陳煌身上,好似恨不得狠揍他一頓似的。
王佑希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想起今天一早,邵天賜難得地不用她做早飯,笑得像狼外婆一樣地牽著她的手,格外慈祥地對著她說︰「佑希呀,今天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去上次相親的那家咖啡館知道嗎?這次你真的走運了,听說相親對象可是個前途無量的有為青年,不吸煙、不喝酒,家里雖然兄弟姊妹多了一點,但勝在身家清白,要好好把握,知道嗎?」
她看著干爹那好像古代青樓老鴇的語氣以及笑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干爹,我不……」
其實她也數不清自己到底相過了多少次親,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敢去細數,她到底禍害了多少個相親對象。
一想到那些無辜的男人因為她的緣故,總是走了或大或小的霉運,她就會格外的內疚,對相親一事也越來越抵觸了,一找到機會她就會抗議,即使次次都說不過邵天賜,但她依舊不嫌煩地繼續抗議。
只可惜鐵了心要把她嫁出去的邵天賜,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視她的要求,害她必須繼續出去禍害男人。
「不什麼不?你也不想想,你干爹我是如何含辛茹苦,把你從嗷嗷待哺的小嬰兒,拉拔到現在亭亭玉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美人,而且厚著臉皮……呃,拉人情,給你找男人相親。我這麼辛苦,不就只是想給你找個好婆家,讓你嫁個好男人,就算干爹以後走了,也有個有擔當的男人可以照顧你嗎?可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可以這樣漠視干爹的心意以及努力。」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邵天賜當下抽出不知從哪里來的一條小手帕,學起電視里頭的苦情戲主角,一邊嚷一邊擦著眼角邊那一滴滴無形的傷心淚。
王佑希不只嘴角,連眼角也一並地抽搐起來。
這樣一副模樣,有誰可以想得到,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命理學家邵天賜呢?
「干爹,我只是……」因為最近見多了,所以她很快就恢復過來,打算繼續跟干爹講道理。
然而邵天賜徹底地「番」了,不但充耳不聞,而且見苦情戲走不通,搖身一變,成為了菜市場的潑辣大媽,「干爹什麼干爹,我讓你去相親,你就得去相親,我管那些男人會不會倒霉干什麼?他們倒霉是他們的事,你要找真命天子是我們的事,怎麼可以因為那些毫無關系的男人而不找呢?我告訴你,不相親,沒門!不對,是連窗戶都沒有!」
瞪著那幾乎戳上自己額頭的長指,她困難地咽了咽口水,再也不敢說話了。
所以她認命地換衣服,打扮一番,而為了表現無聲的抗議,她沒有听邵天賜的話,把自己打扮成絕代的小妖姬,她只穿著最樸素的連身裙、平底的女圭女圭鞋,再化了一個淡得不能再淡的妝,就被邵天賜趕出家門,無奈地來到指定的咖啡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