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迪斯終于走向沉寂之後,倫敦地下世界的形勢再一次發生了變化。♀一開始是西倫敦的一個叫做杰克的出于不知道什麼原因攻擊了北倫敦的約納斯和迪特瑪,之後被其中的弟弟以雷霆的手段擊殺。然後就是北倫敦的另外一個什麼人公開宣告對倫敦的「管理權」,只可惜在他發出宣告的第十個小時,他就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辦公室。就這樣零零散散地在一個月內出現了幾次類似的事件,而公開接收了原來莫瑞亞蒂全部勢力的哈迪斯卻仍舊沒有表示的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了,對于冥王而言,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倫敦的「管理權」,只要別挑釁,那麼他就會待在他的地獄里。可要是有人非要上去挑釁,看看前段時間的福爾摩斯吧即便他們之間的戰爭最後並沒有一個結果,可是被黑暗中的殺手盯上的感覺想必一定不會那麼好受。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個月後倫敦地下世界的爭斗很快就從一鍋冷水變成了沸油,最有可能掌控倫敦的人公開表明了他不感興趣,那麼有野心的人又怎麼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
無盡的暗殺、火並、背後勢力之間的博弈等到倫敦的局勢再次穩定下來的時候,紅桃國王留下的空隙已經被黑桃女皇和鑽石騎士瓜分了。出乎不少人的預料,權利的縫隙並沒有被新的勢力進駐,而三葉草仍舊裹足不前。四個勢力畢竟變成了三個,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更加穩固了,不過這也坐實了麥克羅夫特和威爾頓的猜測——那個背後算計福爾摩斯的人恐怕就在那三個勢力之中,沒有充足的準備,他們是沒可能阻止新勢力的插手的,畢竟想要同時行走在陽光和陰影之中的家族實在是太多了,而沒有新勢力進入才是不正常的信號。
「塞巴斯蒂安,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威爾頓喝了口熱茶,手里的木質小教鞭輕輕地點在對面小男孩寫字的手背上,因為基礎教育的大面積缺失,這一個月威爾頓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奧古斯丁的教育上。索性這個孩子確實也繼承了莫瑞亞蒂的頭腦,在吸收知識這方面絕對是舉一反三。到現在為止,他們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詞匯教學,威爾頓直接跨過了基礎學科,從他印象中小孩應該有的學習順序開始教學。♀
只不過因為年齡的關系,威爾頓唯一的參考對象就是他家二哥,而按照夏洛克的進度,他們在進行數學基礎的同時,也開始研究邏輯學。
奧古斯丁苦著臉看著自己寫在羊皮紙上的字母因為他名義上父親的「指導」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明白自己恐怕又是什麼地方做錯了。努力檢查前面的推理步驟,小男孩別提多後悔了,要不是因為一時的不甘心,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境地。
「最後勝出的是約納斯和迪特瑪,他們是去年年底從德國來的倫敦。」莫蘭也開始適應威爾頓的節奏了,尤其在還有卡戎這個老師時不時的「教導」的情況下,他的進步神速。
「德國?」威爾頓挑眉,倫敦地下世界的新任管理人居然是個外來者,而且他們在倫敦的時間並不長。再想想看去年年底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那兩個人大概從一開始就是背後某個勢力的代理人。
「boss見過他們,在白皇後酒店,」莫蘭想了想上次他們算不上愉快的見面,「約納斯是弟弟,迪特瑪是哥哥,那個呃迪特瑪曾經向boss求愛。」將最後半句話說完,莫蘭眼觀鼻鼻觀心,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隨著時間的拉長,冥王陛下明顯對他的王後就這樣任性的消失越來越生氣,別看威爾頓一切都表現得很正常,卡戎可是告訴他了,上次威爾頓這樣「正常」的時候還是幾年前有個人暗殺福爾摩斯家老大差點成功的時候,沒過幾個月,那個下了任務的家族所有牽扯其中的人就都被哈迪斯帶回了冥界,當然威爾頓很小心地利用了其他的任務做遮掩,可是這也說明威爾頓本身並不是一個擅長忍耐脾氣的人。
得到了指點的莫蘭自然明白在理智的範圍內威爾頓不會遷怒到他身上,不過他boss的話莫蘭決定等莫瑞亞蒂回來的時候他一定要請假,如果請不了假的話他就讓卡戎揍自己一頓,他寧可去住院也不願意出現在那個時期的貝克街。♀
「白色面具的那天?我記得他扔了一副絲質的長手套。」因為提到的「白皇後酒店」,威爾頓很快想到了第一次見到莫蘭的時候,他的男朋友確實是穿著裙子進來的,至于後面那雙被扔掉的手套,很好看來他要記得跟莫瑞亞蒂好好談談所謂魅力的問題了。
莫蘭點點頭,沉默地站了一會兒,之後開口,「約納斯從公開渠道發出邀請,想跟你談談。」這是他今天出現在這里的主要目的,剛剛成為倫敦的管理者,甚至連位子都還沒有坐穩就急匆匆地向上一任管理者的伴侶發出邀請,傻子都知道這里面肯定有些什麼別的問題,莫蘭看不出來這其中的門道,也就直接把事情上報給了他的新老板。
威爾頓倒是沒有隱瞞奧古斯丁的意思,事實上從這個孩子明確成了他的養子開始,他處理事情的時候就沒有避過他。只不過出于哈迪斯身份自帶的性質,奧古斯丁只認為他接管了莫瑞亞蒂的全部勢力,並且選擇按兵不動。
「你覺得我應該去麼?」輕輕敲了敲小圓桌,威爾頓把問題拋給男孩。
奧古斯丁皺著眉頭把剛剛听到的信息全部匯總,之後大概得出新任的倫敦地下世界的管理者打算見他的養父——也就是他父親的男朋友,這中間也許還要算上對方曾經對他父親的追求。
所以這是什麼?情敵見面,還是電視上演出的他愛她,她愛他,然後他跟他之間互不相讓的故事?「我不知道,父親。」有什麼說什麼,這也是奧古斯丁在這段時間跟威爾頓相處中得到的經驗,他的養父並不在乎他的想法多麼驚世駭俗,他更在乎他是否誠實。
「跟對方說,我答應見他們,白皇後酒店。」其實就算對方不邀請,在可能的時候威爾頓也是打算見見他們的,雖然不知道莫瑞亞蒂和夏洛克究竟計劃了什麼,不過把水攪渾之後讓背後的那個人露出破綻是一定的,現在前台的人最起碼已經浮出水面了,他們的動作也會進一步加快。
不過威爾頓知道歸知道,他不能保證自己有耐心「陪」著他的男朋友按照對方的步調走到最後。所以在可能的情況下他真的不介意做些什麼打亂那兩個人的安排。莫瑞亞蒂不好說,但要是等夏洛克回來的時候發現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而他自己的「犧牲」完全沒有意義的話,他的好二哥該擔心的也許就是隔壁他二嫂的脾氣了。
根據一貫的經驗,越是不輕易發脾氣的人一旦爆發恐怕就越是「好看」,更不要說醫生事實上完全不知道他的二哥根本就是有計劃的消失了。換句話說,假如時間足夠長,華生是真的會接受夏洛克已經意外死去了的現實,而在那之後他的二哥再「復活」,嘖嘖威爾頓絕對不會承認他是看著他的男朋友一個字都不說就跟著他二哥跑了而感到不高興,咨詢偵探咨詢罪犯什麼的,听起來真是搭配的職業是不是?
雖然威爾頓的語氣很輕柔,但是無論是莫蘭還是奧古斯丁都生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尤其是奧古斯丁,在慢慢的接觸過程中他發現自己最初的判斷實在是蠢到家了。什麼利用,什麼棋子,他在威爾頓的心中還真沒有那麼重要。有些時候甚至他會覺得對方完全不在乎他的存在,可是偏偏還要教導他。
小男孩很矛盾,一方面他的養父對他確實不錯,最起碼沒有什麼惡意;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己完全得不到重視。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他們一方面厭惡被人利用,另一方面當他們被自己以為有用的人無視的時候又會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奧古斯丁就是這樣,當他一開始對威爾頓的敵意消失之後,不被重視的怨念充斥了小男孩的心,一時間,他甚至覺得跟隔壁約翰叔叔搞好關系都比不上得到威爾頓認可而來的成就感,所以奧古斯丁花在威爾頓身上的時間更多了。
反觀威爾頓呢?他確實無所謂奧古斯丁對他的感官,這個孩子到目前為止出現的全部意義就是將來能讓莫瑞亞蒂覺得不舒服的一個道具。不過人的感情也都是在相處中產生的,時間長了威爾頓也確實對這個乖巧懂事,聰明好學的孩子有了好感,再加上最早被他認可的對于家人的維護,早晚有一天,奧古斯丁對他而言也會成為一個不同于普通人的人。至于最後的定位會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好。
就在威爾頓和奧古斯丁這對假父子因為各種陰錯陽差的誤會開始培養出真父子的感情的時候,一個胖胖的商人帶著他同樣肥胖的妻子搭乘航班離開了瑞士,雖然他們的身材都很離譜,可也就是因為這樣,妻子依靠著丈夫的甜蜜才更加讓人側目。
「我以為偽裝的全部意義就在于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不留痕跡地把人推遠點,胖胖的商人聲音里是別人听不見的咬牙切齒。
「當然還有一種反其道而行之,你得承認,假如某一個特征太明顯人們往往會忽視細節。」妻子的聲音听上去有些低沉,不過話里的甜蜜像是要溢出來。
偽裝成商人的夏洛克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不然他不會答應莫瑞亞蒂的邀請去決斗詐死,然後在阿爾卑斯山的某個廢棄的小木屋里躲避了整整半年。看在他媽咪的份上,那間小木屋里沒有任何電子設備,甚至是電燈和手電!當然莫瑞亞蒂的理由也很充足,作為對電子產品都很有研究的人,他們都知道現代科技在網絡和追蹤方面的強大。
「我不知道你還有異|裝|癖。」夏洛克的臉上仍舊是一副好好丈夫的神色,聲音里卻冷得掉渣。
「別這樣,我親愛的,要知道我跟威爾頓的初遇就是因為一條漂亮的哥特式長裙,後來我們」莫瑞亞蒂就是故意的,沒有了電子設備,跟夏洛克一起待在小木屋里整整半年,他當然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閉嘴!」電光火石間夏洛克想起自己某次去白皇後酒店調查時見到的被撕碎的長裙,他艱難地維持臉上的表情,真的,直到現在他都無法適應任何關于威爾頓和莫瑞亞蒂之間親密的演繹。
見好就收,莫瑞亞蒂知道他們還要相處很長一段的時間,沒必要把偵探逼急了。半年的時間足夠久了,莫瑞亞蒂不懷疑麥克羅夫特、威爾頓,以及幕後的那個人的關系網,但是恐怕他們所有人都想不到他們的目的地會是東方。是的,這就是莫瑞亞蒂的下一步計劃,只有真正跳出棋局才能更好的看清誰才是背後的那只手,他可是倫敦的教授,他總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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