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灕月若無其事垂下眸子,起身往外邊兒走去。
「怪人。」染青衣嘟囔一聲。
「大小姐……」
「敢再說我聰明你就死定了!」染青衣惡狠狠的揚起拳頭,修言驚恐的立即閉嘴,她這才滿意地一點頭,「公子師傅在休息,不許打擾她。」
修言捂住嘴,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終于,清靜。
……
夜月落下,朝陽升,新的一天降臨。
經過一夜的思考,上官灕月似乎是西門漣死了心,不再來纏著她。
西門漣直至早上才從打坐的狀態抽離,卻也並非是閑著無事,她倚在鐵柱上佯作休憩,心思卻是百轉千回。原本以為敵人不過是司馬瑜,是大乾,卻是沒有想到這神秘的宗門也插上了這麼一腳。或許不該是插腳,而是說操控更有說服力。
她不喜歡設想‘如果’,這個世界也沒有‘如果’,大西已滅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只是設想既然皇陵的出現讓那神秘宗門起了貪婪的心思,那麼其野心定不會只至于此。無疑大乾的皇帝就是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棋子,終有一日他會看明白自己身邊養著的並不是什麼左膀右臂,而是一匹養不熟的白眼狼!
對于這樣的人,她只想說兩個字——活該!
……
一日過得相當平靜,沒什麼事發生,卻到了晚上洪東四兄弟領了數十個精壯的漢子到來,從中選了十來個少年帶走了。
西門漣有注意到他們四人眼眸中都有一種名叫‘喜悅’的光芒在閃爍著,她想,除了寒引和豬啪啪啪的事兒,沒什麼值得他們這麼高興了。事實其實也是這樣,他們先前派出去的探子回報說寒引和豬啪啪啪的事兒被豬舍主人一早領著僕人喂豬的豬舍主人看到了,頓時氣得不行,領著一幫子僕人請寒引大吃特吃了一頓‘木棍炒肉’,寒引那傷勢重得,估計沒個一年半載的是好不了的。
他們听了這話先一愣,寒引愛男色宗門人盡皆知,可和豬啪啪啪是不是口味忒重了點兒?然後再一想便是知道寒引是中了別人的招了,于是立即將此事稟報給了木長老。此時的木長老還在溫柔鄉,一听到這話高興得不行,不止是賞了他們好東西,還令他們召集說書先生將此事大肆傳播出去,傳得越遠越好,最好是人盡皆知。木長老和寒引不和的事在宗門不算秘密,身為木長老的直屬屬下他們自然也樂意傳播此事,不過這事還有一點蹊蹺,寒引這廝為人謹慎,到底是什麼人讓他中招的?
木長老雖是極高興,卻未被興奮沖昏頭腦,令他們去查這事。動用人手很快就查到劉瑜和寒引有接觸,押過來一問才知道是他將酒菜端給寒引的,仔細一查,果真是那酒里含有催情的成分的藥性的殘余。檢查的大夫說了,這殘留的藥效若是兌了水都能讓一頭牛興奮起來,更別提是那藥了,寒引失常不是沒有道理。
劉瑜面色白是白,卻還是抖著將西門漣先前同的話說了一遍,說到激動處還為自己加了不少贊美的話。可這些話加起來都抵不過洪南的一句‘同宗不得互相殘殺’的話,于是杯具的劉瑜都還來不及供出西門漣,就被封了嘴拖下去,然後這一日牢里所有人都吃上了香噴噴的‘肉’。
「公子師傅,要是我也被拖下去,還能回得來嗎?」染青衣再奇葩,這時候也意識到了危險,那些人走後,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楮問西門漣。
修言也是如此這般。
「吵。」西門漣只回了一個字,繼續閉上眸子打坐。
可就是這一個字,卻讓他們安了心,不去吵她。
因為這是西門漣一日一夜唯一說的一個字。
相比他們而言,上官灕月即使是面色極力維持平靜,一雙眸子卻難掩倉皇之意。她認識到劉瑜的不見並非偶然,更後悔昨夜說出的那一番話,可是無論她怎麼去跟西門漣說話,她都不理她,這可急壞了她。西門漣是這里唯一能她能抓住的救命稻草,若是她一直不理她,她可要怎麼辦?
一夜,在有人靜心、有人焦灼的情形下又過去了。
某個少年瑜天明時在某個屋頂仰頭看天,「第二天。」
……
第三夜的時候,洪東一行人再次到來,地下室內頓時響起一片抽噎之聲和一大片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像恨不得他人別看見他們才好。可這是不可能的,照例的抓了一些人後,他們走了,卻有洪北在離開後又折回來,令人打開了西門漣所在的牢籠,走了進去。
「可還習慣?」他這般問道。
「無風無雨,還好。」西門漣答,一語點明處境。
「嗯。」洪北這才放心了些,只是仔細一看卻是發現她比之先前又清瘦了些,于是道,「可是飯食不習慣,我看你又清減了許多。」
「還好。」西門漣這幾日都吞食丹藥維持體力,倒也沒覺得多餓,只是有些口渴。
在洪北的理解里‘還好’等同于‘不行’,于是主動道,「現在時辰早,我領你出去用膳吧!」
西門漣即使欣喜卻也不會喜形于色,只是故意作為難狀,「若是給別人看見會給你惹麻煩的。」
「這里就我們兄弟最大,你放心。」洪北搓著手打著保票,又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前兒廚娘被人帶走了,弄得我們這幾日菜肴無比難吃。這不才剛吃過我現在肚子又餓了,你若不去,我也是要出去吃的。」
「既是這樣,那洛某便是恭敬不如從命了。」西門漣站起身來,饒是她穿了墊高許多的靴子,卻還是矮了洪北一個頭。
洪北一樂,拍著她的肩膀,「洛弟,你堂堂男兒怎生得這般矮?」
「月復中有經綸,再矮小也是頂梁柱。」西門漣只是一笑,淡淡道一句。
洪北一愣,隨即笑道,「不愧是讀書人,說出來的話都是一套一套的。」
他笑完,攬著她的肩膀往外而去。
西門漣並不習慣這般的親近,但是為了大局也只能忍下,同他一起出了院子,離開了這里。
洪北將她領到了城門邊的一家酒樓,在路過城門時西門漣明顯發現有幾個金龍衛偽裝成百姓走動著,在他們將走到她身邊時,她將綁在手腕的玉佩摘下不動聲色塞到了那人的手里,隨後她隨著洪北一起走進酒樓。
「是王妃。」
金龍衛無一人不認識君少揚的隨身玉佩,見玉如見人。
角落里,其他幾個金龍衛也是同時點頭,仔細回憶一番,那人並排走的二人里較為瘦小的那個不正是他們的王妃嗎?
于是他們火速將信息傳遞了出去,另外立即換上錦裳,大搖大擺上了酒樓,要了西門漣旁邊的房間叫來小二,點了一大桌子吃的喝的。
金龍衛並非只是侍衛那麼簡單,他們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從世家貴族選出來的嫡子、庶子,所以月兌下布衣換上錦衣自有世家風度,絲毫不會讓人小看了去。能在大酒樓擋差的小二那眼光都是一等一的毒,見到他們臉上笑容燦爛的跟菊花似的,把菜上了後又過來推薦好酒,當然他們要了,不止是要了還給了小二豐厚的打賞,小二樂得合不攏嘴,接了賞銀道一聲‘客官慢用’便美滋滋的退下了。
金龍衛只是吃菜,卻不喝酒,同時密切注意著隔壁房的動靜。
此時的洪北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他也叫了一桌子的菜,正大吃大喝著。
相比他,西門漣即使再餓,也是小口小口的吃著,風度天成。
「你們這些貴介子弟就是這點麻煩,明明是餓了,偏偏還這般講究。」洪北喝了幾口酒,那膽子也是大了起來,拍著肚皮道。
西門漣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習慣使然。」
「這習慣,得改。」洪北睜大一雙眼楮,抓起一只醬豬蹄狠狠一咬,咬下一大塊肉來大口嚼著,又喝了一大碗酒,豪邁地一拍桌子,「人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才叫痛快。」
西門漣但笑不語,隔壁張大耳朵听著這邊動靜的金龍衛卻是無一不皺起了眉頭,這人粗魯也就算了還想帶壞他們家王妃,太壞了簡直是!
「為什麼不說話?」洪北歪著腦袋,眼前的人忽然變成兩個,重重疊疊在眼前晃來晃去,他努力睜大一雙眼楮,呢喃道,「洛弟,你是不喜歡我這等粗魯的人吧,可是我喜歡你呢。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你這般如仙的人兒,自從和你分別後我夜夜做夢,夢到的都是你。」
「你醉了。」西門漣擰眉,眸色漸冷了下來,和先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她判若兩人。
可是喝醉了的洪北看不見,他固執的大聲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喜歡你的心意是真的。」
隔壁的金龍衛無不從椅子上站起來,這人膽大包天啊,竟然公然打起他們王妃的注意了!
渾蛋啊這是!
今兒他們不給他點教訓,那就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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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寫完,晚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