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暗影婆娑。
樹林里的葉子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紛紛飄落,不時有一兩片落在花爾錦的衣服上,她卻仿佛沒有絲毫感覺,只是看著面前鮮艷的紅,狂肆的紅,妖嬈的紅,卻是那麼痛心,那麼的沉重。
地面上,一具具尸首堆積而成的小山,血水從里面蔓延下來,將地面染得猩紅無比,淡淡的月光落下,更是勾勒的猙獰恐怖。
「花爾錦,愣著干嘛,現在快跑啊!」華風是第一個爬出來的,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懾到了,可是她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撞了撞花爾錦的胳膊,催促道。
「我,這些人應該是守在出口處等著我們的。」花爾錦的聲音有一絲黯啞,她的眸光不復清明,這些人雖然都死了,可是手上依然緊緊握著鋒利的匕首,花爾錦不敢想,如果她們兩個出來,而這些人剛好活著的話….
風聲四起,樹林搖曳,伴隨著一聲鷹鳴,一個身影從天而降,如一朵暗夜盛開的血蓮花,閃耀一世的風華。
「你們留在這里,死路一條,回去的話,一線生機。」飽滿陰森的語氣,花爾錦听聞,不由抬眸望去,只見一人穿著血色長袍,在空中旋轉著下墜,等終于落在地面轉身的時候,臉上是一張森冷的月牙白面具,只有眼楮的地方泛著冷光。
「你是誰?」花爾錦背後升騰起寒意,身邊的華風看到此人,已經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只覺得掩映在如此冷清面具下的,該是怎樣一張臉,是妖嬈惑世,還是丑陋無比?
紅衣男子沉默不語,眸子靜靜看著面前的花爾錦,她一身淺紫色,發絲上還沾染著泥土,更有些凌亂的垂在臉頰,可是那雙眸子,明晰澄澈,看著他,沒有絲毫的怯懦,反而有一種執著的直視。
不害怕是假的,花爾錦從小到大,雖然說吃了很多苦,但是還尚未見過橫尸遍野,血流成河的場景,而面前這個氣場不凡的男子,很難不讓花爾錦覺得他是這場流血事件的主謀者。
「我的話你必須記住,如果你們想活下去的話!」紅衣男子剛剛開口,猛然一口鮮血涌上喉嚨,被強行壓制著才沒有吐出來,可是胸腔處的灼烈燃燒感,讓他的面部呈現一絲猙獰,盡管被面具遮擋。
「叮!」的一聲輕響,是銀針擊中面具發出的脆響,而絲線的另一端,已經被不知名的力量折斷,花爾錦的手中,唯有短短的一截。她出手,不過是想窺探男子的真容,可是他早有警覺,愣是阻止了她。
眼前一陣迷霧迅速擴散開來,花爾錦下意識用衣袖捂住口鼻,閉眼屏住呼吸,等到再次睜眼,眼前空無一人,而那些血流成河的場景依舊存在,更為驚異的是,華風她,消失了!
如同一場夢境,如果不是手中被絲線纏繞勒出的痕跡,如果不是眼前恐怖淒慘的場景,花爾錦真的以為自己身處夢中。她環顧四周,唯有夜色趴在枝頭,遠處的蟲鳴吶喊。
「你是誰,干嘛要帶我走?」距離小樹林半里之遙的小山坡,一身紅衣的男子微微靠在一棵大樹上,而對面的華風則是一臉疑惑,還隱隱帶著一些畏懼。
「你離開有多久了,三年的時間還沒有玩夠?」男子出聲,語氣是掩飾不住的蒼白,女子聞言卻是一怔,知道自己已經離開了三年,這個人,難道是…
花爾錦也不知道自己是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回到牢房的,只是她回去後,立馬封住了那一處大洞,華風居然走了,那麼她想必是不會再從那里回來了。嘆息一聲,眼角的余光看到落地的飯菜,還有一群吃的津津有味的老鼠。
一日後,花爾錦以囚犯的身份被提外審訊,看著坐在高處的官大人,花爾錦冷嗤一聲,愣是筆挺的站立著,不肯屈膝下跪。奇怪的是,官大人並沒有追究,只是微皺了眉頭,算是默許。
「你既然說你沒有殺人,那你可能詳述你被大漢劫持後發生的事情?」官大人問道,花爾錦正準備按照事情發生的前後敘述一番,卻是突然沉默不語。
短暫的沉默,在花爾錦看來是有難言之隱,可是在其他人看來,便是有口難言。花爾錦之所以不說,的確是有難言之隱。
因為她現在不僅僅代表著自己,背後更是站著整個花家,而那次,自己是和盛筵國王子一起,如果他的身份傳開,被有心人士為花家安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花銘在一旁,他看著花爾錦沉默,心里也甚是著急,雖然花家權勢大,可是放在以前,想保一個人並不是難事,然而如今的花家,經歷過幾番動蕩,處在風口浪尖,恐怕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他想保也保不了。
「七皇子到。」官差的一聲通報,在場的所有人都通通跪下,花爾錦眸光閃爍,也是微微俯身下去。禮節不可廢,這是萬古不變的定律,只是這個時候他來,所為何事,為了自己?
緊隨著七皇子而來的是彭宴和衛青,他們一見到花爾錦,眸子里便是滿滿的愧疚之意。他們沒有想到,大漢死了,最後所有的責任會是有花爾錦背負,如果早知道這樣,他們便不會草草將大漢做棄尸處理了。
「你們不用愧疚,即使你們早早來作證,他們也會認為你們是凶手的。」花爾錦搖了搖頭,她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在盛暮年救下她的那一刻,大漢也不過是中了普通的藥而已,為何在衛青逼問他真相的時候,他就恰好中毒死了?
花爾錦再度被押至牢房的時候,天瑞卻是跟在後面來了,屏退了所有的官差,一時間,空余靜謐。
「你一個堂堂皇子,來這種地方恐怕不合適吧?」花爾錦眉毛一挑,笑著說道。天瑞聞言,隨著花爾錦一起坐在了地上攤開的稻草上,眸光一直緊盯著地面,良久沉默不語。
「這些飯菜你沒有吃?」猛然看到地上有老鼠在爬動,天瑞出聲問道。「這麼豐盛的食物,誰知道是不是用來殺死我的,七皇子,你說是嗎?」花爾錦幽幽出口,卻是讓天瑞一下子怔愣不已,臉上瞬間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