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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對自家媳婦院子的八卦,向來一笑而過。身邊小廝謙兒也曾含蓄的提過,如今滿府上下,皆道二女乃女乃一不留神,竟給自已招了尊「煞神」來。那趙劉氏為人之潑,口舌之能,闔府可是無人能及,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頭吃苦吃多了,如今到了好處,但凡見到丫頭婆子偷奸耍滑,吃酒打架,頭一個便上去指著人從頭到腳數落上一頓,若有個不服的想駁上兩句,愈發要連人祖宗輩的德行都要懷疑上一番才罷。二女乃女乃往日里平和御下,待人寬厚的名聲,一夕之間被那婆子毀得干淨,據說連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問過了雲雲。
賈璉心中雖不大在意,到底擔心自家媳婦兒是不是吃了什麼暗虧。得了個空子,竟親見了那婆子一回。賈璉沒料到,這傳聞中罵功了得的趙劉氏,倒生得平頭正臉,身上干淨齊整,神情雖拘謹卻不過分諂媚,又問了幾句,不過是「進府有些時日了,可曾習慣等等的廢話
趙婆子雖不知璉二爺為何要見自己,卻也猜到幾分,該是她這些時日的「作為」驚動而來。遂有些拘謹,到底有些怕他惱了。
賈璉原想厲色問她,奈何實在無法將眼前之人,與傳聞中的人對上號,只斜著桃花眼,瞧了眼坐在一邊兒的媳婦兒,見她並無不適反感之意,心中又存上幾分疑惑,深覺媳婦兒這般老神在在,必是有些想法,不如直接問她去的好。遂隨意揮了揮手,「且下去吧,好生辦著你女乃女乃交的差事,少惹她生些閑氣
趙婆子見賈璉發話讓自己下去,臉上一松,趕緊退出屋子。
賈璉待她人影被簾子阻隔,便將王熙鳳攬進懷里,「虧得我如此陣仗,生怕你吃了虧,鳳兒是不是得向我解釋解釋?」
王熙鳳嘻嘻一笑,手中把玩著一方絲帕,「修遠曾說過,這內院之事,皆由鳳兒作主
「不過問問,休時不由你作主了
笑著橫他一眼,王熙鳳方道,「這便成了,雖說是個昏招,到底管用。若我太過鋒芒必露,怕是沒有眼下這般安穩
賈璉有些明白,捏住她的耳垂好一頓揉搓,「看不出,還是一招‘大智若愚’。《》這事兒我便撩下,再過些時日,我帶你出去頑頑
王熙鳳有些驚奇,她如今尚算新婦,要出門子有些難辦,只是賈璉這麼一說,她便想起元宵節那日,一時有些期待,「噢,不知修遠要帶我去哪里?」
「且等著吧,橫豎就這兩日,你準備準備,我帶你去莊子上住上幾日
又過了幾日,再去晨省的時候,恰逢公公賈赦也在,狀似隨意的問了幾句,又囑咐說既出去了便好好玩上一玩再回。
王熙鳳一一應了,回得院子細細想了一陣,心道賈璉果然請示過了,也就放開了手去收拾。
也不知寶玉是如何得知她與賈璉要去樁子住上幾日的事兒,鬧著也要跟去,老太太哪里肯讓他走。王熙鳳有點哭笑不得,忙跟著老太太一道哄他,「寶兄弟,我與你璉二哥哥不過去上幾日便要回轉,寶兄弟要出門頑,你看老祖宗何曾攔過你,只是要在外頭歇宿的事兒,*潢色小說
見寶玉面上略有松動,老太太與鴛鴦復又勸上一回,答應了好些條件,好歹讓他同意,不跟著賈璉和自己同去莊子上。
定下了兩日後出門,王熙鳳又問過賈璉出門的事兒都與誰說過,如何寶玉這般快便得了消息。賈璉倒沒細想,只說這事兒原就沒什麼好瞞的,叫她且放下心來。王熙鳳隱隱覺得,自己院中看似穩妥,實則似有一條線,仿佛將所有的事情穿在一起,只一時她又難以整理出來。打蛇不死,後禍無窮,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自己不在院中且看看那起子人到底要鬧騰什麼。
兩日後,賈璉王熙鳳帶了兩輛馬車,出了榮國府往西京南郊而去。隨行的便是平兒豐兒,安兒和青兒被留了下來。
時至三月,西京的南郊早已綠意盎然,滿目蒼翠,綠綠黃黃的煞是熱鬧。♀間或的有燕子掠過車邊,停駐在柳梢頭,好愜意!
賈璉一早下了馬與王熙鳳在馬車中廝混,「就這般輕松,仿佛府里將你拘得多麼狠一樣
輕輕撩開一點布簾,深深的吸上一口氣,「修遠,你聞,這花香比府里的要淡上許多,可是我就是喜歡
賈璉將她摟進懷中,「往後多帶你出來便是,何苦這般作態,不過讓我難受罷了
王熙鳳笑著斜睨他一眼,「說話可要作數的
賈璉恨得牙癢,「何時不曾作數了
春日的天,女圭女圭的臉,來莊子的頭天還是艷陽高照,轉過天來,春雨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原計劃的踏青無法成行,兩人只得窩在屋里,看看書寫寫字。
王熙鳳此行是存了些心思的,目下賈璉不願與自己多談走出賈府的事兒,她想弄明白,除了之前說起的理由,究竟還有沒有別的什麼原因。
她也曾經懷疑,賈璉是否是因為不自信,怕離了賈府之後仍舊一副文不成武不就的模樣,反讓人笑話了去,索性便以賈府離不了為由,拒絕走出去。王熙鳳認認真真的思考過,打小便沒有人肯定的賈璉,要說有什麼自信還真有點強人所難。可是她不能就此放棄,如今這般境地,林家和王家的事兒都得靠後了,首先還是得激起賈璉走出門去的勇氣來。
「修遠寫得一手好字呢!」王熙鳳瞧著桌上如行雲流水般的字跡,沒料到賈璉竟還寫得一手好字。
賈璉曬笑,「鳳兒見過幾人的字,便說我的字兒好
「鳳兒看字,不過看寫字人的意境罷了,若非閨閣所限,我倒想學一學那筆走龍蛇的狂草,好過規規矩矩一筆一畫的簪花小楷王熙鳳撇嘴,若是能早穿來幾年,她一定要學一學草書。
「早瞧出來你這不羈的性子賈璉伸手在王熙鳳臉上模上一把,早撩了筆,又到榻上歪著。「不知這雨要下上幾日才得放晴,難得我帶你出來一趟,真是天不作美
王熙鳳抿嘴一笑,手里捏著一張墨跡未干的字,「只要跟修遠一處,在哪里做什麼又有什麼關系?」
賈璉听她這麼一說,反倒一愣。
「舅兄去了京郊大營有小半年了,鳳兒你現下里可說得是為何了麼?」賈璉忽然抬頭問道。
王熙鳳輕輕吹氣,想叫墨跡早些干了,頭也不抬回說,「我道修遠再不會問呢,原先不說,不過時機不夠成熟。如今已過了小半年,想來哥哥早已習慣了那里的日子,輕易也不會變卦了
賈璉早猜到會有內情,只是琢磨許久,都想不到能有什麼原因,能叫王仁能輕易撇下眼前安逸的生活,去京郊大營里受那般磋磨。「什麼時機未到,你倒仔細說說
手中字跡差不多了,王熙鳳方將紙張疊得方方正正收了起來,「讓哥哥去京郊大營,是我的主意
賈璉驚訝至極,兩眼圓睜,細細打量著她,王熙鳳也不理會,接著說道,「我知我哥哥在西京城中名聲不大好,是以幼時我常以此恥,嫌他不夠長進橫豎不對付,這些想你也是知道的。自打去年年初邊關戰事再起,嬸娘將我拘在家里之後,我想了很久……」
我是那時來的,你信麼?
王熙鳳笑笑,繼續道,「以前是我想岔了,他不上進,我便該想著法子促他上進才是,反而因為這些疏遠了他,實在是有些蠢呢!自想清之後,我便時時找機會彌合哥哥與我的關系,到底是筋骨相連的親人,哥哥見我誠心改過,也就不計前嫌了。只是世事難料,我嫁了修遠
「如何是難料?你我早定下來了,難不成這其中還有隱情?」賈璉側目。
「我對府中情狀打算不足,嫁進來之後,若不是叔父與哥哥撐腰,只怕現下連珠大嫂子也是比不上的王熙鳳白他一眼,這人很能曲解別人意思。
賈璉臉色微僵,自家媳婦兒的話很有些打他的臉,「府里就這般讓你難為麼?」
「修遠,府中人情淡薄,做主子的甚少真心去關心他人,底下那起子奴才,慣會見風使舵。我見了這般情景,怎麼敢端坐不動?修遠也知,若不是叔父,我與你實非良配,為了日子長久,我所能靠者,還得是我那哥哥王熙鳳深深嘆息一聲,「我求他照拂與我,我知他成日里走雞斗狗,不過是因為並沒什麼事讓他有什麼想頭。他越是這般,叔父嬸娘越發不會將產業交予他打理,我所拿了自己的陪嫁,給他練手,怕他舊態復萌,提了讓他到京郊大營練上一年的條件,若他挨過了一年,我那些陪嫁莊子鋪子便交他打理
賈璉听王熙鳳這般說法,心中微微不快,「胡鬧,那些陪嫁是你傍身的東西,若沒了這些,你在府中如何立得住腳
王熙鳳曬笑一聲,「修遠,我便錢財再多,沒了娘家扶持,修遠還道我能立住幾日?」
賈璉一時噎住,無言答她,只得改了話題,「那叔父能依了他?」
「叔父何等人物,哥哥在他面前,是半點也藏不住的。好在叔父也想叫哥哥成器,他二人如何談的我不清楚,只是告訴我,叔父說了,若哥哥不憑叔父照拂也能在京郊大營里挨上一年,待哥哥成親之後,便將父母所遺產業俱都交給哥哥打理,若哥哥挨不過,便得在邊城呆上三年,三年之後叔父會憑哥哥表現給上一部分產業。哥哥心底早厭了成日里走雞斗狗,索性全都應了下來,他說,既便不為了父母的產業,便是為了我,他惟一的妹妹,也該掙上一掙了王熙鳳說到最後,覺得頗為傷感,若父母猶在,她與王仁大概要好過一些吧!
賈璉見她神情落莫,不好再問,只將她擁進懷里安慰,「早應承過你,有我一日,便護你一日,如何還不信我?」
王熙鳳在他懷里微微蹭了蹭,「我信
你的處境和將來,比我好不了多少,若你一直這樣,我便掙得再多,也于事無補。
「舅兄這半年來頗為吃苦耐勞,鳳兒大可安心
「嗯
作者有話要說︰標題錯了,回來改動,看過請無視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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