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孩子與豆味華年 第五十二節 又見女嬌娥,告別重逢的初識

作者 ︰ 雨打芭蕉葉

()或許,你不曾曉得,

有一種流動的時光,叫白雲蒼狗。

或許,我未曾發現,

還有一種靜止的游弋,叫心如止水。

或許,只有心知道,

有一種無聲的懷念,還躺在掌紋里,生生不息。

或許,這就是一知半解,

像是雪飄去的虛影,雨刮落的泡影,

我有我的似有似無,你有你的亦真亦幻。

你許我一生,我許你一世,

或許握緊了手,

也不一定,能抓住那翻涌到雲上頭的,滾滾流年。

捧一把流動的沙,

怎知指縫間漏下颯然的陳舊;

打一把靜止的傘,

豈料撐起一片淒然的虛無。

如果一切都還來得急,就請這麼靜止地流動著,

或許老去,又或許,死去。

誰曾輕言,有一種等待,會把時間熬成頭頂上的花白,

誰曾妄言,有一種年邁,會把古拙的歲月刻進稚氣的童顏。

或許,你不曾明白,有一種相邀,叫執子白頭。

或許,我不曾了解,有一種相伴,叫白首不離。

黃昏,亦或是,近黃昏,

只說一句,青春無悔。

或許,該是蒼桑,

亦或是該感嘆,一片無悔的蒼桑。

風花雪月——萍聚,只在分分秒秒;

鏡花水月——別離,卻在時時刻刻。

或許,我不曾領悟,

有一種忘了淡忘的相思,叫牽腸掛肚。

或許,你不曾醒悟,

有一種忘了遺忘的疼痛,叫肝腸寸斷。

風吹的刺骨,我能忍;

雨打的煎熬,我能受。

或許挫骨,或許揚灰,我要朝有你的方向飛奔——不懼海角,無謂天涯。——雜談顛語《或許世事,也無常》

次日夜,昆醫附二院,加護病房。

輸液瓶靜止地墜在了半空,沒有晃動。

「滴答,滴答。」透明地液體在細小地管子里緩緩流淌,代替了時間的跳動,亦或是,生命的流動。

空氣有些凝固地卸滯著,然後死一般地寂靜。

臉色蒼白的女孩兒靜靜地躺在了白色的病床上,眼楮緊緊地閉著,長長地睫毛像刷子般蓋住了她暗的有些發黑的眼窩。白熾燈下的吊瓶不時地投下些碎碎的陰影,籠罩了她蟄伏于面頰的難以掩飾的憔悴。

「水,水•••」女孩兒從嘴里虛弱地發出一個音節,像是裂掉的泡沫的低響,碎碎地回蕩在了加護病房不足8平米的上空。

「 。」門在這時候被扭開了,一個染栗色頭發,穿迷彩短裙的人倒了杯水走了進來。

她插了根吸管在杯子里,沖著冒熱氣的杯子輕輕吹了口氣︰「來,小心燙。」女孩兒在她的攙扶下做起了身,可是水還沒吸到嘴里,就全撒了。「咳咳,咳咳。」她劇烈地咳嗽著,可是眼楮卻始終沒睜開,只是下意識地喊︰「渴了,好渴•••」

栗發女生無奈地把水擱到了桌子上,又替她多加了一個枕頭在腦袋下面,好讓她睡得舒服點兒。

「怎麼,睡那麼久了還沒醒麼。」門外傳來了一個尖銳的女聲,一個理寸頭,帶金耳環的男人裝扮的女人,此刻正抱臂站到了門口,她目露寒光地望著屋子里的兩個人,戲謔道︰「或許,你應該嘴對嘴地喂她喝,這樣她才能喝得進去。」

栗發女生扭過了頭,同樣寒冷的目光對著門口的男人婆遏止道︰「請你別開這樣的玩笑,因為這確實沒什麼好笑。」

「這麼說也對,如果她曉得嘴對嘴喂她水喝的人是個曾經是男人的女人,那她應該會立馬惡心地把水吐出來吧。」男人婆不屑地譏諷著栗發女生的過去,仿佛讓栗發女生痛苦,就是自己最大的快樂。

「我知道,」栗發女生一臉誠懇地說︰「我和你分手一直都是我的問題,你怎麼恨我都沒關系,但我請你不要拿這件事兒來傷害她,她是無辜的。」

「呵呵,我當然知道她是無辜地,不但無辜,還傻得天真,為了一個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去滾山丘,你說,世界上還找得出比這更可笑的事兒嗎?」男人婆捂著嘴巴哈哈地笑開了,可眼角卻掛著淚水,像是夜空里最寂寞的星,一閃一閃地,微弱地亮著。

「柳薪,難道我們見面就只剩挖苦了嗎,好好說句話,不行麼?」栗發女生很是心酸地望著眼前話里帶刺兒的男人婆,眼里漸漸漫上的那一層水霧,像是霧都里最陰霾的那片天,它是那麼得模糊,那麼得昏暗,花得像浸滿水的碎玻璃,阻隔了所有的視線。

「好好說,可以啊,」男人婆抱起手,用狹促地目光掃了栗發女生一眼︰「你的變性手術很成功啊」。

栗發女生紅潤的臉龐霎時間像褪了皮的紅皮番薯一樣,變作了難看的菜色。她攢緊了拳頭,可男人婆還是不依不饒地攻擊道︰「在哪兒做的,仁愛,還是美萊?」

「 。」栗發女生的拳頭結結實實地落在了醫院彌漫著針水氣息的白牆上,牆瑟瑟然地一抖,地上霎時間多出了大片大片的白漆皮,像是被福爾馬林泡得發皺的人皮標本,在灰白的地上詭異發笑。

「哈哈,怎麼,生氣啦,好,那不聊這個。」男人婆把手心撩撥到自己短短的寸頭上向後輕輕一抹︰「你覺得,我的新造型怎麼樣?」

「你•••」栗發女生愕然抬頭,這才發現了男人婆那頭比男人還男人化的寸頭,皺著眉頭說︰「你什麼時候剪的,為什麼要這麼剪?」

「哈哈,」男人婆輕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問,你什麼時候變得性,為什麼要變呢?」

「柳薪!」栗發女生怒斥道︰「這個問題我跟你解釋過很多遍了,我不想再解釋了,我也知道我就是再怎麼解釋你也不會理解,況且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听,你又何必緊咬著不放讓大家都難看呢?」

「苗俊,苗俊••••」病榻上的女孩兒依舊昏迷不醒,但嘴里卻還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她喊得很輕,很輕,像是海上刮過的淡淡的風,吹起了睡夢中那段不為人知卻終究人盡皆知的思念。

「哈哈哈哈,難看?的卻,愛上你這麼個變態,的卻是讓我夠難看的,不過,比我更難看的人,就要出現了。」男人婆指著病床上說著胡話的女孩兒,嘴角掠起一絲嘲弄︰「听听,做夢都叫著你的名字,如果她哪天醒來,發現自己其實一直在做夢,那她會不會就這麼睡死過去,永遠都醒不過來呢?」

栗發女生背對著光,一整張臉都埋進了黑暗中巨大的陰影里,她說不出一句話地噤聲在病房狹小的空間里,默默地忍受著男人婆的奚落,嘲諷,謾罵。此刻的她,就像一個耳聾眼瞎的可憐人,帶著一片無聲的空白,等著黑暗,又或是,被黑暗吞噬。

病房里男人婆尖銳的嘲弄聲還在繼續,她雙手叉腰,挑著杏眼睨視著栗發女生,就好比一台呱噪地喇叭般口無遮攔——

「她要怎麼面對你呢?說你是女人,可你曾經是個男人,說你是男人,可你現在又是個女人,那麼你在心中到底是個女人,男人,又還是不男不女的人呢?」

「你還真是殘忍,面對一個肯為你舍去性命的女人,你竟然還狠得下心去變性,要我說,你既然不喜歡她,又何必救她,你知不知道,對一個女人而言,丟了心,比丟了性命更可怕。你這麼做,不是救她,是這折磨她!你真是個虐待狂!」

「你太厚此薄彼了,當初你能狠心扔下我,而今為何不忍心拋下了這個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性格已經開始變得軟弱了,你選擇做女人,最後又不像個男人地優柔寡斷,我問你,她如果自己不走,你也不會狠得下心趕她走是不是?呵呵,蠢貨,可是你誰也不能愛不是麼。」

「你別告訴我,你在是男人的時候不能和她好,而現在變成女人了,卻選擇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和她斷背嗎?」

••••••••

「夠啦!閉嘴!閉嘴!」栗發女生從莫不吱聲的忍耐,變作捶胸頓足的隱忍,又從捶胸頓足的隱忍,變作歇斯底里的忍無可忍。

「柳薪!」栗發女生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一臉委屈的男人婆︰「听好,我不想再听你講話,更不想再听你講挖苦人的冷笑話。」

「冷笑話是你教我講的,可是我早就不講了。」男人婆背對著栗發女生,用無比自嘲的語氣補充挖苦道︰「從我變成一個笑話的那天起。」

「 !」門在一聲悶響之後關上了,男人婆就這麼走了,甚至沒有多回頭看上一眼。

栗發女生在原地怔了一會兒,隨即又坐到了病榻前。病床上的女孩兒依舊面色蒼白地躺在床鋪上,針管里的液體也依舊一刻不停地流進她沒有血色的血管里,游走,奔涌。床單是白的,頭頂上的白熾燈也是白的,一切都這麼無力地蒼白著,一如女孩兒如宣紙般蒼白如初的臉。

「竇泌,」栗發女生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別睡了,都半個月了,你該醒了。」

「噠噠噠。」女孩兒的手指不安分地動了兩下,在栗發女生的溫熱的手掌中,發出噠噠地聲響。

「竇泌」栗發女生輕輕喚她,女孩兒終于撥開了沉重的眼皮,望見了眼簾中那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你••」女孩兒迷茫地望著眼前這個擁有一頭栗發的漂亮女生,疑惑地問了一句︰「你是?」

「苗栗,我叫苗栗,是醫院里派來照顧你的醫護。」這個自稱做苗栗的女生淡淡地笑著,這種熟悉地溫暖讓病榻上的女孩兒一時間忘了病痛,忘了哭泣,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哦。」她淺淺地回應了一句,然後白色的窗簾掀起不遠處一片藍色的天空,像是冥冥中宿命牽引地,他鄉的游雲連成一線。

慢慢地,緩緩地,她看到她緊蹙的眉頭纏作一團糾結的鴛鴦結,就這麼帶著一通悶悶的相思,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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