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孩子與豆味華年 第五十七節 走了阿本,來了柳薪

作者 ︰ 雨打芭蕉葉

()你是七月的格桑花,白色的寂寞,籠罩了田埂。你是五月的山丹丹,紅色的失意,開遍了田野。我想,九月的梅,寒冷的冰霜,你是。似風般輕軟的,水的綿,你是。你,是一道虹,擱淺了,歲月疲乏的灰。你是天,是地,是一切。我想,有你,下一個雨天,再莫有蕭索的黑!

——摘自苗俊的心情隨筆《寫給回憶》第二天,他走了,卻並沒有告訴我他去了哪兒,我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個男人與男人間的曖昧的夢。我失去了他的消息,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聯系他,而更為糟糕的是,李大娘在馬廄里找到了熟睡的我,我順利成章地成為他落跑後遺棄的那只替罪的羔羊。

「好小子,可算找到你了,」她四下張望︰「同伙兒呢。」

我搖搖頭,告訴她我沒有同伙。

「狗蛋兒是我咬死的,」我說︰「你盡管拿我撒氣兒吧。」

氣急敗壞的李大娘拿起馬廄里的鞭子不由分說地抽我,我做好了死的準備,但她卻並沒有如我所願地抽死我,就在我皮開肉綻地時候,她把鞭子往地上狠狠一摔,命令我︰「給我家狗蛋兒守靈去。」

在她的逼迫下,我給她家的狗守了七天的靈,好在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

「你走吧。」她說︰「東四街往後容不下你。」

我就這麼身無分文地離開了東四街,去到了報國路,報國路的東北角有個廢墟,以前是垃圾房,後來搬遷了,這地方也就這麼荒廢了,也沒來得及拆遷,出了東四街之後,我就在這兒落了腳。我一個人漂泊,風餐露宿便成了常有的事兒,很多時候,我一天只吃一頓,打十幾份兒工,剩下的錢都被我藏在了牆壁的磚塊兒里,這兒簡陋的旮旯,就成了我的小金庫。長此已久,我也有了點兒積蓄,07年的時候,我復了學,就在報國路的越秀中學念高三。值得慶幸的是,我那年高考發揮的不錯,考了603分,可以去北京上一本,但,我卻選擇了留在雲南,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可以公費。也就是在雲大讀大一的那一年,我認識了柳薪。她是念財經的,據說是系里的系花兒,軍訓完的那一天晌午,她在我去打飯的路上攔下了我。「你覺得我漂亮嗎?」她抬著一雙杏眼,嫵媚地問我。

火辣,直率,這是她映入我腦海中的第一映像,就在我愣神兒的時候,她踮起腳尖,在我的面頰上輕輕一吻︰「苗俊,我叫柳薪,我愛你。」

當時周圍聚攏來很多人,她扔下這麼一句話就跑了,只留我尷尬地下不來台,記憶中,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她當著很多人的面兒對我說愛我,從那時候我就知道,她是一個很性情的女孩子,像太陽一樣的火辣耀眼,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她那天在頭上插的那朵大紅花,那奔放的顏色,和她一樣的大膽。

從那次以後,她就時不時地在我眼前出現,有時候會在籃球場上,比賽打到一半的時候她會曖昧地朝著我這邊拋媚眼,搞不清狀況的球員時常會被她迷得暈頭轉向,最後只好扔下孤孤單單的球,就這麼傻笑著愣在了球場中央找不著北,有時候,她會出現在我教室的門口,也不說話,就朝里張望著,每每到了這個點兒,都會吸引來大批的人群隨著她圍觀駐足,搞得我們一年三班的教室像馬戲團一樣,鼎熱鬧。最夸張的一次是在五月的文藝晚會上,那天她正好有一次表演的機會,她穿著露骨的盛裝花枝招展地走到台上,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想請我愛的人和我一起唱這首‘康定情歌’。

在眾人的注目下,她深情款款地走到我面前,大咧咧地問︰」苗俊,可以嗎?「

從那時候起,幾乎全校都斷定我和她之間有曖昧,可是,我並沒有接受她,因為我愛上的第一個人,是男人,而且我不能確定,自己會不會對女人有感覺,我不能接受她,不止因為我不能愛她,更是因為我不想她為了一個不能愛她的我而受傷。可是她還是不肯死心,大二的時候,我申請到泰國留學,她也跟了來。」真的非走不可麼。「她問。」是。「我堅定地點點頭。

我以為她該懂得放棄了,在經歷這次訣別之後,她會留著淚離開,可是,她卻在機場打了個響指,眨眼的功夫,不遠處就開來一輛豪華的小轎車。

我眼巴巴地看著她高雅地走了過去,又高雅地從後備箱里取下了大包小包的行李,最後听到她小聲卻也很沒所謂地對我說了句任性的︰」那我也要去。「

我是真的無可奈何了,只好拿行李當借口︰」這麼多行李,那麼重怎麼領得動,你可別指望我。我很期待她能知難而退,可是誰知我的期待竟然再次落空,我看到她捏起下巴若有所思的思索,最後又打了個更響的響指,萬分興奮地說︰」好辦,我全都不帶,去那邊再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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