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邪君子 第八章 離開

作者 ︰ 瞎子十二

有時候你走在路上遇見的天使,很可能是一位惡魔。

代表進攻的哨聲響起以後,小丁拍馬加速,大樹全部被拋在後面,快速劃過的樹梢打在臉上有些疼痛,小丁仿佛又再次置身正在狩獵的狼群,而他,仍舊是那荒漠里無所不能的狼王。

視野里模模糊糊的出現了獵物的身影,他們已經發現了捕快的襲擊,手忙腳亂的上馬備戰。

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

就是這個時候。

小丁猛地一勒韁繩,身體借著馬身的慣x ng像離弦的箭矢一般彈sh 出去,撲向了離他最近的一名馬匪,此時他眼中已經看見對方做好了準備,舉著刀正準備迎面劈來,年輕的瞳孔里露出了猙獰的笑意,而身體似乎已經準備好尋找下一個屠殺的對象。只是,這是這名馬匪最後一次露出的微笑了。

小丁身子一抖,手上撩出劍花,「唰」的一下就刺穿了這名馬匪的喉嚨,而腳下並未停歇,又奔襲向另一名馬匪。在後方的常捕頭等人眼中看來,小丁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又好像做了什麼,連劍都沒有拔出,馬匪就捂著脖子跌下馬來。

「好劍!」盧中佑大聲贊嘆,弟弟這一手讓他倍感意外,心里不由得對浩然劍刮目相看,尋思回去以後一定也要學一學,雙腿一夾馬肚,相讓馬兒跑得更快一些,馬匪人數不少,他得盡快趕到闖入人群中的小丁身邊。

可是接下來已經沒有其他人什麼事情了,他們就像一個在後頭追趕看熱鬧的看客,除了吶喊助威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小丁不停的撲躍,不停的出劍,連殺數人,而且都是一劍封喉。

空氣當中逐漸彌漫著淡淡的鮮血氣息,這令小丁更為亢奮,眼楮睜大,繼續尋找著下一個可以讓他出劍的脖子,然後手腕一抖,帶走一條x ng命。

這在後方的常捕頭眼中,小丁就如同死神,劍下從無活口。

「我到底帶來了什麼?這太可怕了,就沒有見過這麼殺人的。」常捕頭對小丁的身手十分震撼,低聲跟同伴們交流。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林地里已經沒有活著的馬匪了,只剩下死去了主人的馬兒們茫然的在草地上踱步,不時舌忝舐著躺在地上的主人的臉頰,期望主人能夠站起來,拍拍它頭顱,讓它歡快的翹起尾巴奔騰于天地之間。

「這……這就完了?」常捕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這是何等的驚人,強悍的馬匪竟然被一個孩子收拾掉了,連逃走都沒有辦法做到。

「嗯。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這時候的小丁又變回了他們所熟知的小丁,臉上帶著一點靦腆的微笑,看起來更像是正在學堂里讀書的少年。

回去的路上,由于任務完成,捕快班再次為河口鎮的安定立下汗馬功勞,馬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裹就是明證,里面裝著馬匪的頭顱,可以換取豐厚的賞錢。這幾乎是整個捕快班兩年的收入,眾人喜笑顏開。

只有常捕頭和盧中佑心事重重,特別是盧中佑,他覺得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小丁,就好像兩人不是兄弟,而是初次見面的路人。

盧中佑一度以為自己能夠保護好善良純真的小丁,可現在小丁似乎不再需要他的保護,所以他的心空空的,有些難以接受。

回到家中,盧中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沒有看見父親背著手站在武場上等待他們的歸來,直到小丁恭恭敬敬的喊出一聲「父親」以後,他才反應過來,忙跟著也喊了一聲。

「嗯。你倆……去哪兒了?」盧子揚的聲音沉重威嚴,似乎正在醞釀一次暴風驟雨。

「沒……沒去哪兒。」盧中佑害怕小丁說實話惹怒父親,忙搶先回答。

「殺人了吧?」盧子揚依舊是那副聲音,這問句的意味里已經蘊涵了肯定,小丁身上彌漫著血腥的氣息,將他們的秘密抖摟出來,一覽無余。

「父親,我們……」

「好了好了,跟我來吧!」盧子揚忽地重重嘆了口氣,背著手走在前面,一點也不像發怒的樣子,反而充滿了愁苦和悲哀。

身後,盧中佑和小丁面面相覷,不知道父親這是要做什麼,按照慣例,這時候父親應該板起臉孔大聲訓斥他們,然後再罰他們到祠堂里跪上一整天,借著再由慈愛的母親出面說情,這件事就算是完了。

可是現在,父親竟然沒有生氣,還是,隱藏著更大的怒火,二人都覺得心里有些害怕了。

「還站著干什麼,快過來。」

「是,父親。」盧子揚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兩位不安的少年只得齊聲應答,硬著頭皮趕緊跟上,心頭揣揣不安,動作小心謹慎,以免再次觸怒父親。

到了大廳里,事情的進展並沒有像事先預料里的一樣。

客廳里坐著一名身穿青s 長袍的中年人,衣袍上的花紋很好看,盧中佑和小丁也從未見過有人的衣服上竟然會有這等好看的花紋,似煙似雲,又像是一團熊熊火焰。

「快行禮,叫秦師叔。」盧子揚忽然發話。

「見過秦師叔。」盧中佑和小丁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就朝對方行禮,然後向父親投去詢問的目光。

「你們秦師叔剛從關中趕到,是來接你們回去的。」

盧子揚的聲音有些不大一樣,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樣,小丁又答不上來,這雖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他更加覺得疑惑,而且他注意到,偌大的廳堂里似乎沒有了其他人,連那個一直負責給來客端茶倒水的侍女雁菊都不見了。

和小丁相反,盧中佑顯得很高興,隨即向客人告罪就準備回屋收拾東西,得抓緊時間和朋友們道別,禮物也得送一些,給朋友們留個紀念。

可是,父親卻制止了他。

「不必了,東西早已收拾好,交給你們秦師叔代為保管,你們這就啟程吧。」

「可是……」

「好了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路上你們要听話,特別是佑兒,不許淘氣,不許給你們師叔添麻煩。」盧子揚的聲音愈發的不容置疑,這不像是父親對兒子的訓話,倒像是在驅趕無關緊要的人。

此時,盧子揚的貼身僕人寶叔牽來兩匹好馬,都是盧子揚平時不舍得驅乘的寶貝神駒。他對孩子們說︰「上馬吧,讓父親送你們一程」。

盧中佑只能不情不願的翻身上馬,口中問道︰「母親呢?怎麼一直都不見她,她不來送我們麼?」

「她去安置咱家的莊丁去了,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你帶著弟弟先走,我們隨後就到。」

盧子揚難得露出了慈愛的深情,走過來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細心叮囑道︰「一定不能淘氣,要听你秦師叔的話,要照顧好你弟弟」。

「父親放心,我會的。」盧中佑鄭重其事的回答,向父親拍了拍腰間的寶刀,示意自己已經長大,可以保護家人。

「嗯,乖!」

盧子揚滿意的點點頭,又走到小丁的跟前,將他抱起來放在馬背上。見小丁的眼里滿是疑惑,他同樣笑著揉了揉小丁的腦袋,忽然變戲法一般從袖里變出一把長劍交給小丁,低聲囑咐道︰「你也是我們盧家的男兒,拿著這把劍,你知道怎麼做」。

小丁伸手接過長劍,金屬的質感冷冰冰的,就像此刻的心情一般。長劍名為「肝膽」,取正氣浩然照肝膽之意,是父親的愛劍,小丁只知道有這把劍,卻從未見過。

小丁還想說什麼,父親已經走到前面,替他拉起了韁繩牽馬而行。

奇怪的氣氛伴隨著四人一直來到莊子的門口。

盧子揚朝一直默不作聲的秦錚拱手作揖,朗聲說道︰「秦諍師弟,我這不成器的兒子們就拜托你照顧了」。

「請師哥放心,我必將兩位師佷平安帶回關中。」

秦諍翻身上馬,卻猛地在盧中佑和小丁胯下的馬上狠狠的各抽了一鞭子,馬兒吃痛狂奔,若不是兩位少年反應迅速,緊緊的伏在馬背上,只怕不到一會兒就給馬兒甩來。

兩位少年伏在疾馳的馬背上回望,盧家莊園已經漸漸遠去,父親仍舊站在門口,朝他們揮手致意。

盧中佑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勒住韁繩問道︰「師叔,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他還想順便進城和朋友們道別,如今卻走了另外一個方向,他有些不快。

「不要多問。」秦諍似乎天生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多半句話都不願意說,依舊是鞭子揚起,抽在馬背上,驅使著盧中佑胯下的馬越跑越快。

片刻之後,河口鎮的身影已經被遠遠拋在身後,那個鎮子上發生過的事情連同那個生活多年的莊園記憶都將成為多年以後的回憶,並且逐漸模糊。但,有些事情的發生,就是為了讓你永遠銘記在心,時時刻刻都要翻出來想起。

太陽還是正午。

在馬匪剛才待過過的林子里,幾名青衣人正逐個察看地上的無頭尸體。一名中年人正對著一具尸首「嘖嘖」有聲,竟是將尸體抱在懷中,仔細端詳脖頸上的斷痕,仿佛其中有什麼特別的秘密。

「看來,我們那位老友教出了一位不錯的弟子,來,你看看這劍痕,好快的一劍。」

幾名青衣人紛紛湊上前來,睜大眼楮,好像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

「劍從正面刺來,一劍封喉,又快又準,所以致命傷口不偏不倚,正在喉頭zh ngy ng。」剛才抱著尸體的男子繪聲繪s 的描述著,仿佛當時他就在現場並且親眼目睹了一切的發生一樣。

「不可能吧!那兩個小女圭女圭才多大年紀,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劍法。」有人立刻表示不服,悶聲悶氣的提出質疑。

「嘿嘿,你不懂,這樣的天才,在我們浩然峰里比比皆是,你這只流浪的野狗是不會懂的。」

青衣男子毫不留情的譏諷著站在身後的同伴,然後拋下懷中的尸首翻身上馬,招呼同伴道︰「走,讓我們去見見那位銷聲匿跡快二十多年的老友,看看他是不是老得和我一樣,連劍都拿不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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