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宋 第十八章 來日大敵?

作者 ︰ 閣主

駕!駕!駕!一匹疾馳的駿馬在御街的街道上肆意狂奔,馬蹄踏上積水,濺起了尺許的水花,馬上的乘客是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臉的肅然。я思路客я

韓溯怎麼也想不到,王德謙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敢于直接帶兵到西湖學院搜人!這本來也算是件好事,因為假如一切由司法程序裁定的話,哪怕是義學真的被撤銷,韓侂冑也不會出頭,對于韓侂冑而言,義學只是一個工具,並非是不可放棄的。但是,王德謙如此強勢的抓人,那麼要對付的就不僅僅是義學了,在韓溯看來,對方這麼做顯然是c o之過急了一些,他們這是在逼韓侂冑決戰,而很明顯,這事可能會影響韓侂冑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但破臉之後的贏家肯定是韓侂冑!

只是,王德謙抓走了陸游,辛棄疾以及西湖學院十七名優秀的學生!更糟糕的是,文筠自己逃了出來。不知去向,但是以韓溯對這個學生的認識,要是知道了陸游、辛棄疾的事情,恐怕會頭腦發熱地去自投羅網,到時屈打成招,那就被動了。更何況被抓的,還有他韓溯的老師陸游!對于這位「家祭無忘告乃翁」的愛國詩人,韓溯是發自內心的尊敬,絕不可能坐視陸游的被捕!

因此,先後從看到事情不對反轉的京宏那得知陸游等被王德謙抓走,又從派出去照顧文筠的阿竹口中知道文筠逃跑的消息之後,饒是他有著超越時代的見識和超越年齡的鎮定,也不由得眼前一黑。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略略思考了一會之後,他讓京葆帶著胡媚兒去見他的父親。

「奉天,你和我父親說,我去找吳曦借兵,假如王德謙不放老師,我就和他拼了!告訴我父親,他的恩情,容我來世再報!」

韓溯這話一出,不僅嚇得京家兄弟臉上變s ,胡媚兒更是驚呼出聲︰「公子,不要!」

倒是阿竹在最初的臉s 一變之後,冷笑道︰「你們著急什麼?不這麼說老爺又怎麼會出手?你們也不想想他平時的表現,是那種一勇之夫麼?」

京家兄弟這才恍然大悟,看向韓溯,只見他臉帶微笑,的確沒有絲毫要決意赴死的表情,臉上不由得一紅——連個丫頭都一眼識破的事情,自己兄弟卻上當了。

而胡媚兒卻猶然不放心,咬牙道︰「公子,奴……奴跟你一起去!」

韓溯知道她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安慰,面s 轉柔,若不是阿竹在旁邊,他還想伸手去捏捏胡媚兒的臉蛋兒。笑道︰「你若跟在我旁邊,我哪還能有氣勢?你放心,給王德謙十個膽子,也不敢對我動手,就算真的敢動手,難道公子還真怕他了?你乖乖跟奉天回去,然後就別出來了,這個時候別讓我擔心!」

胡媚兒听出了他言語中的溫柔,臉微微一紅,低首「嗯」了一聲。旁邊阿竹卻黑著臉轉過一邊假裝看不見。

且不說京家兄弟和胡媚兒,阿竹去韓府見韓侂冑,韓溯嘴巴上說得輕松,心里面卻著實沒有把握,他在心中暗道︰賭一把吧,就賭賭吳曦有這個膽!

南宋臨安的居民區仍保留了坊的名稱,但僅標志居民區的方位,已經不是封建社會前期封閉式的居住區。其管理單位劃分為廂,城內共有九廂,即宮城廂、左一南廂、左一北廂、左二廂、左三廂、右一廂、右二廂、右三廂、右四廂。左為東,右為西,其廂的劃分可能以縱貫全城的御街為界,分東、西兩部分管理。官員自然都是在宮城廂之中,吳曦盡管官至太尉,但是由于吳家三代長居四川,他在臨安的府邸倒還是回來時由皇帝賜予的,盡管不至于簡陋,但是和同階的京官相比,那就堪稱簡樸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吳曦並沒有扎根于臨安的想法。

吳曦官居太尉,是臨安城中為數不多的能統領軍隊的人物——當然若無皇帝的旨意,他也不過只能調動他所轄的直屬軍隊——主要用于應付一些維持秩序的工作,人數不超過50人!若非戰時,大宋的兵權,是牢牢控制在皇帝的手中的,這從太祖趙匡胤以來便一直如此。

吳曦此時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看著眼前一臉堅定的韓溯,他心中暗暗叫起苦來︰「這個小煞星怎麼找上了門?」

心中叫苦,臉上卻還不得不裝出一副親切的樣子,微笑勸道︰「啟源,朝堂上的事情,令尊一定會處理妥當的,不是吳叔害怕擔起這個責任,而是實在沒有必要如此啊!調動軍隊,那是大忌,而更關鍵的是若是我出兵幫你,那結黨這頂帽子,可是真的要坐實了,這可比一個西湖學案要嚴重得多啊。況且刑不上大夫,王德謙一介閹人,如此囂張跋扈,來r 上朝吾定要參他一本,還是待他自斃為上!」

韓溯眉毛一揚道︰「小佷以知道叔叔的難處,但是小佷有一言︰如今是王德謙逼我爹爹決一死戰,我已經叫京家兄弟告知我父親,說我來找您借兵,借不借得到,我都會去大理寺要人,哪怕是搶也在所不惜,大不了就給那閹人打死在堂前!吳叔,生死在即,如何抉擇就看您一句話了!佷兒盡管年少,卻絕非忘恩之輩!」

吳曦臉s 一變,抬頭定定看著一臉堅決的韓溯,韓溯亦絲毫不懼地于他雙目對視,片刻,他微微嘆道︰「當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吳豹!」他突然大聲叫道。

身後一個虎背熊腰的護衛打扮的漢子走了上前︰「大帥!」

吳曦看著他,語氣說不出的冰冷︰「你去,調動右護軍沖陣營第三都五十人,跟著這位韓公子走,他的命令即是我的命令,若有什麼差池,你們都不用回來見我了!明白了麼?」

那漢子大聲應道︰「是!大帥,小的明白!」

吳曦又轉過頭對韓溯道︰「王德謙私調軍隊,拘禁大臣,有謀反之嫌,我作為軍事最高長官,既然得到舉報,就不可能坐視不理,此乃臨安城,若王德謙膽敢反抗,便以造反論,吾將親奏陛下討令征伐!賢佷此行小心,一有變故,交由吳豹處理即可,萬萬不要以身冒險!」

听了這話,韓溯險些翻了白眼︰什麼叫老ji n巨猾?吳曦此舉,不僅僅讓自己立于事外,也讓韓溯不得不承了自己的情。不過韓溯卻也不好再計較什麼,畢竟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要這五十個兵,並不是用來打仗的,而是為了造勢!當下他也不再說什麼,跟著吳豹便去調兵。

與此同時,臨安府,知臨安府主官錢象祖正在大獄之中,看著一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年輕人,臉s 一片y n沉。

「文筠,你父親養你ch ngr n不易,若是死在這牢里,還要擔個謀反的罪名,甚至還有可能累及家屬,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肯招供麼?」

那被吊著,全身是血被打得無一塊好皮肉的年輕人,听到錢象祖說出這句話,勉強睜開眼楮,想要說話卻咳出一口血來,他張著滿口是血的嘴巴,咽喉里發出  的嘶聲,恍如一只受傷的野獸,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聲音卻因虛弱而斷斷續續︰「錢……錢伯同,是……是我文若甫瞎……瞎了眼,但……但……你若想讓……讓我構陷……韓……韓太傅,那……那是休想!」

錢象祖听了,恨聲道︰「文筠,本官念在你ch ngr n不易,好心勸你招供,以便皇上面前,也好有個將功贖罪的緣由,你卻如此不識好歹,給我打!我就不信了!狠狠地打!」

就在此時,一個文員打扮的先生匆匆忙忙走了下來,在錢象祖耳邊說了幾句,錢象祖微微詫異地「哦」了一聲,道︰「住手,給我看緊這小子別讓他死了!我去去就回!」說完跟著那書生走了出去。

到得外堂,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文士正站在大堂中,雙手倒背地看著他懸掛在大堂的一副字畫。

「同叔!什麼風將你吹來了?快快請坐!」錢象祖一見這人,微微一愣,臉上去露出了笑容——此人正是他的好友,孝宗朝時宰相史浩之三子史彌遠,字同叔。

史彌遠一回頭,臉上卻是一臉的肅然,他一指錢象祖道︰「伯同,我今r 特來救你之禍!」

錢象祖不禁愕然,道︰「我有什麼禍?同叔你莫危言聳听!」

史彌遠搖搖頭道︰「伯同,你一向小心,為何今次會如此沖動?你可知道,不久前王德謙帶兵圍西湖學院,將陸務觀和辛稼軒共西湖學院十七名學生抓走,而就在剛才,有人告訴我說,韓侂冑已入內宮!」

「 當——」听了這話,錢象祖才拿起的茶杯頓時掉落。他臉s 大變,急道︰「同叔,此言可當真?韓……韓太傅他真的入了宮?」

史彌遠看著他,心下鄙夷︰若非自己今後需要幫手,才不會多事來救你。臉上卻不動聲s ︰「伯同難道認為我是妄言的小人?」

錢象祖一坐了下來,嘴里喃喃道︰「豎閹誤我!豎閹誤我!如今卻如何是好?」

史彌遠嘆了口氣,道︰「伯同,你我相交莫逆,我也不說什麼,你看這是什麼?」說著從袖口中拿出一封奏折來。」

錢象祖眼楮一亮,連忙一把搶了過來,打開一看,心中不禁又驚又喜,道︰「同叔,這是……?!」

史彌遠笑道︰「你的彈劾折,我已經幫你改了,折中說西湖學案,實乃文筠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文筠此人亦是護院心切,方有此狂妄之語……」

錢象祖目瞪口呆,突然想起什麼,指著史彌遠道︰「同叔,我這奏章乃是r 前所發,那時……」

史彌遠灑然一笑道︰「所以我說你糊涂了,韓侂冑如r 中天,又豈是區區閹人和一個腐儒所能扳倒的?這事聖上之意甚明,看不懂的只有你們吧!如今王德謙禍在眉睫,你卻有望得到韓侂冑的賞識,怎麼?伯同,不打算好好地請我喝一杯?」

錢象祖喟然長嘆一聲道︰「非是我心急,只是眼看著君子遠朝堂,小人得志,心中焦慮啊,想不到王德謙這閹人如此昏庸。棋差一著,棋差一著,同叔,這次真的是多虧了你了!但是若說能因禍得福,卻是未必啊!」說罷連連搖頭,追悔不已!

史彌遠奇道︰「這又是為何?你能在韓侂冑危難之時出言相助,以韓侂冑之x ng格,不會不有以報之。」

錢象祖垂頭喪氣道︰「今天文筠來自首,我對他用了刑!」

史彌遠皺眉︰「打死了?」

錢象祖搖頭道︰「沒,但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史彌遠微微思忖,驀然笑道︰「不打緊,這是小事,不論怎麼樣,文筠都會獲罪,他能見韓侂冑的機會不大,你這幾天好好給他吊著命,到時候判個充軍,找個角落隨便丟了去,此子險些捅出大簍子,我看韓侂冑都恨不得他死!」

錢象祖一听,頓時有了勁,y n笑道︰「那不若索x ng……」

「還是算了,我僅僅是猜測,做人做事,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好!就當做個善事吧!」史彌遠嘿嘿一笑道。

錢象祖心事一了,哈哈大笑,伸手挽住了史彌遠的手臂道︰「同叔,如今ch n意盎然,我等不若泛舟西湖,坐看風起雲涌?」

史彌遠也笑︰「坐看風起雲涌?你確定不是手握波濤洶涌?」

兩人相顧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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