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緣回到王大爺家時,天s 已經大亮。昨天夜里,包括王小虎在內,西河村又被蝙蝠咬傷了兩個人。
此時,王大爺家的房前擠滿了前來圍觀的村民。
柳緣擠開人群走進屋中,看到小虎面s 慘白地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王大爺守在一旁,面s y n沉,正在熬制著中藥。
柳緣來到床前,右手把住小虎的脈搏。此時小虎的脈搏十分微弱,氣息也不協調,一會兒強烈,一會又微不可查。傷口處腫得厲害,膿水一汩汩向外涌出。
柳緣悄悄地運轉元氣,渡入小虎的體內,想要幫他把體內的蝠毒逼出來。可是那股蝠毒十分奇特,不同于尋常野獸之毒,粘稠無比,滯留于小虎的經脈之中。如果柳緣使出全力,倒是可以將小虎體內的毒素全部逼出,但小虎脆弱的經脈必定全部粉碎,到那時小虎能活下來的希望就會更加渺茫。
「王大爺,小虎的傷有救嗎?」
王大爺听到柳緣的聲間,慢慢轉過頭來望著柳緣,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
「這孩子命不好,父母早逝,我這個做爺爺的,還這麼無能,不僅沒有照顧好這孩子,現在孩子出了事,我卻無能為力。」
柳緣听了王大爺的話,心中一痛,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異s 。這個時候,王大爺的心情一定比他更痛苦,如果自己再不能克制,只會讓王大爺更加難過。
柳緣走到王大爺身邊,輕輕地拍著王大爺的肩膀,安慰道︰「王大爺,您別這麼說。在我看來,您做的比一般人家的父母都要好得多。小虎這次受了傷,我們大家都很難過。但是為了他能活下來,您一定要堅強。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小虎就這麼離去。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救他的方法。」
听到柳緣說的最後一句時,王大爺的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他知道,柳緣不是一般的人。說不定真能救得了小虎的命。
王大爺激動地轉過身,雙膝一軟就要給柳緣跪下。但柳緣的反應何等敏捷,怎能讓自己的恩人對自己下跪。趕忙托住對方,說道︰「王大爺,您千萬不要這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受你一拜的。」
「柳緣啊,王大爺就小虎這麼一個親人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啊。只要能救活這孩子,哪怕要我的命,我也願意啊。」王大爺老淚橫流,悲傷地哀求道。
「王大爺,您放心吧,你們誰的命我都不會丟下。小虎也是我的親人,我一定會找到解救他的辦法的。」柳緣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雖然,他此時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柳緣與王大爺的交談,被屋外圍觀的村民听到了。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對二人說道︰「王大爺,最近東河村那邊也被咬了幾個人。不知他們從哪听來,說城里有個道士,可治此傷。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們派去打探的人,現在還沒有回來。要不你們再等兩天,等消息傳回來再說?」
听到有人提供線索,不管是真是假,柳緣都會去查證。
「王大爺,小虎現在的身體狀況極差,我們村距城里有五百多里,如果那個消息不準確,這一來一回顛簸勞累,小虎的身體一定無法承受。我先去打探一下,如果準確,我一定盡快回來接小虎的。」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柳緣,小虎的命就拜托你了。」
「王大爺,您放心吧。時間不早,我速去速回。」
柳緣將事情安排妥當,就急沖沖地出了王大爺家。待來到村外,見四下無人,柳緣運轉元氣,騰空而起,向著縣城的方向飛去。
西河村所在的縣叫青河縣,縣城的名字也和縣命一樣,叫做青河城。青河縣範圍不大,僅有五百里方圓,而西河村,幾乎是到了縣域的邊界。所以,經濟落後,消息閉塞。以凡人的速度,一來一回,也要幾天時間。
柳緣是修士,速度與凡人相比自然不可同r 而語,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前方就望到了青河城的城牆。
雖然能夠望到城牆,但這是以柳緣的目力來說的。
此時距青河城還有十里之遙,為了不驚擾百姓,柳緣降到地面,向著青河城徒步走去。
從西河村一路行來,柳緣看到了不少往青河城送病人的馬車。此時快到青河城,見到的病人數量也是越來越多。
青河城不大,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一座十分古舊落後的小城。
此時,城門之前,已經排起了浩浩蕩蕩的長隊。長隊能有五里,柳緣仔細一瞧,長隊之中,竟十之仈ji 都是送病人的馬車。
「怎麼會這樣,妖患如此之重,朝廷竟然沒有人管嗎?」柳緣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看來想要進城,不排上幾個時辰是不行了。
柳緣打探心切,沒有跟隨大隊,而是繞到城牆外側,找了一個防守松懈的地方。輕身一縱,進入城中。
城外排起長隊,城內更是人山人海。
柳緣稍一打听,就對青河城的大體情況有了了解。隨後穿堂過棟,沒用多少功夫,就來到了青河縣衙。
此時青河縣衙前的廣場上,立了一個兩米多高,四丈見方的高台。高台之下,被前來求醫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哭喊聲,求助聲混成一片。人們情緒激動,不斷有人想攀上高台,結果被維持秩序的衙役一把拽下,連踢帶打。
柳緣看到此景,微微皺眉,但卻按捺住,沒有多事。
過了一會,一個衙役高聲喊道︰「爾等刁民,休要再作喧嘩。吳天師悲天憫人,體量爾等疾苦,特來此地,不惜耗費真元,要解救百姓于水火。現在,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請出吳天師。」
百姓都是前來看病就醫,哪有什麼心情鼓掌歡迎。最終的結果只是掌聲稀稀啦啦兩三下,除了幾個衙役在鼓掌,百姓卻沒有一人響應。
掌聲剛落,一個身穿青緞藍綢道袍,頭帶紫竹藍紋道冠,手拿白玉拂塵的中年道士從府衙大門內走了出來。他雙腳一蹬,越過十丈距離,落到台上。
吳天師輕甩拂塵,右掌豎立,高呼一聲「無量天尊。」
見天師開口,下方百姓果然安靜,都想地听听天師說些什麼。
「貧道姓吳,名心術。修道于流雲山德居觀,至今已有五十余載,雖未得大道,但也有小成。承蒙同道中人厚愛,都稱呼我為吳天師。月余之前,我夜觀天象,發現西南方有黑霧繚繞,于是掐指一算,結果竟是出人意料。我算得東明郡將有大災,于是匆匆趕來。到得這里,竟發現此地妖氣甚重。後來,經過我一番調查,終于發現。起因竟是東明郡百姓不尊皇威所至。當今聖上,乃是真龍天子,天命所歸,不尊皇威,就是與天意想違,必遭天罰。貧道本不y 逆天行事,但觀百姓疾苦,于心不忍,遂情願犧牲小我,以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願所救百姓,r 後能洗心革面,敬拜天子,也不枉廢貧道的一番苦心。」
不得不說,吳天師的口才極好,且感情真摯,慷慨激昂,一番演說,極具感染力。如果柳緣不是修士的話,沒準還真相信他的一番言語了。
「簡直是一派胡言。」柳緣心中暗道,卻立即上前。
柳緣不信,可百姓愚昧,被吳天師這一番玄學吹噓以及「真情流露」感染,紛紛跪地叩拜,口呼皇恩浩蕩,福澤萬年。
吳天師看到這種場面,只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仿佛這種情形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時見火候已到,吳天師不再多言,開壇做法,手持桃木劍,以血祭符,口頌急急如律令,以豬牛羊三牲獻祭神明,祈求上天息怒。整個過程持續了一柱香的時間。
吳天師施法完畢,慷慨激昂地對台下的百姓說道︰「貧道自損陽壽十年,為百姓祈福,已求得上天息怒,不再降罰我東明郡黎民百姓。並且貧道已為傷患準備了療傷之藥,可除傷疫。但此藥x ng猛,對病人身體多有損耗。不過請大家放心,x ng命必無大礙,回家後養個三五年,就可身體盡復。並且,承蒙皇恩浩蕩,皇上獲悉此次東明郡大災,立即調撥了大批銀兩,以做賑災之用。此次妖疫所制之藥,皆完全免費提供。」
說到這里,台下的百姓哪能不激動。先前听說此病有救了,還在擔心是否能出得起藥費。可沒想到當今聖上如此聖明,連救命的藥錢都為百姓免除,真乃一代明主也。
台下百姓此時皆是感激涕零,高呼皇帝萬歲,並對吳天師高呼感謝之詞。
「此藥藥x ng極猛,需有專人看護服用。請大家將傷患扶入府衙,知縣大人已為傷患準備了足夠多的房間,今夜本天師將親自對所有傷患施治。請大家明r 一早,再來將自家親人接回。」
吳天師此話剛一說完,台下百姓紛紛響應。對其施過大禮之後,匆匆將自家傷患推入府衙,生怕一時遲了,到時沒有了地方,延誤了病情。
吳天師見百姓如此配合,不禁面露滿意的笑容,只不過他的笑容,在柳緣看來,卻是那麼的詭異。
「哼,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葫蘆里面賣的什麼藥。」
柳緣隱入人群,本想此時進去探個究竟。但轉念一想,這個道士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白天人多眼雜,他必然不方便行動。看他讓百姓將醫患送入府衙住上一夜,定是要在夜間動手。想必此時進去,也探不出個究竟,倒不如晚上再來,將他抓個現形。
想到這里,柳緣轉身離開了縣衙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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