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逃月兌升天下
神族歷史上不乏有神力通天,道法似海之人。但是一直站在白慕心中的那道身影既不是自稱神族始祖不可一世的絕對亙古境界強者白君常,也不是在中古封印之期力挽狂瀾的中興之祖白君徹,對于神族史上能夠稱祖加君的家伙,白慕心中或許有著無以復加的驕傲,但是卻沒有一絲絲的崇拜,因為他的崇拜全部給了一個人,再無一點遺留。一個還活著的女人。頭上沒有各種懾人的稱號,境界也不高,不過相當于修士中的地仙大圓滿。對于神族這個變態的家族來說,修行數百年之後,這個修為委實說不上出類拔萃。但是身為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白慕對這個女人卻是鐵打的忠心和崇拜。
這個女人在白慕成長的數十年間,只教了白慕一件事情。那就是分辨對錯和輕重。無論事情如何,他人如何,一切皆要以你的心為主。這句話在白慕同年懵懂時期女人便經常在他耳邊說。沒有什麼大道理,更沒有什麼以神族尊嚴為首的屁話。在女人看來,什麼都比不過自己的心中所想,若是你願,便是苟活一世又與他人何干。若你不願,那麼世間繁華,傲視群雄又與你何干。
所以白慕在等,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月的屈辱,總是要討回來的。最終性命如何,那是後話,不是白慕現在心中所想。
顏玉在已成廢人的白慕身上下了神魂禁制,所以在離開之前,很理所當然的解開了白慕身上的定身術,來檢驗自己的這一個月道法進步。外面在打的火熱的時候,白慕在里面慢絲調理穿上那件已經快要破的不像樣的衣服。幸好顏玉沒把這件衣服扔了,要不然白慕真可能光著身子殺出去。在外面豹大兄弟流露深沉的兄弟感情的時候,白慕在穿上那雙草鞋。依然很慢,不急不躁。當顏玉發出那最後一擊的時候,白慕也出手了,想來那也是最後一擊。和顏玉一樣,只是對象不同,造成的後果不同受傷害的人也不同。
顏玉這個底層獸族出身的暴發戶總是喜歡代表尊貴的金色來襯托自己的高貴不凡,可惜在白慕看來,她永遠洗不去自己身上的俗氣和騷氣。高貴不是表面上的奢華,而是沉浸在血脈中的那些與生俱來的氣質。滿眼的金色裝飾刺得白慕眼楮都不大睜得開,不過這並不影響手上的動作。白慕細細打量著那塊用來打坐海底暖玉的蒲團,整個屋子想必只有這個蒲團還保持著自己的本色,沒有被可惡的金色所覆蓋。蒲團煥發出柔白的月光色,在這個俗氣的地方竟然顯得高貴,令人心神氣爽。蒲團不大,卻很重,的確是上品的精玉。白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推開,滿頭大汗的白慕看著蒲團下面露出暗金色的類似開關的珠子,啞然失笑。有些人還真是俗氣到了極點,連這麼重要的地方竟然都是這種令人作嘔的顏色。惡心歸惡心,但是事情還是要做。白慕伸出自己那張只剩下皮和骨頭的手掌,嘴角露出一絲獰笑。既然你那麼喜歡血液,這次就讓你喝到飽,最好讓你撐死。
就在豹大以為自己兄弟快要在這個世界徹底消失的時候,顏玉那個面對什麼事情都能保持鎮靜的身影卻猛的一顫,臉色慘白,手中的道術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她還是算錯了一招,應該是一招半。那一招是沒想到涉世未深的白慕有這麼聰明的腦袋瓜子,憑借自己這一個月的蛛絲馬跡便可以找到那個結界之處。那半招便是原來這一個月的囚禁和溫柔鄉並沒有磨掉白慕身上的血性。他還是那個一見面便可毫不猶豫結束自己生命來阻止自己的家伙。
世間上不乏有類似于顏玉手中這樣的小結界,這一類結界其實作用不大。只是在比自己道行底的人面前可以保持很好隱秘性。對于對自己道行深厚的人,一點用處也沒有。白慕是個廢物,壓根就沒有道行,所以顏玉很放心。這個結界還有一個弱點便是需要持有者源源不斷的輸送靈力支持,靈力一斷,則結界立馬便會消散。可是靈力過于多的話,那個這個結界便會因為承受不住而崩潰,說難听點,那就是爆炸。一件自身的本命法寶爆炸,傷害的可不是神魂那麼簡單。輕點,顏玉境界大幅度掉落。嚴重點顏玉就要作為殉葬品和白慕一起陪葬。
顏玉艱難的轉過身,平常的鎮定早已不在。看著帳篷發出耀眼的光華,心中竟然有一絲不知所措。那是和她性命相連的本命法寶,這時候到了崩潰的邊緣。她這個還是結丹期的修士沒有能力像知天命強者一般佔卜禍福,更加不能像地仙之流短時間的逆轉時空。她能做的,或許只能眼睜睜看著法寶的毀滅和自己的身受重傷。
宮殿中的白慕臉上的猙獰神色越來越顯的瘋狂。全身的血液隨著手腕上的動脈源源不斷的流到那顆原本暗金現在五光十色的珠子上。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隨隨便便從神族手中拿走什麼,就算你今天強取豪奪拿走了,總有一日神族會加倍的討要回來。那時候或許還伴隨著無法承受的代價。看著珠子已經出現數不清的裂紋,白慕眼中越發顯得瘋狂,「可惜,不能看到你絕望的眼神啊,真是太可惜了」隨著白慕的肩膀的不斷抖動,手腕快要干枯的血液終于流下了那至關重要的最後一滴。天平上終于迎來了那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
「快走」感覺到不對勁的豹大,拉著還是處于當機狀態的豹二轉身便跑。這個時候讓什麼九業紅蓮都去見鬼去吧。能活著,就絕對不要死。在兩兄弟迅速撤離的時候,還有一個大紅色的身影悄悄退出這個不尋常的地方。到現在除了遍地的月華宮弟子的死尸,就只剩下顏玉一個人呆呆站在這里。普通的爆炸還對這個風華絕代的白玉狐狸造不成什麼影響,可是這次。無論她跑到哪里,都無法避免受到傷害,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神魂。
該來的還是來了,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無法避免。無論是逃出很遠的兄弟兩,還是躲在草叢深處的大紅身影全部听到了那一聲撕天裂地的轟鳴聲。顏玉看著絢爛的火焰,無力感頓時涌上全身。一切的一切全都白費了。之前的破釜沉舟現在看來就是個笑話,一個自己都想嘲笑的笑話。在這一刻也想明白原來有的人是怎麼都無法都無法被馴服的,就和自己一樣。世上的人並不是自己一個人才有那種玉石俱碎的決心,很多人都有。有些人甚至在囚禁萬年之後這份心性依然不改。一股腥甜涌到喉嚨中,最終還是沒忍住,顏玉噴出了那口逆血。血珠散在半空中形成妖異的血紅色,對著面前的白煙形成視覺上非常強烈的對比,而這些也宣示著逆血主人的心中不甘和那一絲無奈妥協。顏玉沒有去關注爆炸之後的情景,她感覺到累了。此時此刻,在沒有一件事情可以挑起她的興趣。一個月的自滿終于在這里消失殆盡,結丹大圓滿更像曇花一現的場景,只是讓顏玉感受一下而已。原本的道法境界一口氣跌落兩個大境界,原本不至于那麼多。可是最後的一口逆血硬生生把顏玉拉了下來。顏玉現在也懶得去想自己現在是修身大圓滿還是後期了,無論怎麼樣這個實力還是會在短時間內不住往下跌,直到顏玉自身的傷勢得到徹底的遏制。所以這個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感受到自己身形的恍惚,顏玉知道自己這個人形怕是保持不了多長時間了。「快百年了吧」顏玉深處那雙凝脂般的雙手,低聲呢喃。百年前自己達到定神初期,一舉化形成功。擁有了現在這副傾國傾城的身體。想不到,百年後還要回歸本體。淒涼一笑,顏玉顫顫巍巍走入林中,轉眼間消失不見。只留下無奈和不甘。
那個紅色身影一直直愣愣的看著顏玉有些搖晃的身影。拳頭攥緊了又松開,往復數十次。等到顏玉徹底消失不見,紅色身影才敢大聲的出了口氣,拳頭也徹底松了下來。往日的畏懼還是沒能戰勝心中的殺機,理智告訴自己她現在沒有自己強大,可是本能卻在死死的摁著自己不讓出手。轉過頭看著硝煙未散的帳篷所在處,紅子搖搖頭,也轉身離開了。既然顏玉都認為那是一個必死的局,想必不會留下什麼奇跡。紅發女子不奢望奇跡,因為這時候有著天大的機遇在自己面前。
驚魂未定的兄弟兩一口氣跑出數十里才罷休。兄弟倆心中打量著那女魔頭應該不會在追來,便各自尋了一個地方坐下。看著各自臉上的汗珠和身上傷口的嫣紅,兩人會心一笑。
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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