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咩听到他說出這麼自私的話來,火氣又「噌」的冒了出來,她強忍著想沖上去大巴大巴抽他丫的沖動,磨著牙微微一笑︰「行,立切結書,簽字畫押,誰tm反悔的誰就在對方面前切小手指!」
安品瑞才不敢自戕呢,他被喬小咩的狠勁兒嚇得渾身一凜,好一會兒才訥訥道︰「切小手指什麼的,倒是不用,我還是相信vivian她同學的信用的。」
「不用多說廢話了,先寫切結書,到時候我會找律師聯系你,轉移監護權。」喬小咩說著轉頭朝門外叫了一聲︰「小南,去收拾你的東西。」
安品瑞听喬小咩招呼安迦南,頓時瞪大了眼楮看向門口,好一會兒才看到一個縴細的身影磨磨蹭蹭的出現在門口,他下意識的就想朝著安迦南走過去,但喬小咩長腿一動,正好就擋住了他︰「安先生,快寫吧,我還趕時間去辦年貨呢。」
安品瑞雙眼冒火的怒視著低著頭慢慢走進來的安迦南,但是等他看清楚安迦南那被自己打到完全變形,根本看不出原來漂亮容貌的臉時,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後悔。
安迦南慢慢挪進了房子,他飛快的抬眼看了一眼安品瑞,見他還是跟要吃人似地盯著自己看,心里驀地一痛,牙齒狠狠地咬住了下嘴唇,接著就收回視線立即跑回了自己住的那個房間。
環顧這個自己住了不到一年的房間,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小書櫃,一個衣櫃,別的什麼都沒有了,屬于自己的東西是那麼的少,而這里就像是一個牢籠,一直囚禁著自己的身心,但是今天,這個牢籠被打開了,他可以離開了,他終于可以自由了。
可為什麼眼淚還是情不自禁地要掉下來呢?明明這里就沒有什麼可留戀的,明明這些相處了十五年的所謂家人還不如喬小咩這個只見過兩三次的陌生人,可是一想到要離開這里,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他還是覺得惶恐,還是覺得難過。
安迦南鼻子一酸,眼淚滾滾而下,他忙抬起胳膊蓋住眼楮,這孩子,就算哭都哭的這麼無聲無息。
正當他在自己房里黯然神傷的時候,背後傳來了被人注視的感覺,安迦南還以為是喬小咩已經搞定了自己的渣爹過來找他了,他趕緊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臉,頭都不敢回的竭力用鎮定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我馬上就好,你再稍等一下。」
他說著就跑到書桌前開始收拾自己的課本和作業本,雖然眼淚還在眼眶打轉,可是他真不想讓喬小咩看到自己這麼狼狽懦弱的樣子,更怕她以為自己是舍不得這里,而又將自己留下。
「迦南……」
但站在門口的人不是喬小咩,听到那熟悉的聲音,安迦南手上的動作立時一頓。
「對不起……」
安迦南的女乃女乃心情很復雜,一方面她也不喜歡安迦南私生子的身份,但一方面又覺得他怎麼說也是安家的子孫,身上流著安品瑞的血,是不是應該要對他好一點?
可偏偏她又是個沒什麼主見的婦人,她的丈夫和兒子一再表現出對這孩子的疏離與冷淡,她即使偶爾因為同情和憐憫想要靠近這個誰都不願承認的孫子,也會被丈夫疾言厲色的呵斥給嚇退,所以這麼久以來,她也沒能踏出那一步,對這孩子多關心一點。
先前安迦南用那種威脅人的法子想要跟兒子抗爭,她也覺得安迦南實在是太過分了,好歹這個家供他吃穿供他讀書,還給他提供這麼好的生活環境,他為什麼就不能听話一點?像以前那樣安靜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麼還想要去做什麼明星?那不就是以前的戲子?是下九流的行當啊,他作為安家的子孫,怎麼能去當戲子?
那時她也怨恨上安迦南的不懂事了。
昨晚安迦南又拿了什麼合同書讓兒子簽名,父子倆兒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沖突,她看到安迦南被兒子打倒在地拳打腳踢,她想上去拉的,可是她看到暴怒到像是發了狂的兒子,心里頓生恐懼,最後還是悄悄地躲回了房間,眼不見心不煩。
後來安迦南跑出去,一夜未歸,她也很擔心,但捫心自問,她心底深處不也有隱隱地快意?甚至偶然也會想︰啊,就這樣別回來才好,這樣子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就又能回歸平靜了。
說到底,她也是個自私到無以復加的老太婆呢。
剛才她在房里,听到了那個陌生女子跟自己兒子吵架的聲音,可是她是誰?她為什麼要這麼幫安迦南?
帶著這些疑問,她偷偷地將房門打開看了看那個女子,只見那個瘦高的女子渾身就像是冒著火焰一樣站在他們家的客廳中間,就連自己那個平時意氣風發的兒子站在她的對面,都像是平白矮了半個頭去,一時間變得畏縮又怯懦了起來。
出于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個女子一定可以保護好安迦南,因為這個女子看起來是如此的強大,是如此的有自信,要是昨晚她也在的話,迦南一定就不會受那麼多皮肉之苦了。
她偷听到了那個女子對兒子的要求,她竟然要帶走安迦南!是了,只要她帶走安迦南,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回歸正常,她的兒子就可以跟那位漂亮又有錢的小姐結婚,他們安家的生意又可以重新振興,她也……可以離開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回到帝都那個有花房有她的狗和她的貓的家里去了吧?
可是養貓養狗養久了都有感情了,何況她是這個家里唯一跟安迦南相處時間最長的人?所以乍一听到安迦南要被帶走,以後都見不到的時候,在最初的竊喜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不舍和歉疚。
于是她才會鬼使神差的趁著那個陌生女子押著兒子寫文件時,悄無聲息的走出房間,來到安迦南的房間,跟他做最後的道別和道歉。
安迦南听到女乃女乃的那聲「對不起」,眼淚唰的就再度掉了下來,他泣不成聲的猛搖頭,淚珠子一顆一顆的落在了書桌上和課本上,他想說什麼,喉嚨卻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背對著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只略顯冰冷的手蓋在了他的眼楮上︰「你別怪我多事這麼做,關于家暴這種事情我是零容忍,何況……這種家庭,你呆下去也沒意思,既然你向我求救了,我就一定會幫你,保護你,等你以後有本事了,再讓他們這些人後悔不迭去吧。」
喬小咩的聲音听起來帶著一點點無奈,安迦南卻像是一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他的手蓋住了喬小咩的手背,眼淚洶涌流出,喬小咩則用另外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臉頰︰「吶吶,這次是最後一次讓你這麼哭了哦,你可是男人呢,流血流汗不流淚啊,以後可不給你大哭的機會了昂。」
安迦南拼命點頭,眼淚從喬小咩的指縫間流出,再掉到桌上,喬小咩嘟囔了一聲「體液還真多」,下巴抵在了他的頭頂,空出來的手則麻利的將他已經收拾好的書本練習冊塞到他的書包里。
安迦南的東西真不多,一個書包和一個小拉桿箱就全部裝完了,喬小咩跟他一起收拾完東西,就拉著他走了出去,安家的客廳,安品瑞和他媽媽神情復雜的站在那兒看著安迦南,喬小咩又是譏誚的一笑,從隨身包包里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丟到了茶幾上︰「以後不要再聯系了,這些東西留著做個念想吧,當然你要燒掉也可以,呵呵,反正我那里還有,走了,不用送了,sayonara。」
喬小咩說著就拉著安迦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安家,等他們離開很久了之後,安品瑞才抖著手將她留下的信封打開看了看,但是沒想到那里頭居然全是安迦南身上傷口的近距離特寫,想來喬小咩是想用這個提醒警告安品瑞,不要想耍什麼花樣,不然這些照片是要寄去公訴機關還是寄給vivian,就看她喬小姐的心情了。
安品瑞怒吼一聲,將那些照片狠狠地砸在了桌上,接著就氣沖斗牛的回了房間,開始砸房間里的東西來發泄怒氣了。
辦完事情心情大好的喬小咩和安迦南回了家,石澤蘭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她見喬小咩神態輕松,就猜到此行順利,會心一笑就給他們盛湯裝飯招呼他們上桌了。
「我已經收拾好了一樓的客房,安少爺的東西送去那里可以嗎?」
石澤蘭笑眯眯的接過安迦南的書包和小拖箱,問的卻是喬小咩。
「嗯,你安排就好。」
喬小咩點點頭表示認可,就喊著肚子餓跑去吃飯了,安迦南看看石澤蘭,又看看喬小咩,不知道該跟著誰走。」先過來吃飯吧,呆會兒再去看你的房間還缺啥,回頭跟阿蘭說,讓她去買就是了。"弄小眸喝了一口老火靚湯,滿足的眯起了眼楮,見安迎南還站在那兒,這才招呼他趕緊坐下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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