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不叫翠花 29所謂奢侈

作者 ︰ 沐陽子

幾天之後,一張精美的雕花臥榻,連帶著素色錦緞褥子被子等一整套,由常家商團的伙計恭恭敬敬地送了過來。臥榻自然是擺在書房里,就放在蘇末平日看書的窗戶旁邊。

「這是——」

蘇末可不敢自作多情,認為這是給自己的,雖然這張臥榻確確實實佔了自己平日里看書的地方。單看那臥榻的材料和做工,就知道價值不菲……

「累了的時候,可以休息。」

常昊放下手里的賬冊,走過去坐下,仰著頭淡淡地解釋道。

「哦。」

蘇末有點兒尷尬,他不是不知道臥榻是用來休息的,不過看這人的舉止,原來是買了自用的。

「你打算在這兒呆很久麼?」

蘇末手里捧著書,眼神兒卻在臥榻上流連,看著就很舒服啊,不知道坐起來的感覺——

「不會。」

常昊心里微微升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小孩兒是嫌自己在這里礙事麼?只是,他素來冷淡慣了,外人看起來情緒根本沒有任何波動。

「有錢人真奢侈!」

蘇末月兌口而出道,說完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這個有錢人就在自己面前。不過,只是呆幾天就要買臥榻,他還真是講究。

呵呵,這人離開的時候,應該不會把這些東西也給帶走,倒是便宜了自己。想到這里,又覺得奢侈真心不是什麼錯!

「……」

常昊默了,這還是第一回有人說他奢侈,雖然自己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但那都是家里下人準備的,有時候趕路住在荒郊野外,他也不覺得有什麼。

「每天花這麼多時間看賬冊,不覺得無聊麼?」

不知道為什麼,自昨天之後,兩人的關系很詭異地有了那麼一點兒發展。

蘇末看著端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年,認真的表情隱隱透著一種成熟,一時之間居然移不開目光。

「不會。」常昊頓了一下,怕小孩兒覺得自己回答的太簡單,又補充道,「賺錢是我的樂趣,看賬冊可以讓我知道我有多少銀兩。」

「……」

自從來到這兒,蘇末就一直想要賺錢,不過這只是迫于生計,他的內心對于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喜歡或者不喜歡,只是必須去做。

把賺錢當做興趣,他覺得有點兒難以想象,不過這樣挺好的,興趣和工作兼顧了。

見小孩兒不說話,常昊也沉默了,這樣的回答是不是太市儈了?不知怎麼,在那雙澄澈的眼楮注視下,大實話就這麼說了出來。

「你做的很好,常家商團在全國都很有名。」

那人在榻上坐著,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可蘇末神奇地感受到他周遭所圍繞的低氣壓,想也沒想地安慰道。

「我只是把祖上的基業擴大。」

常昊的心情一下好轉,難得謙虛地道。事實上,常家的生意,真正得到發展,靠的全是他。

「哼,臭小子,根本就是掉到了錢眼兒里。」

沈清河在書房門口站了有一會兒,本來是好奇某個悶葫蘆也會「聊天」,這時候冷哼了一聲開口道。

「清河,你還真是記仇!」

魏恆尾隨其後,想起幾年前愛人踫的冷釘子,真是忍俊不禁。

「我早就忘了,再說我現在收的這個徒弟比他強百倍。」

沈清河臉微紅,仍是硬著頭皮道,強百倍什麼的只是信口說說。死混蛋,就愛看自己出糗!

「是,是……」

看到愛人這幅神態,魏恆恨不得立刻就抱在懷里狠狠親兩口,只恨現在還不是時候,萬一再把人嚇跑了可怎麼辦?

後來蘇末才知道,常昊差點兒做了自己的師兄,不由感嘆命運的神奇!

「你們到底什麼時候回去?」

沈清河瞪了那兩人一眼,有些惱羞成怒地道,他這里可不歡迎閑雜人等。

「只要你跟我一起走,隨時都可以。」

魏恆張揚的個性遇到了沈清河就施展不開,此時再次舊事重提道。朝廷里事情多的很,皇帝已經寫了幾封加急文書催促他回去。

「……」

沈清河不再說話,他心里也明白,魏恆耗不起——在他的心里,始終裝著廟堂和皇帝,魏相爺絕絕對對是個忠臣。

「我說常昊,咱什麼時候走?」

華飛宇趴在桌子上,無聊地轉著茶杯,人家相爺跑來是追「老婆」的,他還窩著做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什麼都沒有,自己都快悶的發霉了……听說江夏城風景秀麗,美人也多……

經好友這麼一提,常昊也覺得自己呆的時間長了點兒。一開始是擔心魏恆和沈清河會鬧出什麼事兒來,看現在的情形也該放心了。

往常巡視商團,他在一個地方從來不會超過半月,更何況張管事是個人才,把一切都經營的很好,這里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自己費心的。

可是,看到不遠處拿著水瓢正在給瓜苗澆水的小孩兒,他淡淡地道︰「商團里種植寒瓜的進度一直停滯不前,如果他真的能成功……」

常昊一向是個謹慎的人,對于蘇末的情況已經派人了解的很清楚,理智告訴他成功的可能很小,但情感卻佔據了上風——說不定小孩兒真的能成功呢?

「那你也沒有必要親自看著吧?隨便找個人就行。等真的成功了,你再來也不遲。

華飛宇手一抖,茶杯差點兒轉到地上,好友什麼時候這麼不開竅了?他一直不走,就是因為這個?

「可是——」

拒絕的話差點兒就要月兌口而出,可是什麼?他根本沒有留下的理由。

他很忙,商團里等著自己處理的事情很多,馬上快要十五了,到時候會更忙——家族的祭祀從去年開始就由自己主持了……

「師傅,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蘇末一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玉人,上面的穴道他已經了然于心,即便是閉著眼楮他也能說的絲毫不錯。

「不會。」

沈清河先是一怔,然後微微笑了起來,他這個徒弟平時看起來挺灑月兌,在乎的事情也不多,但如果真的把一個人放在心上,就說明那人對他已經極其重要。

「哦。」

蘇末也就不再問,就算那個丞相魏恆看起來很霸道,只要師傅決定留下來,他是沒有辦法的。相處的這兩天,他充分地了解到,即使魏恆的手段有千千萬萬,但絕不會使用一種在師傅身上。所以怎麼說呢,魏恆在師傅面前就是一只紙老虎。

「這世上的路有許多條,為什麼要選最艱難的那一條呢?」

蘇末不知道師傅究竟經歷過怎樣的磨難,才讓他人未老,頭先白,選擇在這里避世,那樣斷腸裂肺的感情,即便是他上一世也沒有經歷過。他只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說出自己的看法。

「因為只有那條路的盡頭才有你想要的東西。」

沈清河望著竹林外的月下美人,輕聲地道,即便是傷心難過,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這條充滿荊棘讓師傅遍體鱗傷的路,你還打算走第二遍麼?」

就算蘇末能夠把《關雎》倒背如流,他也不懂得愛情,盡管被傷害的這樣深,但看得出來師傅對魏恆並沒有真正的死心。現在的他,還在猶豫——

沈清河沉默了一陣,心中充滿了迷惘,最後只能道︰「我不清楚……」

他想要原諒,想要重新得到幸福,但又怕再次受到傷害。

「就算這條路充滿荊棘,只要和你一起走,我就不怕傷害。」

魏恆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同樣望著那片月下美人,無比堅定地道。他們之間的誤會,傷害的不僅僅是沈清河,在這幾年里,自己也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放手,只有和這個人在一起,他才能得到幸福。

「感情真麻煩。」

蘇末搖搖頭,這兩個人回憶過去都一副痛苦的樣子,可要他們分開,又好像更加的痛苦。

「你還小,不明白……」

小徒弟難得有這樣一臉困惑的樣子,沈清河嘴角微勾,帶著一絲笑意道。

「我不——」

蘇末想要辯解又無從說起,他能說自己其實已經二十大幾了麼?會被人當成瘋子的。

「遇上了,也就身不由己。」

看到心上人開心,魏恆的語氣難得的緩和了一些,他這人心防重重,今日竟也將真心話講了出來。

「……」

蘇末無語,他怎麼覺得,魏恆說著「身不由己」的時候,心里還挺愉快?

還有,這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好像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另外一個世界,旁人根本無法介入。這種無形的融合,讓他有些——「羨慕」?

「小孩子不要為這種事煩惱。」

魏恆走上前,在那張小臉有越來越皺的趨勢前,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唔——」

蘇末吃痛,瞪了這人一眼,他們沒有這麼熟吧,捏臉神馬的……

不過,他說的也對,自己這身體就算要成親也還要個**年,現在煩惱這種事不是杞人憂天麼?于是,在之後的好幾年里,感情這種東西就被蘇末疊巴疊巴,束之高閣了。

作者有話要說︰兩個都不懂愛情的絕緣體,怎麼來電?愁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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