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不叫翠花 51自打嘴巴

作者 ︰ 沐陽子

蘇末一直以為,在這樣的小村子里,盡可以過太平日子,偶爾有些小波折,無非是平淡生活中的插曲。只要每天到山坡上轉一圈,看看那些已經抽枝吐芽的棗樹,還有長勢很好的西瓜苗,心里就很踏實。

等到瓜果成熟了,然後就賣給商團,得到一筆銀子——只是,接下來的事情,再一次打破了他對現有生活的認知。

山坡下,十來個穿著官服的差人把守著,把唯一的一條路守的嚴嚴實實。

「上頭有令,禁止通行,誰也不許上去。」

官差頭子張豹板著一張冷臉,將欲前行的一干人攔住,眼楮眨也不眨地道。

「這是怎麼回事?這山坡我們已經承租了下來,為什麼不準我們上去?」

蘇誠作為大家長,代表一家人詢問道,之前都沒有听說什麼,怎麼忽然會有這樣的命令?

「不知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張豹說完這句,再不開口,無論蘇誠怎麼追問,就只是木樁子一樣站著。

村里素來平靜,這突然來了官差,無疑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許多村民遠遠的圍觀,不敢近前。對他們來說,那一身官服,就等于是披著豺狼虎豹的皮,那是要吃人的。

「哎呦,這蘇貴家要倒霉了,這是怎麼的,居然得罪了官衙……」

「就是說,這山坡他們是甭想再承租了,這可真正是白忙活一場!」

底下的議論不斷,不少人都用看好戲的態度等候著失態的發展,對于最近似乎運氣很好的蘇家,他們早就各種羨慕嫉妒,如今心里倒是平衡了。

秀娘听著那些風言風語,再想想借的那些銀子,還有大家這幾個月的辛勞,這心口就直發堵,臉色也白的厲害。

「娘,你沒事兒吧?咱們先回家。」

蘇末早就注意到秀娘有些不對勁兒,此刻見她搖搖欲墜,似隨時會昏倒,急忙出聲道。

「我沒事……」

秀娘定了定神,緩聲道,家里這麼多人都看著呢,她可不能第一個慌了神兒。

「弟妹,莫要慌,官差不是說了,這封鎖是暫時的。」

蘇誠還算鎮定,見一家人多半都帶著不安的神色,強笑著安慰道。

「嗯。」

秀娘點點頭,任由柳娘挽著往家里走去,心知沒有大哥說的這麼輕松——雖說是暫時,可在那些官兒眼里,一天兩天是暫時,也興許是一個月兩個月,更說不定是兩三年……坡上的果樹還好說,那幾畝寒瓜可等不了。

這光是瓜苗就要一大筆銀子,到時候豈不是要血本無歸?

這坐著等「解封」,那是不可能的,蘇誠腦瓜子活泛,當晚就趁著村里人散了的時候,拎了幾只雞兩壺好酒,又給領頭的張豹塞了幾兩銀子。

「官爺,您就透個話兒,這是要守到什麼時候?」

張豹接了銀子,弟兄們又吃了肉喝了酒,倒不好再繃著臉,態度也緩和了不少——「不是我故意瞞著不說,大家也都是今早才接到的命令,是縣太爺親自吩咐的。」

又說了幾句閑話,見實在問不出什麼來,蘇誠也沒有辦法,沮喪地回了蘇家。

「縣太爺親自下的令?他一個父母官,沒事兒找咱們麻煩做什麼?」

桃花聞訊也趕了回來,就見家里一片愁雲慘霧。听了大伯的話,她覺得有些奇怪,那縣太爺恐怕連有蘇家這戶人都不知道……

「這事兒真是太奇怪了!明天我讓張管事到縣衙里打听打听。」

常昊走的時候交代了張管事,只要是好友的要求就答應他。

「這樣也好。」

蘇末思來想去也沒有別的法子,蘇家人只有蘇誠見過一些世面,可要是對上那些做官的,也要氣弱三分。他自己還沒有成年,這要是去了,自不會被人放在眼里。

第二天一直到黃昏,張管事坐了馬車親自來的,那張常常帶笑的臉孔,此時卻異常嚴肅,這讓大家翹首以待的心又沉了下去。

「華公子,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囑托。」

張管事剛落座,茶水也沒有喝上一口,就一臉抱歉地看向華飛宇。

他已經盡力了,為此甚至還上下打點了一番,花費了不少銀子。哪知原本和商團還有些交情的縣令大人,這次卻死活不吐口。

「你已經盡力了……」

華飛宇搖搖頭,心知這件事怪不得張管事,恐怕是有人刻意為難,只是如果連縣令都如此忌憚,蘇家得罪的究竟是什麼人?

晚上吃飯的時候,沈清河先是嘗了一塊糖醋月,眉頭皺了起來,里面沒有放糖,反而咸的要死。又夾了一筷子青菜,淡而無味,竟然沒有放鹽……

再看看飯桌旁的兩個人,桌上這麼多菜,居然都在吃白飯,一個兩個的,想什麼呢?

「飛宇,發生什麼事了?」

沈清河嘆了口氣,放下碗筷,今天的「廚子」實在是太失常了。再這麼下去,他的胃可受不了。

「縣令派人封了蘇末家承租的山坡,可又給不出什麼解釋……」

華飛宇也跟著上愁,他在這兒呆的很愉快,很喜歡這里的生活,每天跟著大家一起干活兒,這以後要是什麼都不做,還真不習慣了。

「你們就為這發愁?等晚上我親自去教訓一下那個混蛋縣令。」

沈清河不以為然地道,不給解釋?這好辦,他有的是法子。

「……」

蘇末無語,但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暴力的方法或許更有效。

蘇末和華飛宇頂著黑眼圈等了一個早上,終于等到了沈清河回來——「怎麼樣?」

沈清河表情也不太好,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道︰「其實,也算問出來了……」

蘇末和華飛宇對視一眼,什麼叫——「算是」?再看沈清河吞吐的樣子,心里都有種不妙的感覺。

「那個糟老頭子說,那都是上面下來的命令……」沈清河覺得有些沒面子,信誓旦旦要辦成,哪知卻是這樣的結果,「那個上面,指的是府台,我怕再追問下去,還有上面……」

「不如,你寫信問問魏相爺,看他是否知道什麼情況?」

誰知道這個上面究竟還有多少人?但魏恆可以說的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要是問,肯定能有結果。華飛宇就不信了,那個指使的人還能大過「天」去。

信到魏相手里,一來一回也要好幾天。這幾天的時間,對每個人都是煎熬。

明月高懸,蘇末裹著被子坐在窗前,沒有絲毫睡意。家里現在也是人心惶惶,大家都被這件事攪的吃不下睡不著。饒是他心理素質不錯,這時候也有些坐不住了。

「放心吧,魏相爺那里肯定有信兒。」

不知道什麼時候,華飛宇披著外衫走了進來,和他一起看著窗外的明月,低聲安慰道。

「前些日子,我還夸口說大話,說什麼掙破天去,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無能為力。」

蘇末沒有回頭,注視著遼闊的天幕,心里突然升起一種對這世界的茫然。頭一次,他見識到封建統治下的權力有多大,而老百姓就在統治下的最底層。

這里沒有現世的民主,雖然也制訂了法律,但大多數時候,這些對于特權階級是不管用的。竟然有人這樣任意妄為,只是一道命令,就幾乎毀了他所有的心血……

「你還小——」

華飛宇听出那聲音里的失落和沮喪,很想找些話來安慰蘇末,可事實就是如此,最後幾多無奈也只能化成這三個輕飄飄的字眼。

「你為什麼寧願呆在這里,也不想回京?」

本來,蘇末也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只是在這也的氛圍下,在這樣的心緒中,他不知怎麼就問了出來,「算了,就當我沒問。」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樣**的問題,華飛宇一直苦苦藏著的心事,他不該問。

「我犯了錯,如果再繼續下去,鐵定要被天打雷劈。」

華飛宇咬著嘴唇,一直到咬出了血,那些話才浸著血吐了出來。他不怕自己被天打雷劈,只怕累及他人,那就更加罪孽深重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他本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被抓回去,可已經過了這麼久,居然遲遲沒有動靜……

這實在是不符合華家做事的風格,進一步來說,是不符合華飛宇向來做事的手段。

「放心吧,你躲了這麼久,不是都沒事麼?」

蘇末安慰他道,或許華府已經放棄了尋找也不一定。再說,這里偏僻的很,一般人很難找來。

「我了解我哥,他可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華飛宇斷然道,就是因為太過了解,所以即便過了這麼多天,他這心里還是時時覺得不安。

「我總覺得,事情還有解決的余地,雖然看似無門,但那個下命令的人並不是真心想對付我們,否則以他的地位,就不僅僅是封山這麼簡單了。」

蘇末刻意轉了話題,他實在不擅長安慰人,適得其反就糟糕了。

不過,他確實有種感覺,再差一點點,就能找到癥結所在。只要找出癥結,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那這個人煞費苦心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華飛宇百思不得其解,蘇家又有什麼值得算計的呢?

天上月亮漸漸被一朵飄來的雲遮蔽,投下一絲陰影,蘇末腦子里一直想著這件事,不知怎麼就看到了一旁的華飛宇身上,聯想到剛剛的對話,腦子里倏地跳出一個想法——或許,這人針對的,並不是蘇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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