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是厚厚的賬冊,常昊已經埋頭看了一個時辰,听到門口熟悉的腳步聲,他頭也沒抬道︰「終于放出來了?」
華飛宇一只腳剛踏進門,聞言差點兒沒摔倒,撇撇嘴不滿地道︰「這就是你歡迎許久不見的好友應有的態度?」話雖這麼說,臉上笑容卻未減,桃花眼微微上挑,明顯就是一臉的春風得意。♀
常昊放下賬冊,看著不但沒有受罪,反而胖了一圈的某人,心中暗嘆華飛揚好手段,這樣大的事情,居然真給解決了。
「咳咳,你那是什麼表情?」
被常昊沉默著注視了半晌,饒是華飛宇臉皮足夠厚,也難得微微發熱,那眼神兒里透出的了然,讓他不自禁想起自家那個流氓哥哥這樣那樣的舉動……
「今晚給你訂一桌全鴿宴,算是慶祝
思及好友一直念叨的烤乳鴿,常昊提議道,華飛宇能夠得償所願,自己由衷替他高興。至于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他無法置喙。
「別,還是吃點兒清淡的吧。我最近——」
華飛宇連忙拒絕,在府里呆了這些時日,大哥怕他無聊,變著法子給他弄來好吃的,就連喜歡的烤乳鴿,也吃得膩了。這話,他不好意思講出來……
「最近」什麼,常昊也不問,只挑了重要的話道︰「下個月我要出趟遠門,估計要一年多才能回來
「行了,這次還是我請把,權作給你踐行
華飛宇拿過桌上的算盤,撥弄的珠子 里啪啦響,常家是生意人家,常昊少不得要各處跑,不過這次也委實久了一些。看來,這次的生意非常重要。
「之前我接到消息,有人發現了黃石礦,你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說到這兒,常昊一向淡漠的表情也微微有了一些改變,連語速也快了不少。
常家商團雖然在本國可算是首屈一指,但他的目標遠不止如此——如果能夠得到黃石的開采權,常家商團便是在四國也穩坐第一。
「小心行事
華飛宇聞言,臉色反而有些凝重,這盯上黃石礦的人想必不少,都說人為財死,這樣巨大的利潤,也伴隨著相對的風險。
「嗯
常昊點頭應了一聲,視線落在窗外明媚的春光,沒有說出口的是——心中那一絲縈繞不散的危險感。富貴險中求,就算有危險,他也不能就這麼放棄。
「要我說,常家已經足夠有錢了,安穩娶個漂亮媳婦生個大胖兒子過日子有什麼不好?」
華飛宇也跟著看向窗外,有感而發道,雖然他自己這輩子是沒辦法實現了。
「……」
常昊無言,常家是他的責任,這一輩子怕是無法放手。
「不說這個了,你還有和蘇末那小孩兒聯系麼?」每次提到這茬兒,常昊都是沉默以對,華飛宇索性換個話題。他自是明白,華家有華飛揚這個長子頂著,自己才能肆意生活。
「有
常昊遲疑了一下,他是有不斷給蘇末寫信,只是畢竟路途遙遠……還有就是,沒回蘇末的回信都極為簡單,只有寥寥數字——如果不是自己堅持,這個義弟一定會斷了聯系。
這樣想著,心里著實不痛快,眉頭也不自覺皺了起來。
「你要是喜歡漂亮小孩兒,趕明兒我給你找十個八個來,怎麼就偏偏吊死在蘇末那棵樹上
華飛宇故意調笑道,看好友樣子,兩人進展不順利?嘖嘖,蘇末那孩子,可是個小人精,一般小孩兒還真沒法比!
「不要胡說
一本賬冊砸過去,準頭不錯,正中華飛宇引以為傲的高挺鼻梁。
「要是一年多不聯系,我保證那小鬼把你忘得一干二淨
居然連賬冊都丟過來了,可見常昊是真生氣。華飛宇揉揉鼻子,繼續火上澆油,哼哼,敢對他這張俊臉出手?
「阿嚏——」
蘇末手里拎著小水桶,冷不丁打了個噴嚏,里面的水差點兒灑出來。山坡上風有些大,莫不是吹的久了,要感冒?
「小末,坐下歇歇吧!」
大牛拄著鋤頭看過來,見小堂弟拎著水桶晃晃悠悠走過來,還真有些擔心這小身板兒扛不住。
「我沒事
蘇末將水桶放下,他只是看著病弱,其實經過這麼久的調養,身子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無奈家里人還總拿他當玻璃做的,生怕不小心磕了踫了
「大牛你小心點兒,不要踩到寒瓜了
柳娘在不遠處看了,緊張地提醒道。如今地里寒瓜已經有小孩兒拳頭大小,藏在滿地瓜蔓下,長勢很是喜人。這一個個寒瓜,在她眼里那就跟金錁子差不多,那都是錢啊!
「娘,你自己才當心腳下——」
大牛憨憨地道,他娘如今又胖了不少,這要是摔倒,肯定砸壞一片。
蘇末在一旁听著這娘倆對話,笑眯了眼,在環顧這一大片瓜田,更是打心眼兒里高興。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頭一次中,竟然結了這麼多。只要接下來沒有什麼意外——他仿佛看到銀子長著小翅膀往自己口袋里飛。
「這眼看晌午了,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去
柳娘佯裝生氣在兒子身上拍了一掌,臉上笑意到底沒繃住,樂呵呵地朝著不遠處的房子走去。
幾人正說笑著,就見蘭花匆匆走了來,喘著氣道︰「小弟,張管事又來了
蘇末听了臉上笑容頓時,這張管事一來,就代表常昊又讓人從京城送了東西過來。雖然只是些稀奇的小玩意兒,卻可見那人是費了心思的,他實在不想收,卻又拗不過老奸巨猾的張管事。
他本以為,常昊這一走,這義兄弟的名兒也就跟著消了,畢竟這山高路遠的——可誰知道常少爺還來勁兒了……
蘇末回到家,就看到笑容可掬的張管事正坐在自家院兒里喝茶,桌上放著幾個精致的盒子。
「小末,你總算回來了
按理說,這東西送到了,自然也就沒他什麼事兒了,可誰讓自己現在還演著「紅娘」,還要把蘇末的回信給帶走。如果沒有自己的監督,主子在經常就是望穿秋水,也等不到蘇末的回信。
「您可真盡心!」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張管事就和自家老爹混熟了,見到自己更是一口一個小末,還真挺像個慈和的長輩。
也沒看盒子里都有些什麼,蘇末直接拿起桌上的信封,利落地撕開,常昊飄逸剛俊的字體立刻映入眼底。
張管事在旁邊看著,發現蘇末臉上漸漸流露出笑意,心底不禁開始好奇起來。之前接到主子來信,這孩子都是沉著臉,今兒這是怎麼了?
蘇末讀了信上內容,大意是常昊要「出國」做生意,一年半載都不會回來……他相信,一年半載以後,常昊的「熱情」就消退了,也省得以後自己多加困擾。對他而言,常昊這個「義兄」,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兒,吃不得!
難得的,蘇末沒有三言兩語回了信,細細寫了些保重的話,展開來竟然也有小半張。他並非是沒心沒肺的人,只是常昊對他的好,只能記在心里,卻不能回應。
套句他那些學生的話——認真,你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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