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脊 第七十九章 愛,無論風雨

作者 ︰ 凱興

()小須彌島內部,梁宇仔細檢查了一遍這些天的勞動成果,滿意地點點頭…

他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身體,不禁苦笑道︰「估計又要被凝雪說了吧…回去休息一下再來。」

流星劍上指,整個人瞬間從頭頂的土層鑽了進去,而被他鑽出的洞眨眼間便恢復原狀,左腿骨中的天岩衛雖然還沒有蘇醒,但一些簡單的土系道法還是可以施展的,就例如這原膚術…

厚厚的土層中,梁宇如游魚一般快速向上行進…

好幾天沒見凝雪了,怪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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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龍軒某個偏僻的角落,一塊地面松動,梁宇從地下露出頭,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跳出來,一個閃身鑽入一座無人居住的小樓,從後院的小池塘中仔細清洗了一番,換上干淨的白色長袍光明正大地走出來…要是讓屬下們看到自己之前那乞丐般的模樣,就丟大人了…

這里距離麒麟閣不算太遠,梁宇背著雙手,哼著小調緩步而行,他不是不想快點回去,只是想稍微恢復一下精神狀態再回去見凝雪,二人現在已經過了朦朧期,正處于如膠似漆的階段,用梁宇的話來說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想到甜蜜處,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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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麒麟閣近在眼前,梁宇才無奈地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十幾個呼吸就「走」回來了,體力沒有恢復多少,可精神卻是好得很~

「…呵呵…真的嘛…」莫凝雪溫柔的笑聲隱約從二樓傳來…

梁宇閉上雙眼,想象著她那掩嘴輕笑的溫柔身影,不禁覺得身心一片舒暢…

「嗯?這里平時只有凝雪一個人,她在和誰說話?」梁宇忽然驚醒過來,豎起耳朵再仔細地听了听,雖然听不清,但可以確定凝雪在和人交談!

他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緩緩飄起,慢慢靠近莫凝雪閨房的一扇窗戶,有風穴在身,這樣的飛行根本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轟——」當梁宇從縫隙中看到房間內的景象,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只見屋中,莫凝雪和尚軒清二人正談笑著,後者還時不時說些曖昧的話,而莫凝雪看上去有些不滿,但也並未惱怒…

尚軒清瞥了瞥一旁的大床,搖頭嘆道︰「要是能和你同床共枕,那該多好啊~」

「哼!你有那麼多紅顏知己,還惦記著我吶?」莫凝雪輕啐一口,後者卻依舊一臉壞笑…

「又是這個狗雜種!」梁宇的神色冷了下來,沒有進去,只是緩緩落下,目光有些呆滯地慢步離開…

由于角度問題,屋中二人並沒有發現第三者曾經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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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芥子陣中四季分明,此時尚未入秋,可梁宇蹣跚的背影兩側,諸樹已枯,漫天黃葉飛舞…

「呵呵…說到底我只是個棄星的窮小子,就算如今有了隱龍軒,可跟風靈派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腦海中倩影飄然遠去,听耳邊落葉輕輕哭泣…

不知走了多久,一塊黑底金字的巨匾映入眼簾…

「…群英堂?身為群英之主,我又算何物…」自嘲地笑了笑,一步一頓地走進群英堂…

沒有集會,也沒有點亮油燈,巨大的廳堂內昏昏暗暗…

抬手拂過每一根立柱,梁宇口中喃喃道︰「這里是小飛的座位…這里是慶生的…還有杰兄的…」一把把椅子數過去,目光落到了主位上︰自己平常坐的那把紫檀大椅正死寂地立在那里…

緩緩坐下,看著下方的兩排空椅,仿佛又看到了屬下眾人的身影…

「我梁宇何德何能讓大家生死追隨?我他媽的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守不住!算什麼狗屁軒主?!」雙拳握緊,指骨發白,指甲深深刺進掌心,兩道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滴落…

記憶中的畫面在眼前一一呈現…

小時候在景泰山,和父親、岩叔還有墨伯一起過著艱苦而快樂的生活…

十歲那年,墨伯離開,跟隨著三師叔來到拓塵星加入空陽派,開始了遠離凡人的修真生活…

想到孫采兒那個活潑的小丫頭,梁宇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也許…采兒才更適合我吧…」他看不到的是,自己的笑容有多難看…別說采兒已經不在了,就算還在,難道她就真的是自己所愛的嗎?

「認識凝雪…到底是對還是錯…」梁宇有些茫然了,即使感覺上二人很近,但實際的距離卻是那麼遠,遠到遙不可及…

呼吸漸漸變緩…緩到微不可聞…眼前朦朧一片…那個牽動靈魂的倩影…模模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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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坐良久,天色漸晚,群英堂中更是漆黑一片…

主位之上的梁宇,猶如一座亙古不變的雕塑,一動不動…

「滴…滴…」

偌大的廳堂靜悄悄的,只能听到那雙手心鮮血滴落的聲音…

掌中兩道細小的傷口仿佛失去了自我恢復的能力,不斷有血液滲出…

衣衫微微拂動,風的身影出現在旁邊…

「你打算如何?」

梁宇聞聲緩緩抬頭,雙目空洞,往日的神采消失不見…他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看清面前之人,茫然道︰「如何?我…我不知道…」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听了之後再告訴我你的想法。」風模了模臉頰,淡淡道︰「你可以想象我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嗎?對,是人,我不是什麼自然孕育的魔物,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那是什麼年代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自己那時還是個瘦弱的少年,性格…羞澀…也許更像個女孩吧,和陌生人說話都會不由自主地像這樣模著臉頰,因為我很緊張…」

他的神色變得溫和了一些︰「我沒有什麼過人的地方,只是靠做一些小零工維持生計,有一天,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孩進入了我的視野,她是那麼迷人,讓我這個和人說話都會害羞的男孩情不自禁地向她表白…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

風低下了頭,泛著光芒的銀發擋住了那張精致的臉…「事到如今,我已不記得她叫什麼,只知道那個時候我們很開心,每天在一起做喜歡的事,可這份快樂沒有延續多久…有一天,我用一年多攢下的錢買了根漂亮的發簪,想要給她一個驚喜,然而到她家的時候,竟然發現一個陌生的男人摟著她!他們是那麼親密,而我是那麼絕望…」

他抬起頭看著梁宇,平日里冷酷的神色消失,風淚流滿面,銀白色的眸子透著淒涼,其中包含著太多的痛苦…「精心挑選的禮物不知隨手丟到了哪里,我選擇了離開,如行尸走肉般度過一天又一天…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個不知名稱的小鎮被尊上看中,修了魔道,成為了名震邪魔界的天風衛…彈指過萬年,當我再回到少年時待的那個地方時,早已物是人非…」

風的嘴角出現一絲苦澀…「然而,也許是上天的玩笑,我從一本無意中得到的家譜里發現,當初那個男人,竟然是她年幼時就離開的親哥哥…」

梁宇呆呆地听著,他沒想到看似冷酷無情的風竟然會有這樣的經歷,漸漸回過神來,嘆了口氣,道︰「她沒有修真吧?你離開的同時,她也永遠失去了解釋的機會…」

「是啊,她不在了,甚至沒有自己的直系後代,也許一直在等我這個笨蛋吧…」風的臉上寫滿後悔和自嘲,二人靜靜地呆著,沉浸在濃郁的悲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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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外面完全暗下來,風深吸口氣,「呼——我的故事說完了,你現在打算如何?」擦干臉上的淚痕,說話間又恢復了冷酷的神色…

梁宇笑了笑,干裂的嘴唇承受不住笑容,滲出點點血跡…「尚軒清,風靈派的核心弟子之一,年紀輕輕便擁有了出竅期的修為,丹毒方面更是有著驚人的天賦,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而且,他和凝雪青梅竹馬,關系親密…」

甩了甩頭,想把自己看到的一幕甩出腦海,卻只是徒勞…

風淡淡問道︰「你愛不愛她?」

梁宇苦澀道︰「他們更適合…我…」

「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愛不愛她!」風看著他,少見地大喊出聲…

「莫名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她迷人的模樣,也許是因為她溫柔的性格,也許是因為她善良的心…總之,我愛她!我愛凝雪!!」盡管嗓子已經嘶啞,但梁宇依舊拼命地喊著…閉上雙眼,任由淚水滑落…

「哈哈——」風笑了起來︰「你既然知道自己愛她,希望她能更好地生活,那麼,就不要在意她愛誰,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做好愛她的人該做的,不要像我一樣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就算最後只能在一邊守望,此生,也無悔!」

梁宇空洞的瞳孔逐漸聚焦,看向門外,天邊已然露出魚肚白…

僵硬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一樣的笑容︰「愛,無論風雨,不拋棄,不放棄…伴她度過每一個日出,只求最後一個日落,回首往昔,依能笑嘆,此生無憾…」

……

本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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