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夢 第18章 殤,離別

作者 ︰ 宋振華

()眾人正尋找聲源,卻是誰也想不到此時站在凌軒面前替他說話的會是葉香,一個學員,竟然對老師說出這些話來?

「放肆!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掀起多大浪!」蔡童手掌一握,片刻之間,雷鳴*,天色昏暗下來,眾所周知,紫夢魔法學院中除了院長便是這蔡童實力最強,有著六星大.法師的實力!

其余幾名老師見此著實一驚,這蔡童與凌軒真有深仇大恨?竟然話不投機便要動手了,圍觀的學生都怕殃及池魚,此時也都跑得遠遠地,但即使再遠,他們也能把這一切看得真切。

凌軒後撤半步,嘴里不知念叨著什麼,伸手想要將葉香往後拉,沒想到一伸手竟然抓了個空!

「香兒」此刻葉香的舉動令他瞠目結舌。

快速踏前半步,葉香自腰間抽出一個金黃色的令牌舉在手里,令牌金光四射,很是耀眼,冥冥之中,給人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剎那之間,一道雷光直劈向葉香凌軒兩人,這種程度的攻擊,在場之人沒有絲毫疑惑,定然是那蔡童所發,對于兩個還在校的學生,竟然連這種魔法都使用了出來

「轟」

心的悸動,身的顫抖,在突兀而現的能量*之下,學生們險些跌倒,縱使如此,他們此刻更在乎的還是那攻擊究竟造成了怎樣的後果

一道金色的光膜現出,如同蛋殼一般將兩人包裹起來,雷光打在上面,竟沒有絲毫效果,更令眾人嘆為觀止的是那蔡童好似被電擊一般,身上冒出絲絲金光,似乎已經被確定為目標!

「不認識?」葉香微眯著眼,嘴角那絲無奈的笑容竟是有些不自在,金光之下,她卻是如同九天仙子一般,更加嫵媚。

金鱗令到,雲欏桀驁!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過是一時的失手,蔡童此時已經被確定了為發出攻擊的目標,如今連呼吸他都顯得那麼羸弱,生怕激怒那令牌一般!畢竟他可不想死,就算是不得不死,也不能死得那麼難看

「你是」蔡童面色鐵青,手臂之上,青筋暴露。

「你別管我是誰,既然認識我手里的令牌,就別在這里撒野!」葉香狠狠地說道,雖然看上去已經能夠替凌軒攔住這些老師,可葉香並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似乎更加緊張起來了。

金光大盛,稍有些背景的學員也都不禁緊張起來,倒是那些*的新生很是好奇,更有甚者連是什麼東西發出這光芒都還不清楚,以為是葉香施展的魔法。

手持雲欏城的金鱗令,這孩子會是誰?整個雲欏城也不過有十枚此令牌,只有德高望重的長老與護法才能夠擁有,這個比之黑光域只強不弱的勢力之下的令牌將意味著什麼?此時唯一的答案就是這女孩隸屬于雲欏或是在執行著什麼重要任務,如果這般想來,她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能做些什麼?蔡童倒吸了口冷氣,不知不覺間,汗流浹背,原來傳言是真的?原來葉香身後那個神秘的勢力竟然是雲欏城?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這件事情

「紫夢魔法學院里,竟然還有你這種人」蔡童嘆了口氣,明明就是知道那神秘的勢力之中重要的人物站在自己面前,他卻不敢輕舉妄動,明明就是那麼討厭這個私闖禁地凌軒卻也無法懲罰他,這口氣悶在胸中,何等壓抑?

「凌軒哥哥要做什麼,我看誰敢攔著!」葉香手掌已然發抖。

遠處,山巔,冷眼看著這一切,略有些感慨油然而生,不知道究竟是為何,他此時此刻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四面楚歌,有些力不從心!然而此時此刻的他又怎麼能夠退縮?閃動身形,他急速飛開,朝著那人群聚集處

「院長大人,凌軒這畜生他」

蔡童見長須老人現身,遂是急忙開口。與片刻之前略有不同,老人手中似乎拿著什麼東西,且包裹得很嚴。

「院長」葉香想要說些什麼,想要急忙將金鱗令收起來卻又停滯住。

冷風,酷夏,飄雪如柳絮飛揚,鳥啼似絕唱悠揚!院長那本是略顯微霜的雙鬢竟然在霎時間化作一頭銀發,仿佛瞬間心力憔悴。

夏日飄雪,暖意畏寒,何等淒涼!

「凌軒,你走吧,果然紫夢魔法學院不適合現在的你。」他一反常態地和藹,深邃的眸中能看到的是更深的苦悶,更多的自責。

這人,真的是院長?真的是因為他半年前突然變化之後而對自己倍加嚴厲的院長?

「想要趕走我就直接」

凌軒冷聲回答,卻是突然感覺鼻尖有絲酸澀,不知為何,一個偉岸的身軀將自己攬在懷中,好似慈父一樣體貼!

「這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保管至今,交給你吧,我能做到只有這些了。」院長聲音有些梗塞,卻依舊沒有松開凌軒,這一幕看得蔡童傻眼,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院長,凌軒他私闖禁地,按照規定是應該逐出紫夢魔法學院的,這是千年不變的規矩啊!」蔡童據理力辯。

「如今他已經不算是紫夢魔法學院的學生了!這種懲罰夠了吧?只是,他要離開紫夢魔法學院的話」眼神,充滿了慍意。

「當初他成為中系魔法師的時候您就非要留住他,現在還這般包庇,如此做來,何以服眾?早就應該讓他滾出這里!」蔡童不依不饒。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我明明是那麼關心你,卻反被你當作是偏激,莫過于我明明是那麼想要幫助你,卻得不到你的信任。當蔡童這般急迫地說出,凌軒身體猛然一抖,輕輕推開院長,那張面孔,在自己腦海里,究竟是慈祥,還是可惡?究竟是真切,還是虛假?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因為這位老人的袒護才留了下來?

將手中的錦盒賽到凌軒手中,院長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眼角的一絲水潤消散,威風凜凜,寒雪之下,毅然傲立︰「已經按規矩辦了,你給我閉嘴!」

「呦,院長您好不威風啊!」空中突現一波人,一身火紅色衣袍,一如之前那赤雲所穿相差無幾,個個都有著不菲的實力,領頭之人更是強到高深莫測,根本看不出是何種等級。

紫夢魔法學院之中竟然有人能夠大搖大擺的破除結界進來?可想而知其實力怎樣,這結界是董霆與三位潛修的長老共同維持,雖然不是絕對防御,想要到達這里卻也需要起碼接近法聖的實力!此人一來,肅然起敬的便是眾老師,葉香臉色慘白地朝後退了兩步,那模樣不比當日被水牢所困好上多少。

「赤淵?消息還真是快,從鳳城趕來也不近啊。」董霆自然看出他的來意,兒子死在了紫夢魔法學院,他怎麼可能坐視不管?只是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之前是雲欏城來過人,現在這所屬于雲欏城的鳳城竟然也來人了,倒是有些棘手

兒子死了,本是大悲,赤淵卻並沒有太過暴躁,彬彬有禮地朝著董霆頷了頷首︰「院長,小兒的死因,可查得?」他這話一說,周圍看熱鬧的學生都倒吸一口冷氣,連凌軒也不禁一個激靈,赤雲死了?是啊,赤雲的確是死了,赤雲是怎麼死的來著?腦子有些混亂,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在他心中,感覺自己明明就是知道的!

「沒有,對于這件事,有我的責任,我到現場時已經找不到凶手了。」董霆皺了皺眉︰「連氣息都隱匿了。」

少許,赤淵才點了點頭,看得出他眼神中那種悲傷,看得出他心神不寧,然而這些卻都沒有發作出來,面對著董霆,他依舊彬彬有理︰「葉香,我想帶走,不知道院長大人可否允許?」赤淵又補充了一句︰「是命令。」

「帶走葉香?」凌軒瞪著赤淵︰「為什麼?」

「沒你說話的余地!」董霆喝道,隨即轉向赤淵︰「我若是不許呢?」凌軒聞聲,對這老人肅然起敬,如今他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董霆,難以想象,葉香若是被他們帶走的話

赤淵深吸了口氣手中舉起一柄熔岩長劍,劍身足有半丈長短,弄弄的火焰使得空氣扭曲,周圍溫度驟升︰「院長,怒焰劍您是不在乎,紫夢魔法學院諸多學員的安全呢?這次要找葉香是有些事情不得不查清楚,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您能通融!」說話之際,赤淵瞟了凌軒一眼,有些猶豫。

果然,這話一說,董霆目光不若剛才那般堅決,紫夢魔法學院的學員紫夢魔法學院的學員怎麼能因為葉香一個人受傷呢?況且一個葉香,也的確有些不值得,或是威逼,或是利誘,最後他還是不願地點了點頭。他這一點頭不要緊,卻是凌軒內心最後一絲防線頓然崩潰︰「不行!」他緊緊抓起葉香的手︰「不行!不許帶葉香走!」

赤淵看著他,目光在他與葉香之間徘徊,眼中這個十五歲的少年擋在自己面前,總覺得他體內有著一種令人熟悉的感覺,可是自己明明就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十二年前,這種感覺就不復存在了!他自嘲地笑笑,怒焰劍收起,手掌落在凌軒肩頭︰「你姓凌?」

「啊!」說話之時,凌軒猛然感覺到肩膀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就如同濃炎烙印一般,整個手臂瞬間失去了知覺,甚至嗅到了燒焦的味道,與此同時,赤淵臉色突變,神情一緊,眼中異芒閃爍,董霆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哼了一聲,這才令他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事情發生在剎那,也正是剎那之際,葉香竄到凌軒前面,眼中含著淚光︰「不要,不要!我跟你們走,不要傷害傷害我哥哥」

哥哥?這個稱呼,別說凌軒不適應,就連整個紫夢魔法學院的學員與老師听了都不適應,什麼時候听葉香提到凌軒的時候都是「凌軒哥哥」,可此時卻把凌軒兩個字給去掉了?這又是為什麼?

「那我們就」

「不許走!」

赤淵剛轉身,又听到凌軒制止的聲音,看著她遠去,是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這十二年來,若是沒有了葉香,他將會怎樣度過?若是沒有了葉香,他還能夠堅強地活著?時間,交錯著,就在他不經意間,這十二年的時光潛移默化地將葉香深深刻在自己心里,哪怕是這半年中一直對她冷淡,哪怕是沒有今天這一場傾訴,一場告白,凌軒也會義無反顧的擋在葉香身前,又何況過錯偏偏在自己身上?或許,從未有人見過,從未有誰見到凌軒黯然走下魔法石之時留下半滴眼淚,也沒有誰見到凌軒受著老師的冷言冷語,受著學員的冷嘲熱諷而自暴自棄,更沒有誰的印象中,凌軒是一個懦弱的人!然而卻是這一刻,淒涼的天空落下絲絲細雨,凌軒的眼中,包含的淚水奪眶而出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帶走香兒」全然沒有了氣勢,凌軒知道自己無力回天,可他卻只是希望能夠留住葉香,哪怕是低頭求他!可是,祈求真的能達到效果?

當然,回答是肯定的,就在赤淵看著凌軒的同時,凌軒也知道了答案︰「你不配姓凌。」冷笑著,赤淵冷笑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在凌軒听來,仿佛絕音!

「赤雲是我殺的!」凌軒突然說道︰「你放了香兒,我隨你回去!」

「你別胡說!」董霆突然怒吼道︰「赤淵你還不走?」

或許他的話,終于激怒了赤淵,然而那不知腦中究竟裝了些什麼的神秘高人依然只是皺了皺眉,冷笑著︰「我記住了。」言畢,一陣火焰卷過,幾人騰空而起,葉香混入幾人之中不見身影,甚至連身上那幽幽紫金花香都若有若無!凌軒疾步沖上,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了,整個人被董霆抓了住,動彈不得!

天空,細雨依然,陰霾依舊,視線追逐著,吶喊著,從自己的手上就這樣將葉香帶走了?這十二年中唯一的色彩,這十二年里唯一的依靠,就這樣被帶走了?!甚至連他這般冷漠葉香之後連個好好補償她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被帶走了?!當那紫金花香全然消失,凌軒整個人癱瘓了一般愣在那里,不顧雨水流進衣袍,不顧冷風吹亂發髻,似乎這一切對于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關系,似乎他並不屬于這里。

赤淵來了,一掌打在凌軒身上,那一掌留下的痕跡並不單單是傷痕而已!董霆緊咬著牙,原來有的時候,一句話真的要忍受撕心裂肺般苦楚才能夠說得出

「凌軒,你走吧,別再回來了」

走?該去哪?天地之間,還有誰能那樣對待自己?還有哪里能夠令自己容身?凌軒跪倒在地上,就這麼當著所有人面,他不再是那個不羈的少年,不再是那個神秘的中系魔法師,就如同找不到家的孩子,失落地啼哭著,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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