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外地人,甚至就連多數本地人也未必知道廟坪山里的這個小秘密。陸小鋒也不在乎荊棘臨身,不斷用雙手撥開雜草和灌木向山腰快速行進。听力極好的他,自然能听到外面那些凶徒已經四散開來,並迅速包圍住了廟坪山,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山間蟲蛇鼠蟻也被突如其來的嘈雜聲所驚動,林子里很快就響起了蟲鳴蟻叫,此起彼伏。陸小鋒此刻已經到達了半山腰,他的胳膊和腿上也已經被野草荊棘劃得紅痕累累,甚至有幾處傷口已經隱隱在往外沁著血絲。
用力拔拉開一大片枯枝蔓藤,陸小鋒很快便看到了一個黝黑如墨,像惡鬼大嘴一樣的石頭坑洞。微微遲疑了一下,陸小鋒迅速低身貓腰跨步鑽入。
里面一股清涼氣息頓時撲面而來,夾帶著濃烈的霉ch o味兒。陸小鋒回過身,小心翼翼地將亂石枯枝和已經干枯的蔓藤收攏到坑洞口,重新把坑洞口給遮掩了起來。雖然他知道這個坑洞口,必然會暴露,但能多拖延一些時間就多拖延一些時間。已經身經百戰的陸小鋒非常清楚,有時候,往往一兩秒時間的盈余或不足,就可以決定事態的致命x ng結果。
陸小鋒不敢耽擱時間,立刻開始往里面繼續快走。這是一個不知經歷了多少年的石頭孔道,越是往前,孔道壁上的苔蘚便越是又厚又多。
陸小鋒知道,這個孔道的盡頭就在山肚子正中心。他听村里的老人們說過,這是一個不知道什麼年代的小廟宇漸漸破塌消失以後留下來的。即使知道這個小廟宇存在過的本地村民,也都只知道這個陳舊的石孔道延伸到山肚子里便到了盡頭。
石孔道越來越窄,漸漸地,陸小鋒已經感覺到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當他來到石孔道的盡頭,里面又豁然猛一開朗。是個半圓形的小空間,和陸小鋒來時的石孔道剛好拼接組成了一個箭頭樣的形狀。
陸小鋒深深呼了一大口氣,然後雙手猛得掄在了這個小半圓空間的正中間。只听‘鐺’的一聲,一塊如硬鐵又像堅石般的圓蓋子被陸小鋒使用巨力給拍得動了一動,然後露了出來。
陸小鋒頓時嘴角微揚。這個蓋子還是他上小學時和東娃子、嘎愣他們一起鑽進來後無意中發現的。嘎愣天生巨力,在方圓百里內幾乎都聞名。那年也正是嘎愣不計後果地使用蠻力在這里拍拍打打,才將這個蓋子打松動了的。
普通人的力氣,根本難以撼動這個蓋子半分,所以本地村民幾乎根本沒人知道在這個蓋子下面還有一個幽深的井通道。
陸小鋒把井蓋移開,然後從褲頭口袋里忽然取出了一個小鐵盒,接著小心翼翼地把幾支黃果樹香煙,當然還包括他只抽了四分之一不到的那支,連同火柴和零錢都給裝進了小鐵盒里封了起來。做好這一切,他才迅速跳入井中,雙腳分開緊緊抵著井壁,最後又憑借自己強大的力氣把蓋子給拉過來合上了。
頓時一片完全漆黑。陸小鋒憋著氣,模著黑,快速開始順著井壁下滑,不一會兒便撲通一聲掉進了水中。
只有陸小鋒一個人知道,在井下盡頭,有著連通東拉河河底的一條狹窄通道。因為當年,也只有他一個人有膽量順著井壁下到了最下面,然後從最下面的這個通道一直向東拉河的方向潛了一段才又不得不折返。因為那時年齡太小,憋氣的時間有限才沒有完全潛出這個通道,進入東拉河。
他不知道這個通道究竟為什麼存在,但想來或許與那個古老的、已經消失的廟宇有關。陸小鋒被師公秦快老頭兒逼練過閉氣功,所以如今對他而言,憋上半個多小時甚至一個小時的氣,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快速向著東拉河底潛入,陸小鋒幾乎手腳並用。就在他潛了十多分鐘後,忽然心頭一涼。因為前面竟然越來越窄,像是堵上了不少河沙和淤泥。
「糟糕!」陸小鋒頓時在心里暗道不妙。
當年在三師姐吳思敏的灌輸之下,陸小鋒博覽群書,所以立刻分析判斷出眼前的情況應該是東拉河遭遇過洪澇水災!水位暴升以後,由于水速太快來不及流走,河底水壓瞬間增大從而使得河水倒灌,進入了這個通道。
「我CAO!」陸小鋒忍不住在心里一聲咒罵。這運氣似乎也太背了點兒!不過咒罵過後,陸小鋒已經迅速冷靜了下來。此刻他完全身在水里,隨著憋氣時間越來越長,他的體力自然也在跟著急速消耗。
「看來只有一拼了。」陸小鋒在心里如此想道。其實憑他的身手,完全可以采取極端方式將那些追兵一一干掉。但考慮到村民們的安全,力求穩妥,他最後依舊選擇了現在這個辦法。既然選了,那就沒有後悔的余地,只能拼了!
陸小鋒雙腿分開,兩腳緊緊抵住通道兩邊的石頭壁,雙臂前伸手指成刀,快速挖開淤泥,開路前進。速度降了下來,憋氣的時間自然也要更長了。好在陸小鋒不是普通人,盡管感覺到了體力在不斷下降,但他依舊運指如飛,清掉淤泥快速前進。
足足半個小時過後,陸小鋒算算距離,應該已經接近到了東拉河了。雙手手指頭已經疼得有些麻木,陸小鋒最後專挑泥比較軟的地方挖。隱隱能听到東拉河的水聲了,陸小鋒j ng神頓時為之一振。再一次挖開右邊緊挨通道壁的軟淤泥,陸小鋒側著身體,肚子對著石頭壁一面,雙手撐在不知已經多少年的石頭壁上猛得向前硬擠!
「咦?」陸小鋒忽然心里一驚。他這一擠,竟然從石頭壁上好像月兌落下了什麼東西剛好卡在了他的肚臍眼處。立刻伸手一抓,發現好像是幾顆什麼珠子,圓而光滑。觸手就瞬間感覺到一股奇特的溫潤,讓他的體力都像是即刻恢復了那麼幾分。
緊緊抓著這幾顆珠子,陸小鋒猛得身體一陣輕松,隨後‘咚’的一聲,他終于潛進了東拉河。涼爽而干淨的河水頓時讓他一陣舒爽。快速向上蹬游,他沒忘盡量不弄出聲音,隨後慢慢鑽出了水面。
剛一鑽出水面,他就听到廟坪山腳一陣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媽了個逼的,老子出這麼多錢把你們請來,你們卻連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子都他瑪抓不住,真是廢物!」
四、五輛汽車的大燈交匯在一起,照著廟坪山腳。陸小鋒一邊貪婪地呼吸著夏夜的空氣,一邊借著燈光看到了石俊華那暴跳如雷的模樣。
一個胖胖的中年漢子頓時掏出一根香煙遞了過去︰「俊哥,實在是太邪門兒了,整個山搜了個遍,硬是沒找到那小子的半根毛。會不會是這里面有暗道什麼的?」
「有你媽逼的暗道,草你媽的一群廢物。」石俊華一把打掉中年胖子遞過來的煙,又狠狠一腳踹在了一輛小型越野車上。
這年過半百的老家伙,火氣依然像年青人一樣大,嘴里髒話連連,罵得四周那些壯漢也都不由慢慢變了臉s 。不過他們中間不少數確實也沒盡力,山上蟻蟲又太多,咬得他們異常煩躁,所以草草搜了一遍就趕緊下山了。只有石俊華和他的幾個心月復倒是耐著x ng子搜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東拉河里只露出一個腦袋的陸小鋒看到那個中年胖子,頓時恍然大悟。這王八蛋不正是在古陽長途汽車站撞了他一下的那個胖子嗎?原來一出火車站就被盯上了,難怪!
這時,陸小鋒注意到,在東拉河岸還停著兩輛沒有開燈的轎車,一黑一白,看車型應該是桑塔納。他慢慢又潛入水中,向那兩輛桑塔納的位置慢慢游了過去……
就在石俊華決定重新再去李莊村時,卻忽然听到了陸小鋒的大聲音︰「喂,大傻B們,小爺我在這兒呢。」
陸小鋒喊完,立刻就鑽進了白s 桑塔納。車鑰匙就在里面插著,倒省了陸小鋒不少事。點火啟動,踩離合掛檔……白s 桑塔納頓時像午夜幽靈般穿梭在了東拉河岸上。
「媽的,那小子怎麼出現在那兒了?快追!」
一群人立刻上車,六輛汽車相繼發動,隨後打著燈,在田間瘋狂顛簸著向陸小鋒的白s 桑塔納截沖了過去。陸小鋒從小混跡在這一帶,地形非常熟悉,只是幾分鐘的時間,白s 桑塔納就已經沖上了新修的一座狹窄東拉河橋,隨後快速穿過鄧營村,上了通往某鎮的水泥路。
一輛越野,四輛普轎,一輛小巴,帶著喧囂緊追其後。
時值午夜,路上根本連個鬼影兒都沒有,陸小鋒直接油門兒踩到底,很快就沖進了與雙集鎮相鄰的林橋鎮。唧的一聲,甩個急彎,陸小鋒開始朝著古陽市區的方向急速行駛。
然而開了二十分鐘不到,白s 桑塔納的速度只一百二十多邁就硬是提不上去了,車身也開始發飄!而身後的那輛越野卻是呼嘯著越追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