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南正想給康少勤回一句冷嘲熱諷的話,誰知,下一秒,康少勤就打電話過來了。手機在手心里瘋狂震動著,他毫不留情就掐掉。
康少勤顯然是那種識趣的男人,打了兩三個都被掐掉,就沒有再打過來了。只回了一條短信︰「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隨時找我,我等你。」
等?
周浩南覺得很可笑,這康少勤根本不明白什麼叫等。
那是一邊祈禱那微乎其微的幸運降臨,一邊期待自己能在絕望的那一刻灑月兌放棄。但事實上,哪怕他已絕望過不知道多少次,最後也還是不得不繼續留在原地。
那是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選擇等。明明放眼過去,滿目都是曼妙長腿,婀娜美人,卻只惦記著那一個人的影子,卻只想要她。
那是和她有關的東西都像刻骨一樣清晰,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被珍而重之地放在心里。他根本不想記得,恨不得全部忘記才好,只是那記憶鮮明得想忘記也難。
不說一句「我等你」,卻堅持等了七年。
這才是等。
有時候希望她能愛上他;有時候卻希望她討厭他到極點,最好根本不要理睬他,好讓他能徹底忘掉,把這深深駐扎的毒刺連根拔起。這樣矛盾的心情簡直讓人焦躁得要爆炸了。
這種持續了七年的苦悶,像康少勤這種人,才吃過一頓飯的人,怎麼會理解?
周浩南把兩人聊天的短信全部刪掉。康小三的狼子野心都暴露出來了,讓小三和她繼續接觸,那簡直是給自己挖墳墓。本著斬草除根的理念,他悄悄把這手機里存的康少勤的號碼改成空號,還順便把康少勤拉進了黑名單。
周浩南安下心來,回房時看朱寶縮成一個球,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暗自嘀咕︰「有床不睡,偏要睡什麼沙發。」他走過去把她連人帶被子抱了起來,往床上放好了,自己去睡了沙發。
其實周浩南家的床大得離譜,四個人睡也毫無壓力。但周浩南想起朱寶那戒備的眼神來,又停了腳步。怕她醒來以為自己圖謀不軌,又要不高興,他猶豫了下,還是自己去睡了沙發。
也許是感覺到朱寶就在他附近,盡管睡的是沙發,他幾乎一沾沙發就睡著了,一夜無夢。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睡的第一個好覺。
*
周浩南的沙發柔軟舒服,朱寶本來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可周浩南那動靜太大,她那意識沒幾下又清醒了過來,還感覺到自己大腿涼颼颼的,頭被蓋得呼吸不暢。
女人的第六感太強也不是一件好事。朱寶很快感覺有個大活人站自己身邊,除了周浩南還有誰。
媽的,偷看別人睡覺太缺德了。
朱寶月復誹著,第二天估計又要冷嘲熱諷一頓,說什麼豬都睡得比你優雅之類的鬼話。估計自己的睡姿不太好看,她就想要不動聲色地扯下被子,順便鑽進被窩里,好躲過周浩南那銳利的眼光。
出乎她意料,忽然有人幫她擺弄了下被子,還用浴袍蓋好了大腿。
要是這時候醒來就顯得很奇怪,她只好繼續裝睡下去,心里盼著周浩南趕緊走。她正這麼心里默念著走吧走吧,忽然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間。
那蜻蜓點水似的親吻,溫柔得像一池春水漾開來。這種從未有過的溫柔,讓她的心跳差點沒漏掉一拍。這比起那狂風驟雨式的X愛,更讓她五雷轟頂。
轟!
她頭腦一片混亂,以往對周浩南的認知一瞬間全然坍塌。那心情實在混亂,既有種中了彩票的驚喜,又一時慌亂無措,那心跳都像雷鳴似的,陣陣轟隆隆響。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想著萬一她睜開眼了,他說一句少自戀,那得多尷尬?她不是宋姿那種情場老手,第一反應就是逃避,把頭縮進被子里。
她躲進被窩里沒多久,就感覺整個人被一雙手抱起了。那種溫柔的姿態和周浩南平時的惡形惡狀落差太大,她簡直要驚呆了。
一個平時張口閉口罵她蠢豬,動不動在她碗里搶肉的男人,忽然溫柔起來,那完全就是精分好嗎!
等背脊落在柔軟的床上,這發展讓她真心郁悶了。她幾乎都能預估到下一步他的動作,原來還是為了做。做做做,就知道做!周浩南這人,腦子里除了做那事就沒別的了。
死性不改。
于是她氣憤之余,全身都蓄勢待發著,準備等周浩南壓上來時,她跳起來狠狠給他一腳。
沒想到等了好一會,周圍除了一點悉悉索索的聲響,再也沒別的動靜。她有些疑惑,悄悄掀起點眼皮來,瞥向床邊。
這乍一看卻沒看見人。人呢?
她這才試探著睜開半只眼,遠遠瞄見周浩南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身材高大,手長腳長。那沙發對朱寶來說還挺合適的,但對他來說有點小了。
他似乎毫不介意,呼吸均勻,胸口緩緩起伏著。就算是睡沙發,也還真是好看啊。朱寶忍不住贊嘆。
她翻來覆去地想周浩南今晚反常的舉動,輾轉反側,睡在舒服得可以翻筋斗的大床上,她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朱寶掛著兩個大黑眼圈,萎靡不振,睡眼惺忪地鑽進浴室刷牙洗臉。而周浩南神清氣爽,活像背後靈似的從鏡子出現,嚇得朱寶差點沒把漱口水喝下去。
「早。」周浩南心情似乎很不錯,一臉陽光明媚,那皮膚漂亮得能發光。而且一反常態,甚至沒有張口挖苦她昨晚的睡姿。
反而朱寶萎靡不振,臉色蒼白活像從墳墓里爬出來似的。
「你昨晚……」周浩南還沒說完,朱寶生怕他提起昨晚,趕緊把最後一口漱口水吐掉,一溜煙逃出浴室。周浩南莫名其妙,轉頭看著她逃竄的背影,很是不爽。
*
說實話,朱寶也有些鬧不懂自己在搞什麼鬼。明明感覺周浩南像是喜歡她,而她應該也是暗戀周浩南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是不敢面對周浩南。
她談過兩次戀愛,按理說也該是有點經驗,但她對這種感覺很生疏,她從沒有過這種慌張失措的感覺。
午休時候趴在桌上上發呆,宋姿在QQ上敲她,「說起來啊,康少勤怎麼樣?」
朱寶滿心被周浩南昨晚的舉動佔據了,幾乎一時之間都忘了想康少勤,忙在鍵盤上敲︰「很好啊,可惜真的是鈣。」
宋姿發了個笑臉過來︰「假如康少勤不是鈣,那你比較喜歡他,還是周浩南?」
朱寶一愣,她一直以來的理想型就是溫柔大哥哥,那種被呵護的感覺多好啊!換誰都要說一句「那還用說,肯定是康少勤啊!」
她的第一反應也是這樣。溫柔高情商的男人總歸是比較受歡迎的。
可是她想起周浩南來,實在有些遲疑了。像昨晚那樣,兩人一起吃火鍋,哪怕聊一些毫無營養的話題,也覺得有滋有味。飯後一起洗碗,偶爾兩人一起躺沙發上看電視,她抱著他的胳膊睡覺。就是這麼一種平淡的生活,她也覺得很懷念。
周浩南性格古怪又陰暗,但她在周浩南面前不用太介意形象,哪怕是她挽起褲腿,包著頭,就算周浩南嘲笑她,她也習以為常,知道他並不會因為她形象糟糕而真的討厭她。
而康少勤呢,給人感覺真的很舒服,就像鄰家大哥哥一樣善解人意,她卻不敢在他面前扎起劉海,穿個拖鞋就出現。每次約會必定還是要全力以赴的。
所以,朱寶心里激烈斗爭過後,給宋姿回了句︰「唉,我也不知道。」她這句話剛傳了過去,宋姿就下線了。大約看她回得慢,等得不耐煩,干脆去睡午覺了。
朱寶也沒放在心上,繼續趴在桌上打盹。
*
那邊。
周浩南坐在沙發上,眼楮盯著宋姿的電腦屏幕,望著那句回復足足一分鐘,然後扭頭瞪著宋姿和李明榮,「什麼叫我也不知道?」
宋姿翻了個白眼,自顧自挪到一邊去,繼續涂她的唇膏︰「我又不是她,我怎麼知道。」
李明榮看他失魂落魄,忙拍拍周浩南的肩膀,努力安慰他︰「說明你還有希望,起碼還有50%的希望呢!」
宋姿在旁邊听了這話,立刻陰陽怪氣地笑︰「呵呵。」
周浩南沒再說話,站起身來,「我走了。」
宋姿唇膏也不涂了,「哎哎哎,你別走。」她丟過去一張合約,「你先把這份訂單簽了,我為你忙前忙後這麼久,還幫你找了個絕佳的幫手來……」
宋姿當初拍胸口承諾,要幫周浩南搞定朱寶,踫巧她手上的一批貨被放了鴿子,周浩南就答應幫她接貨。誰知道宋姿出的全是餿點子,非但沒幫他在朱寶面前說好話,反而自作主張,請來了大神康少勤。
要不是今天听李明榮說漏了嘴,周浩南現在還被蒙在鼓里。一說起這事周浩南就頭頂要冒煙。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現在康少勤明擺著對朱寶有興趣,說不定是要假戲真做的意思。
宋姿自知理虧,但嘴皮子一點也不服軟︰「誰說他對朱寶感興趣了,那都是演戲好嗎!不夠逼真的話你會有反應嗎,會跟朱寶表白嗎。」
周浩南完全沒法認同她︰「表白有什麼用啊。要是表白有用,怎麼會有那麼多單身男人。要是表白有用,我大二那一年早就和她在一起了。還用等到現在?」他往沙發上一坐,長腿交疊,背輕松地往後靠,「你不表白還不是一堆男人追你?」
宋姿惱道︰「我是女人能一樣嗎。」她側頭看李明榮不太開心的表情,也沒了耐心,「周浩南你自己看著辦吧,方法我是告訴你了,要不要說你自己看著辦。合同趕緊給我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