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我很慶幸是你不是他
很多的事情，超出我的想象，正如我沒想到顧里會大喇喇站在產業園門口等我下班，讓我更始料未及的是，當我一頭扎進副駕駛座時，徐邁竟泰然端坐在那兒。
我驚詫退出車外，嘴里直抱怨︰「你怎在這兒？」
「我怎就不能在這兒。」徐邁彎唇，語帶嘲諷。
「嗨，我說你倆個能消停會兒不。」顧里雙手撐在方向盤上，撫額作頭痛狀，我鑽進後座，一抬眼就瞧見徐邁那礙眼的後腦勺，我干脆挪到了傳說中最安全的位子，也就是顧里的後方，我捧住自己半邊臉，頰上燥熱一片。
剛剛一不留神我半邊身子的重量幾乎都壓到了徐邁身上，那羞人的觸感烙印在心尖，揮之不去，簡直令我驚慌失措。
我第一次體會到羞恥為何物，連頭都不敢抬，更不敢看他，而他卻精神抖擻的屢屢找我麻煩。
「車里甭提多涼快了，臉紅成那樣。」徐邁好笑地透過後視鏡凝向我，我冷瞪著那張可惡嘴臉，徐邁橫掃了我一眼，聲音很輕，卻足以讓在場三人听到，他對我倏然一笑，光彩逼人︰「你該減肥了。」
死樣，成心的吧！
我的臉色越變越青，雙拳緊握，唇角緊抿，只一言不發，鏡子里，我的臉皺得跟那包子差不多，干脆選擇眼不見為淨，我閉上眼楮假裝睡覺。
看著我隱忍怒氣的臉，再瞄著徐邁偷笑的表情，顧里確定徐邁已經成功地把我給惹毛了，他目光不經意掃來，「你說你做牛做馬盡便宜了別家，過去明宇幫幫麥子怎麼了？」
，敢情他這是替徐邁興師問罪來了。
我嘆了老長一口氣，說︰「你也瞧見了，他見了我就沒給過我好臉子，我去他手下做事，那還有我的活路？」
徐邁聳肩笑笑，不置可否，那笑里甚至帶些嘲諷的含義在內，頭一偏，好巧不巧，好死不死地把我這凶神惡煞的表情收入眼簾。
好半晌，憋出一句︰「你這樣想的？」
「我說的是事實。」
看得出，我的話讓徐邁很受挫，他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我並不想在顧里面前和他吵，那樣顯得我很沒風度。
徐邁沒有再說話，雖然他不予辯解，但我仍感到他的不滿，這樣僵持了幾秒種，還是顧里打破了僵局。
「其實我覺得吧，讓小樅去外面歷練歷練不見得未必就是壞事。」
「知我者，唯阿里也！」我自動過濾了顧里的意思，只作一臉崇拜狀，帶著刻意審視了徐邁一眼，此刻，我看不見他的正臉，滿眼滿簾所見皆是他端正的背脊，但听他輕輕一笑，淡入風里。
「阿里，我能不能」不去兩個字，我到底是難以啟齒。
顧里那得是多精明的人啊，我這怯怯的表情這麼一擺，他就知道我要說的下文是什麼。
「你不會是怕見我們家老頭兒？」
透過後視鏡，我可憐巴巴地望他。
顧里一愣，很快又對我笑笑，「忘了和你說，老頭兒一行人昨晚上就回北京了，所以呢，把你的擔心盡早了給我收回來，瞧你緊張的。」
「啊？顧伯伯走了，你干嘛不早說！」
顧里臉上的驚訝慢慢收起，目光深不可測地打量著我，緩緩勾起唇角，「你很希望他走是麼？」
「沒有的事。」我隨即垂目，掩住眸中的情緒，盡力忍住快要揚起的笑容，徐邁側頭望我，正好可以看到我來不及恢復的神色，我回他一個軟釘子，收到我警告的一瞥，他的眼神越發深邃，久久不語，只回我一記會心的微笑。
「噯，我說你倆窮樂呵什麼，我們家老頭兒是走了沒錯，可壞壞還在。」
顧里話一出口，車廂內瞬間陷入一陣窒息般的沉默。
徐邁皺起眉頭閉上眼，單手撫額，薄唇抿得很緊很緊，許久，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嘆氣，「他要見我倒在情理，做什麼要扯上小樅。」
這話也是我急切想知道的。
就听顧里說︰「因為小樅是華陸的員工，你不會不清楚谷子和華陸的關系吧。」
我仰頭作了個深呼吸，再低頭時雙眸狠狠抓住徐邁躲閃的目光，話卻是對顧里說的，「梁虛懷就是此番負責招商的軍代？」
「這事你少摻和。」徐邁的身形猛然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我。
空氣幾近凝固，周圍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可是，我還是吸了一口氣，反正已經被我給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顧里輕嘆，「你只說對了一半。」
「難道不是他？」梁虛懷不是軍代，那麼又會是誰？
靜滯片刻後，顧里突然笑出了聲，「你不會忘了你顧家哥哥我是從事哪行的？」
「阿里！」我突然有種松口氣的感覺，既驚且喜。
目光深沉復雜地凝視了顧里許久許久，我突然露齒一笑，輕聲道︰「我很慶幸是你不是他。」
顧里做了個深呼吸，他抬眸面向我，面帶笑容，「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嘍。」
「之前我一點都不知情。」我話出口就後悔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嘛，靜靜地望著他，他也不說話，只是那樣沉默地回視著我。
他怔愣了一瞬，淺淺一笑，笑聲很好听，可是也很苦澀︰「你可是給我出了道難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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