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在安納斯塔西亞宅邸里卻是並不怎麼平靜。
烏壓壓的一群人都低著腦袋,一聲都不敢出,那模樣,活像是遇到魔王發怒一樣,個個都噤若寒蟬。
事實上,作為風暴發出的中心,路德維希?安納斯塔西亞此時確實有點像魔王。
「雷米爾。」他眼皮似抬都沒抬,直接扔出了一個名字。
雷米爾的頭皮發麻,他知道這次誤報算是把主人給觸怒了,雖然罪魁禍首是香濃,但主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責罰她的。
「屬下…」他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然而在這當口,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憋了很久才笑出來的,又恰當好處地為他解了圍。
「一個男人也真是的,天天往外活動,怪不得人家會出這樣的主意,千辛萬苦的把你從公事里面解月兌出來。」
眾人無一變色,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恐怕就只有長官自小的玩伴瑪伊雅彌了。
路德維希緊崩的面孔稍稍有了一絲回轉,不過,他瞟了瑪伊雅彌一眼,仍是重重的「哼」了一聲,以此表示他的不滿。
沙利葉則在一旁幫腔︰「香大人現在正在寢室里,長官還是快去安撫一下,免得一會兒香大人又要哪里不舒服了。」
一群低頭的人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任誰都知道,這位女主人對于他們的長官大人來說,簡直是捧在手心里的疼愛。雖然這個女主人來歷不明,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對她的身份都諱莫如深,但是女主人素來待人溫和,已經是極得宅邸上下的人心了。
這個死女人,竟敢出這樣的鬼主意耍他,異色的雙眸驀地折射出一抹不悅的光芒。不過,自己確實好久都沒有和她好好親近一番了,路德維希眼楮微眯,大手一揮︰「都下去吧。」
剛才還驚惶惶的眾人一時愕然,想不到上一秒還一臉陰霾的主人此刻已經是若無其事了,這,變化的也太快了吧。不過,這句話,他們可不敢亂說,還是留住自己的小命要緊,趕緊快速逃離。
剛才還人滿為患的百步大廳內此時剩下的人已經是寥寥無幾了,就只有路德維希、雷米爾和瑪伊雅彌這三個人。
「那個女人呢?」沒有了其他人,此時的路德維希卸下了人前的威嚴,有點無奈的問著他身邊最親密的人,「她是不是還在生我氣?」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那樣小心翼翼。
雷米爾嘆了一口氣,主人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可一遇上香大人就變成了這樣子。他只好回答︰「主人,香大人有點小脾氣,她最近——」
「什麼小脾氣?」瑪伊雅彌立即不悅的打斷了雷米爾的話頭,「分明是某個人不負責任!」說罷,她還斜眼看了一下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苦笑,這個家伙,和香濃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處處都偏幫著香濃,他站了起來︰「那麼,那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他說的那個玩意兒,當然是趴在他車子底下的小魔龍,他一回來,就把這個不服氣、拼命掙扎的小東西交給雷米爾了。
瑪伊雅彌一臉的嫌惡︰「我說你最近都是怎麼了,招來那麼多東西,我不行,我絕不會照看這麼不可愛、還會噴火的怪龍,反正它現在在你雷米爾手中,你就多照看著點,我先走了。」
說完,馬上開溜了。
雷米爾欲哭無淚,抬頭正要求助︰「主人……」
路德維希假意沒有听見,身形卻奇快無比,一會便消失在大廳內。
雷米爾目瞪口呆,真是一個比一個跑的快啊!
香濃坐在柔軟舒適的手工毯上,有著幾個月身孕的肚子已經是微微隆起,但是只要是不仔細看的話,還是難以察覺的。
她身穿著一件絲綢制的金色衣袍,袖口的花邊設計透露出了一絲精巧,午後剛沐浴過的身體里散發出一股股淡而悠遠的清香,讓人忍不住靠近。
听見背後皮靴的踏步聲,她不禁莞爾,明媚的綠色眼眸里有著詭計達成的興奮,但是她還是很快的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但是進展出乎意料的快了些。
她嬌小的的身體很快落入某個人的魔爪,路德維希幾乎是毫不客氣地、連招呼都懶得打一聲,直接就抱著她往那張巨大的床走去。
「我們睡覺去,好久都沒有運動了!」他直接道出了他的懲罰,對于她敢欺騙他的懲罰。
「貝爾恩……唔,說過的……不能……」她一下子傻眼了,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直接。
「那你穿得花枝招展的給誰看,當然,我知道,你肯定是為了我,沒關系,反正以後還是要睡在一起的。」他一口氣說了很多,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她。
還未來得及反應,他火熱的吻便以迅雷不及的速度落了下來,將她想要說的話生生給咽了下去。
這個男人,總是那麼霸道。她翻了一個白眼。
衣物盡數被褪下,一具麥色的陽剛身體很快便壓上了白皙柔女敕的嬌軀,喘息間,許久未被提起的熱情和思念在這一刻爆發了……
夜清冷如輝,香濃在路德維希的懷抱中有著暢快淋灕的感覺,興許,躺在心愛之人的懷里就是這種感覺吧。她忽然有點明白了父親當初隨母親而去的選擇,人人都在為他的英年早逝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嘆息,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是遇上了一生的摯愛,你會發現,愛情,真是一種無人能擋的魔力。
路德維希撫模著她潔白如玉的背部,知道她還沒有睡,緩緩開口︰「香。」
「嗯。」她含糊的應了一聲,剛才的「運動」可真是大大消耗了她的體力。
「今天,你惹了撒斯姆大公,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個貪戀美色的人,你可要警醒著點。」
她一點都比奇怪他會知道這件事,畢竟,雷米爾一向是對他忠心耿耿的。
「我怕什麼,不是還有你嗎,老公。」她笑眯眯地將頭靠在他結實的胸部,一個勁地撓著癢。
路德維希很疑惑︰「老公?」
糟了,她怎麼就一時之間忘記了時代的差異性,將「老公」這個現代才有的詞語給喊了出來。
香濃一本正經︰「老公是丈夫的意思,路德,你喜歡嗎?」
「丈夫?」路德維希的眼一下子就亮了,立馬將她的身軀重新壓在下面,「我喜歡,你以後必須這樣稱呼我。」
香濃很是汗顏了一下︰「其實,路德也蠻好的。」
「老公!」他斬釘截鐵地說。
她無奈︰「老公。」
他似是吃了蜜一樣,喜滋滋地將她牢牢抱住,仿佛是永生永世都不想松手,一直就這樣,永遠在一起。
香濃作勢狠命捶著他的胸部。
路德維希的身形卻在這一刻忽然微微一怔,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
「怎麼了?」香濃問,她知道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黑暗中,她看見他湛藍色的左眼閃了一下,沉聲道︰「香,別亂動,有人想硬闖宅邸,可是沒成功,被雷米爾與瑪伊雅彌攔在外頭了。」
香濃吃驚了一下︰「還有誰敢夜闖你的宅邸?」
這下,他們兩個人連睡覺的心思都沒有了,匆匆下床穿好衣服。
「來,香,到我這兒。」此時把她單獨留在宅邸里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還不如帶在身邊,他可以保護她。
香濃立刻走到他的身邊,路德維希什麼也沒說,深吸一口氣,將她攬在懷里,背後一股奇異的氣流而過,同時,他的一雙奇異的眸在夜色下熠熠生輝,閃爍著奪目的詭異光彩。
巨大的黑色羽翼靜靜展現,幾片黑羽在翅膀的強力扇動下飛落一地,它拖著主人和香濃的身體飛速向窗外掠去,動作之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香濃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早就知道路德維希異于常人,但這樣憑空而飛,還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路德維希溫柔拂去她散落在額前的發絲︰「別怕,有我呢!」
一句話,讓香濃徹底放下心來,是呀,有他在,她害怕什麼呢,對于他,她就應該無條件的信任,此生無悔。
打斗發生在宅邸外的御花園,有幾片綠茵茵的草地已經被暗紅色的血染紅,瑪伊雅彌和雷米爾雖說是高手,但對方人手眾多,一時間也分不出勝負來。
底下的打斗異常激烈,不過,瑪伊雅彌和雷米爾只是用稀疏平常的劍法來對付敵人,並未一下子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
領頭的一個黑衣人不知突然下了什麼指令,原本分散的黑衣人一下子聚集起來,少部分的人去牽制雷米爾,絕大多數的人則將矛頭直指瑪伊雅彌,招招存心置她于死地。
幾招過後,一直保存實力的瑪伊雅彌的後部猛受一擊。
瑪伊雅彌和香濃的關系一向最好,這時見她有難,不由著急起來,她小聲的對路德維希說︰「瑪伊雅彌有危險,快去救她!」
誰料,她一出聲,下面的黑衣人似乎是長了順風耳一樣,所有的黑衣人都立馬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不顧對手的致命攻擊,紛紛瞄準空中香濃的位置,手中的劍以平生最凌厲的速度向她射去!
變化來得太突然了。瑪伊雅彌和雷米爾手中的長劍來不及控制先前毫不留情的揮展,在對手屹然不動的情況下,迅速將他們斬殺。
路德維希的眼中似是凝聚了世間最可怕的風暴,他暴喝一聲︰「留些活口。」
死亡的氣息直直撲面而來,雪亮的劍正在向她逼近,眼看就……
路德維希黑色的羽翼驟然發力,卷起了一道道氣流,震得飛劍稍稍停緩了幾下。
然而就這麼幾下,便已經夠了!
黑色的羽翼飛快地在香濃眼前合攏,替她擋住了死亡的可怖。
然而,一切還沒有完。領頭的黑衣人見事情已經敗露,眸中不由有些凶狠決絕之意,手中的劍以迅猛的速度向自己的脖頸劃去,欲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時候阻止他已經絕無可能,瑪伊雅彌和雷米爾無助的捂了捂額頭,看來這些人是死士,由此可見,背後之人,絕對是不好對付的狠角色。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團小小的黑影及時的出現了,黑夜中,霎時亮起了一朵如花的火焰,不僅將刺客的身形暴露了,還將他手中的利器給融了個一干二淨。
目瞪口呆的刺客還沒有反應過來,耳邊一個囂張、霸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竟敢刺殺魔王的女人,小魔龍把你給捆了!」
僅僅是片刻,刺客在瑪伊雅彌與雷米爾的聯手下,不得動彈了。
路德維希陰沉著臉,一句話便決定了刺客的命運︰「留著他的命,我親自審問。」
暗淡的夜景,遠方,一個人收回了目光,輕輕一嘆︰「看來,路西法真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