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飯，氣氛異常的尷尬。楊木樨給楊樾一再夾菜，很努力的想要緩解氣氛，但楊樾吃得並不多。
對面坐著那麼一個人，讓她著實是食之無味。注意力，總是不由自主的飄到對面。
「樾樾老師，你為什麼要一直盯著季叔叔看，你很喜歡季叔叔嗎？可是季叔叔都沒看你耶。」
身邊，藍天突然開口，小腦袋扭著，直盯著她瞧。
他很郁悶。
自從季叔叔出現後，樾樾老師的眼里就再沒有其他人了。和她說話，她也听不見。
楊樾的眼神這會兒正落在季禹森那兒，他正默然的用餐，听到藍天的話，下意識的抬頭。
她的眼神來不及收回，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了個正著。
楊樾一時不知所措，為他看過來的冷漠眼神，也為孩子那無心卻輕而易舉戳穿一切粉飾的話。
「天天，媽媽是不是教過你食不言寢不語？」楊木樨出聲，化解尷尬，給孩子夾了個大雞腿，「乖乖吃飯，大人說話，小孩子不準插嘴。」
「我馬上就會長大的！」天天往楊樾身邊貼了貼，「樾樾老師，你一定要等我長大哦。」
楊樾總算是回過神來，將剛剛心底那些洶涌淒清的情緒都藏住，低頭笑米米的和孩子說話︰「好，你多吃點，長快點兒。不然，等大家都有男朋友，只剩下樾樾老師一個人的時候，很可憐的。」
「沒事兒，你這麼漂亮，剩不了！我不是說要給你介紹麼？回頭等你這次巡演結束回來，我帶你去看看對方。」說話的是楊木樨。
她也不看一眼對面的季禹森，只兀自和楊樾說得津津有味，「就是我們公司的副總，還真挺優秀的。♀他平時也挺喜歡玩玩音樂，雖然沒你專業，但鋼琴彈得不錯，哦，就是年紀可能比你大個好幾歲，你不介意的吧？」
楊樾沒抬頭去看一眼對面的人，只是放下筷子，很認真的問︰「大很多麼？我雖然不太介意，可是，我爸媽思想還比較古板。」
她沒忘記，以前知道她和季禹森相差十歲時說的那些話。
現在……
他們的擔心，已經不在了。她和他，再也沒可能了……
可是，她卻絲毫輕松不起來。反而，心情異常的沉重。
「沒大太多，也就7、8歲的樣子。現在28，也算是年輕有為。你不妨先問問你爸媽的，現在戀愛都是要考慮以後結婚的事了，征詢一下兩位長輩的意見倒是很有必要。」
藍蕭直朝對面的楊木樨遞眼神。
明知道現在氣氛已經尷尬到不行，她竟然還能把這種敏感問題聊得如此有興致。
可楊木樨是渾然不覺，更是殷切的把手機拿出來，「我們留一下號碼，回頭你爸媽要是松口了，我立刻帶你出去見見對方。」
她如此熱情，楊樾也拿了手機出來。
藍蕭瞥了眼身旁身體繃得僵直的季禹森，干咳了一聲，和楊木樨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當紅娘的潛質？」
「那得看對什麼人，一般人還真沒這份心思。但是樾樾年輕漂亮，又有才華，遇上和她合適的，我當然不介意做個好人。♀」
楊木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耐人尋味的掃過對面的某人。
某人唇角繃得緊緊的，手里的筷子擱下，「你們繼續吧，我吃飽了。」
楊木樨唇角挑高，看了眼他的碗，故意揚聲，「這就飽了？不是還沒開吃麼？」
「……」某人黑著臉，往廳里去了。
藍蕭一副拿楊木樨沒辦法的無奈樣子。楊樾的視線追隨著季禹森的背影，看著他手握拐杖的樣子，眼前有些模糊
天色，漸晚。
楊樾幫著楊木樨收拾完後，從廚房出來。季禹森還在，正坐在沙發上和藍蕭低聲討論工作上的事。
他神情認真，很專注的樣子，仍舊和過去一樣迷人。楊樾不由得看得有些痴迷。
就這會兒，他的手機，忽然響起。顯然是姚薇來的電話，他接電話的時候，語氣是溫柔的，說了一會兒便掛了。
「我得先走了，其他事明天到酒店再談。」收了線，季禹森拿著手杖起身。
「正好，楊老師也要走，這兒出去也不方便，你帶她一程吧。」楊樾還沒說話，楊木樨就已經推了她一把。
她愕然的回頭，楊木樨正沖她擠眉弄眼，壓低聲音說︰「你那心情誰都看出來了，去吧，就是聊聊都行。」
楊樾窘了下。
她的心情那麼明顯的寫在臉上麼？那他……
也明白麼？
「這里偶爾也會有出租車經過。」季禹森怎麼會不知道楊木樨在胡亂牽線？
一句話，已經是明確的拒絕。
楊樾有些心酸，可是，這樣倒好。說實在的，她也不敢和他走得太近，越是靠近越無法克制自己的心，那種感覺，會讓她無措又害怕。
「我自己打車就好，不麻煩你了。」楊樾沖季禹森微微一笑，抱著教本，和楊木樨以及藍蕭藍天道別。
他有半晌都在她那個疏離淺淡的笑里，回不過神來。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砰砰——’亂了的心跳聲。
好久後，轉身，拿著手杖往外走。每一根手指都繃得極緊。
指尖，發白。
真是夠了！
他竟然還會輕而易舉就被她攪亂了心跳
楊樾出來的時候，發現別墅門口還停著輛車。兩年後，他又換了一輛車。
車窗降下，他輪廓深邃的側顏在夜色下若隱若現，帶著那絲特有的冷漠。
「上車吧。」他視線淡淡的朝她掃過來，只給了她這麼簡單的三個字。
楊樾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大發慈悲願意載她，但她沒拒絕，繞過去拉開前門坐了進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擔心的看了眼他受傷的左腿。
季禹森熟練的發動車子，撥著方向盤，「放心，雖然腿瘸了一只，但不會威脅到你的安全。不過，你要不放心，現在還可以下車。」
「……」楊樾抿緊唇。
他的話，刺耳又刻薄。
顯然，她擔心的眼神，被他曲解過後，變得很敏感。
「安心開吧，你既然敢上路，我就敢坐。」楊樾把書本放在腿上。
他沒再說什麼，把車開出去一段路，這才別過視線來，看了眼楊樾，硬邦邦的提醒道︰「把安全帶系上。」
楊樾看他一眼，沒立刻有動作，遲疑了下，還是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出了車禍。」
季禹森握著方向盤的手，微緊了下，而後，松開。
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當年，她走得那樣決絕，那樣不留情！
想起那天的事，如今還像近在眼前。薄薄的唇角浮起嘲弄的笑，「我們本就是不相干的兩個人，我的事你不知道有什麼需要道歉的？」
不相干的兩個人……
七個字，刺得楊樾耳朵生疼。
深吸口氣，她才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楊城的錢，我知道是你交的。我現在已經在努力存錢。不管將來需要花多長的時間，我都會把錢湊齊了給你。希望你能等一段時間。」
季禹森也沒打算否認，只是平淡無波的道︰「隨便你。」
「……」氣氛，又陷入無盡的尷尬中。
楊樾的視線看向窗外，目光透過整個城市漸漸升起的闌珊燈火看著他倒映在玻璃窗上的模糊影子，心里蔓延起無盡的惆悵和不舍。
她多希望，路程可以遠一點，再遠一點……
「你的地址。」季禹森的聲音打破車廂內的安靜。
楊樾想起他剛剛在藍蕭那兒接的那個電話，便下意識問了一句︰「你是要去約會麼？」
4月7日更新完畢，明天加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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