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樓，下意識往前面的停車坪找他，卻見他的車就從停車場駛了出去。♀
「姐夫！姐夫！」她往前跑，用力揮舞著手臂。
可是，那輛車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姚靜有些沮喪。怎麼回事啊？明明都到這了，為什麼還沒帶她就離開了？
車內。
楊樾還有些怔忡的時候，就听到姚靜的聲音。回頭見姚靜踮著腳在揮手，才明白過來他為何會忽然出現在這。
「姚靜在後面叫你。」楊樾提醒他。
他沒說什麼，更沒停車，只是繼續把車朝前面開。
楊樾拿手機看了眼時間，微微皺眉，「你要帶我去哪？晚一點我還有練習，必須得參加。」
「離練習還有多久？」季禹森問。
「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的樣子。」
他淺淺點頭，算是知道了。楊樾更是一肚子的霧水，到現在也不曉得他到底是想干什麼。
餓得胃有些疼。
她有些惱他剛剛扔掉她晚餐的舉動。
中午就是吃的泡面，現在已經挨不住。
她剛想說話，季禹森的手機響起。是姚靜來的電話。
「姐夫，你怎麼走了呀？」
季禹森說︰「嗯，我臨時有事，晚飯你們吃吧。」
「什麼事那麼匆忙呀？要不，我和姐姐邊吃邊等你，好不好？反正我晚上已經請了假，不用去練習了。」姚靜帶著一天期盼的心，等著和他一起吃晚飯，結果現在卻連面都沒見到，怎麼能不沮喪呢？
「可以請假？」季禹森問這話的時候，淡淡的瞥向身邊的楊樾。
楊樾搖頭。她不請。
「對啊，和負責人說一聲就好了。都練習一個月了，請一天假也不算什麼。」
「好，我知道了。你們不用等我，自己吃吧，暫時我不會過去。這邊還有事，先掛了。」季禹森沒給姚靜再多說什麼的機會，把手機直接掛了。
楊樾听著他們聊天，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
他們，已經是一家人，而自己，如今坐在他車上，又算什麼？
尤其，這個位置，已經是女主人姚薇的專屬位置吧？
心里，澀澀的，特別難受。楊樾說︰「季先生，你要是沒事就放我下車，我真的得回去了。」
「為什麼吃泡面，你們團里讓你們加班，連飯都不給你們準備？」季禹森皺眉，問她。視線還落在路況上，平穩的開車。
「每天有20塊的餐費報銷。♀不過，要月底才結。」
所以，600塊，她得熬到月底。
「你每個月給家里寄多少錢？」
季禹森繼續問。
楊樾看他一眼，「這是我的私人問題。」
他嗤了一聲，「我既然是你的債主，就有權利知道你每個月能自由支配的金額是多少。你覺得，這還是你的私人問題麼？」
「……我說不過你。」楊樾扁扁嘴，「每個月還你兩千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不過，再等一個月我就能轉正，轉正後收入會提高的。而且，還有演奏會的佣金……」
所以，她以為他是來討債的？
「你能自由支配的錢，到底是多少？」季禹森沒什麼耐心的把她的話打斷。
「……現在是600。」
600塊，過一個月？
季禹森面部線條繃得很緊，眼里有暴風翻涌。她可真行！真能自虐！
如果今天不是他來這兒，剛好撞見她吃泡面的樣子，是不是她打算再繼續吃幾個月的泡面？
楊樾側目看了他一眼，見到他臉色很差，她有些不明所以。
「該生氣的是我才對，你不該那樣浪費糧食。」楊樾義正言辭的教育他。
季禹森瞥她一眼，「那叫糧食麼？那是垃圾食品！」
「垃圾食品也是食品。是我花錢買的。」至少，能讓她現在不餓肚子。
楊樾胃疼得更厲害了些，不得不用手捂著胃部。他看她一眼，眉心仍舊皺著，「胃疼？」
「……嗯。」他這句話似是透著關切，讓楊樾的語氣一下子軟了許多，有些可憐的道︰「你要是不扔了我的泡面，我就不會疼了……」
以為他會愧疚一點，可是，沒想到，他卻掀動薄唇，無情的吐出兩個字，「活該！」
「……」楊樾覺得自己真是自討沒趣，有些訕訕的將自己縮在副駕駛座上，不再看他，也不再和他說話。
想要得到他的心疼，似乎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想想，依舊覺得心酸。
車，開到一家餐廳的停車場。季禹森拿了手杖，要下車。
他到底和正常人還有些不同，上下車有些為難。
楊樾原本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可是，見他下車辛苦的樣子，心上悶疼，快速的跳下了車，繞到了他那邊去。
「我幫你吧。」
楊樾本能的伸手去扶他，可是，手才踫上他的手，便被他冷冷的拂開。
「不必。」
季禹森的話里，沒有多少溫度。
兩年前，剛出車禍的那段時間，也是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不在。
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在漸漸康復，滿目瘡痍的心也在恢復，又何須她遲來的關切？
楊樾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中。看著他從車上下來，她才沮喪的將手收了回去。
「跟我進來。」季禹森吩咐她。
看著他的背影，楊樾還是跟了上去。由他領著，進了一家中式餐廳
另一邊的法式餐廳內。
姚薇獨自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姚靜姍姍來遲。
她一個人先進來，姚薇往她身後看了一眼，沒發現另一道身影。
姚靜走近了，見她還在往門口看，便撅著小嘴，道︰「姐，別看了，姐夫根本就沒過來。」
「什麼叫沒過來，她不是去接你了嗎？」
「是來接我，可是我還沒上車呢，他就開車走了。我跟在車後叫他，他也沒停車。」姚靜很是沮喪的坐下。
「他突然走的？你沒給他打電話？」
「當然打了，可是，他說有重要的事要忙，讓我們兩個先吃。我還說我們可以邊吃邊等，他也說不用。」
姚薇良久都沒接話，面上是若有所思。
姚靜瞅著她，「姐，你要不打電話問問姐夫？」
「不用了，再問答案也和給你的是一樣。」
「姐，你在想什麼？」
姚靜見姚薇臉色並不是那麼好看，便問。姚薇想了想，「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你姐夫車上坐其他人了麼？」
「其他人？」姚靜搖頭，「看不到。我出來的時候，只遠遠看到個車尾，不能確定。你也知道，我視力一向不好。等等！」
姚靜臉色微變了變，「姐，你是不是懷疑姐夫和楊樾一起走了？」
姚薇面色凝重了些，「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問我們同事。馬上就是練習時間了，她要是不在，肯定有問題。」
姚靜邊說著，邊拿出手機來撥號碼。
很快的，手機就接通了。她問那邊的同事，「你們有看到楊樾麼？」
「moon？之前吃飯的時候，看她和她男朋友一起走了。怎麼，你找她有事啊？」
「男朋友？」姚靜臉色驚變。姚薇听到這三個字，也是瞠目和姚靜對視而上。
姚靜繼續問︰「什麼男朋友，以前沒听說過她交男朋友了。」
「她可是真人不露相啊！男朋友開的可是賓利。」
姚靜咬牙問︰「她男朋友是不是腿有些問題，拿著手杖？」
「對對對，怎麼，你見過？」
姚靜‘啪’的一下就把手機掛了。
「怎麼樣？」
姚薇問。
姚靜臉上全是氣憤，「楊樾未免也太不要臉了，她果然是和姐夫一起走的，而且，她還和大家介紹姐夫是她男朋友！」
姚薇手一抖。
手邊上的水杯倒下，冰涼的液體全部倒了出來，一下子浸濕了她的裙擺。
她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她之前就不該允了姚靜的央求，讓他特意去接她。
「姐，現在怎麼辦？要不我們去找姐夫？」姚靜將水杯扶起來，替她抽了紙。
姚薇拿紙巾擦著裙擺，「怎麼找？往哪里找？你以為你姐夫會把他的行蹤告訴我們？」
「……那你怎麼辦？」
水跡擦干淨了，姚薇將紙巾捏緊握在手心里，咬牙︰「我不會讓楊樾再把他搶走的！絕不允許！」
中式餐廳。
楊樾默然的坐在那，對面，季禹森一直在點菜。
「你不要再點了，這麼多菜，根本就吃不完。」
見他絲毫沒有要罷休的樣子，楊樾彎身過去，將兩手直接蓋在了他跟前的菜單上，「現在提倡節儉，你不要浪費了。」
他看她一眼。
她揪著細眉，一副控訴他奢侈的樣子，竟然讓他覺得……可愛。
離得那樣近，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變得生動鮮活起來，不再是那冰冷記憶中的模糊一點。
闊別兩年，二十歲的她，依舊保有那份年輕和鮮活。是成熟了，雙目流轉，睫毛扇動，似蝶翼，添了好多小女人有的嫵媚。
季禹森眸色晃動了下，最終，將菜單合上。
轉頭吩咐服務生，「先上這些吧，不夠再點。」
「是。先生。」服務生抱著菜單，下去了。
楊樾這才端坐回去。喝了口水，看他，想起什麼，舌忝舌忝唇，問︰「你……和姚靜還有事要忙吧？」
季禹森看她一眼。
她似終于憋不住了，索性大喝一口水，一句話直接說了出來，「你為什麼帶我出來吃飯？在你看來，以我們現在的關系，這樣同桌而坐，真的合適麼？」
她雙目直直的看著季禹森，不給他任何閃躲的余地。
他那樣霸道的拉著她出來也就算了，點的菜也基本都是她喜歡的。
這小小的舉動，拂動著她的心湖，叫她不得不亂想。
季禹森也沒想要閃躲，只是自若的拿熱毛巾擦了手，淡淡的道︰「算是扔了你泡面的補償。」
「那你為什麼扔掉我的泡面，就因為它是垃圾食品？你說的，我們之間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我吃垃圾食品你又何必管？」
她連著幾個問題，近乎有些咄咄逼人。
「你是債務人，而我是債權人。20萬，每個月還2000，至少要8年你才可能還完——為了完整收回我的錢，我有義務保證你這8年內不被餓死。」
他回答得無比淡然，視線更是坦然的直視她。
「……」楊樾頓時啞口無言。
又是義務。
菜上來了，楊樾嘗了幾口，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放心吧，雖然我只是吃泡面，但也餓不死。還有，以後……希望你不要再請我吃飯了。」
季禹森掀目看她一眼。
她縴細的手指握緊筷子，低著頭，「我……我可能會誤會。」
「誤會什麼？」
「……沒什麼。」楊樾沒往下說，怕自己說出的話終究變成笑話，只搖搖頭，故作輕松的道︰「反正，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第一天姚靜就已經警告過我，她要是知道我們現在正面對面吃飯，告訴姚薇的話，影響不太大。」
「我在問你，誤會什麼。」季禹森像是沒听到她的話，又像是根本不在乎什麼影響不影響的，只直直的盯著她的眼，重復的問了她一次。
「……」楊樾不說話了，打算不再理他。
「誤會我還喜歡你，誤會我對你還有意思，誤會我叫你出來可能是另有目的？」她的沉默，換來他的自問自答。
楊樾窘了下，他語氣帶著些許的嘲弄，像是奚落。
楊樾心里多少覺得有些難堪，可是，又不甘示弱。
「難道我不該這麼覺得麼？你跑去我們團里，本來是去找姚靜，結果把我帶了出來。還當著那麼多同事的面拉拉扯扯，並不是我想誤會，而是我同事們都在誤會。」
楊樾努了努嘴，聲音低了些，「我也不想誤會的，可你所有的舉動都在讓人誤會。」
「你在奧地利不單單學了抽煙，還學了中文？」倒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
季禹森夾了菜，嘗了一口，才不緊不慢的回她的話，「你不用誤會，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多余的心思。」
楊樾頓了一下，看他。
「今天會帶你出來，純粹是因為我們曾經在一起過，算是我動了惻隱之心吧。就和那天收音機里說的那樣，你畢竟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給了我——我不是個真正絕情的人——你生活有困難，我願意幫你，算是對過去的補償。這就是我為什麼會出手幫楊城一個道理。」
今天還會有一更，在晚上。大家晚上再來刷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