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完全震驚了,始終不相信藍蕭的話,抑或是不敢相信。
可是,他面上完完全全的認真,不似在開玩笑。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沒有多留,藍蕭起步離開,頗為絕情。良久,葉瀾都只是怔忡的看著那道背影,面色淒涼。
回神,起身追出酒店,但是,藍蕭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
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那個他……
她知道,自己把她弄丟了……
心,一寸一寸發涼。整個人像是沉進了冰涼的大海。有些絕望。
在國外的這幾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現在回來了,鼓起勇氣回到有他的世界里,他卻已經不願意再等她……
藍蕭將車開得飛快,穿梭在城市里。想到葉瀾,只覺得心煩氣躁。
幾年前分手時,他是真的痛苦過,這幾年也依舊耿耿于懷,所以,現在再遇到她,他沒辦法做到坦然,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想著想著,腦子里又劃過另一張臉。
楊木樨……
他抓過手機,撥了串號碼出去。
楊木樨坐在公交車上往律師事務所走。路上一路搖搖晃晃,讓她覺得頭暈目眩,又疲憊。
從身到心的疲憊。
一路,她都在走神。看著窗外快速劃過的蒼涼秋景,只覺得心里一片荒蕪。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切都顯得亂糟糟的。
包里的手機接連響了好幾聲,她才後知後覺。拿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讓她怔愣。
不是別人,正是藍蕭。
遲疑。
最終,還是把電話接起來。
「藍總,有事嗎?」聲音淡漠、疏冷。
「法院傳票拿到了嗎?」
楊木樨心頭擰了下,「嗯。」
「你怎麼想?」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想?」楊木樨冷笑,「該感謝你,送給我一張傳票,還是要感謝你,想搶走我的孩子嗎?」
「你這什麼態度?」藍蕭皺眉。這女人,渾身都是刺,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刺著他。
「對于一個正處心積慮要帶走我孩子的人,藍總,你不妨教教我,我該是什麼態度才應該?」
她的語氣,疲憊又蒼涼。憤慨里,有股深深的絕望。
她比誰都清楚,這場官司,要想贏,她有多渺茫。
「楊木樨,我給過你解決方法!開庭前,我再和你說一次——如果你真不想失去孩子,不妨答應我的提議!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只是婚姻,和愛情無關!」
楊木樨麻木的看著窗外,腦海里閃過咖啡廳里那抹年輕女孩的身影,「藍蕭,你是真為了孩子才提出結婚的嗎?」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楊木樨嗤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和你女朋友發生了什麼,但是,你要拿我和兒子給你當愛情的擋箭牌,就不可能。」
那端,藍蕭幾乎要將手里的手機捏碎了。
「楊木樨,你不要一直在鑽牛角尖!」
「還有……」只當听到他氣急敗壞的話,楊木樨深吸口氣,將他的話打斷,「以後,拜托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結婚’這兩個字。你和你女朋友,愛怎麼玩怎麼玩,別扯上我們。」
話落,電話掛了。
楊木樨收起手機,眼眶不由得泛紅。
那一瞬,像是開了個閘,心里所有壓抑的情緒忽然間找了個爆發點一般,漸漸的,淚流滿面。
狼狽的擦掉眼淚,新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她悄悄的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曾經讓她的學生生活添了一道又一道彩虹,現在卻拿著最鋒刃的刀,站在高位,不斷的將她凌遲……
她想,這世間,再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了……
到了律師事務所,律師讓她備齊資料。
「事實上,對于孩子的判決,法律是比較傾向母親這方的。這麼多年你獨身將孩子養大,憑這一點就能得到陪審員很多的同情。但是,孩子父親的社會地位和影響力,也是影響這場官司的關鍵,所以,我們眼下要做的是搜集更多孩子生父對于孩子監護的不有利的證據。」
陳律師和她述說案情。
楊木樨仔細听著,「比如哪方面?」
「第一、私生活混亂,一次交多個女朋友,或者,多次換女朋友。」
楊木樨沉默。
對藍蕭,她明里暗里是有關注的。對于交女朋友這方面,他一直都很謹慎。
除非是公共場合非要帶女伴,他身邊幾乎沒有女人。
唯有今天出現的那一個……
「還有其他的嗎?」
「第二,工作太忙,抽不出時間陪孩子。第三,他現在固定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不喜歡這個孩子,不願意撫養這個孩子。第四,家庭暴力;第五……」
一條條听下來,楊木樨心思異常復雜。
該欣慰嗎?這些不良習慣,藍蕭竟然一點都都沒有。所有,他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可是,她應該難過吧!
「即使這些都沒有,你也不用太悲觀。有些時候,沒有的證據,我們也可以制造出來。在開庭前,我們還有十天足夠搜集。」陳律師提點。
聊了整個下午,楊木樨才從律師事務所出來。
腦子里來回都在想律師說的那幾個不利證據的事。
沒有再回酒店,而是獨自回了自己的小租屋。
飯也沒吃,就坐在沙發上翻案子的文件和資料,接了千尋的一個詢問電話。
才掛斷,門鈴就響了起來。
放下手里的事,跑去開門,門口出現的人讓她一愣,驚喜。
「表姐?」
「驚訝吧?」年輕女子放下行李,張開雙臂。楊木樨悵然的心因為她的出現,而多了幾分欣然。
上前一步,將她抱住了,「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凌晨5點下的飛機,下飛機就去找了一個朋友,所以……」提起那個朋友,葉瀾面上有幾分失落。
不想自己的表妹擔心,又揚唇笑起來,「算了,不提這些掃興的事了。」
「先進來吧。我家里有點亂,還沒來得及收拾。」
楊木樨幫葉瀾提著行李進去。
葉瀾掃了眼她矮幾上的文件,驚訝,「你在打官司?」
楊木樨頷首,也沒有瞞她,「是啊,你也看到了,監護人的官司。」
「孩子爸爸找到了?」葉瀾好奇,「對方是什麼人?你是怎麼找到的?」
想到藍蕭,楊木樨苦笑。
「其實早就知道是誰,只不過……」嘆口氣,「不提也罷,反正……現在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管是誰,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葉瀾看她面上的疲憊,不忍心,勸慰的抱了抱她,「別擔心,不管怎麼樣,盡全力。法官會同情一個媽媽的。」
「嗯。不說我的事了。」實在太壓抑,楊木樨想轉移注意力,「你呢,不是不打算再回來了嗎?怎麼又回得這麼突然?」
葉瀾心抽了下。
有些憂傷的靠在楊木樨肩上,仿佛那樣她就有了一個依靠。
「為了他回來的……」
「你的初戀的那個?」楊木樨問。兩個人一起長大,一直在初中都是一個學校,葉瀾比自己高一個年級。後來,高中她搬到了外地。
再到大學,兩個人就離得更遠了。
但是,偶爾還會通電話。由此,楊木樨也很清楚,曾經她愛一個人愛得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