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被抓當夜,五皇子進了王爺府做客,沒回宮。王爺府暗衛一一被清除,尸體丟出到高牆之外,連那些個西院的姑娘也沒逃過被送往青樓的命運。張仲景和周堅榆公然入住王爺府。
外圍的暗衛回宮稟報,皇帝氣得摔光了一整套的茶具︰「好、好、好得很。他倒是敢公然跟朕叫板,朕倒要瞧瞧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呀,命二皇子景韻全權處理。」
水公公應下去傳旨。
一時帝都里風雲變色,景瑜好些明里暗里的生意被一再打壓,至于那牢里的青梅,二皇子景韻只送了個江湖大夫過去,據說一手的針灸之術用得出神入化,從來不見血,只生疼,硬追究起來也沒個證據。
皇帝得了消息頭也不曾抬過,批閱奏折的手更是懶得停頓,吩咐水公公道︰「送件血衣去王爺府,順道送些好的吃食過去,算是給小五加菜。」
王爺府。
收到血衣,景瑜面色慘淡,目光落在了周堅榆身上,自個兒還手無兵權,不過生死樓的樓主可不同。
張仲景一眼便瞧清楚了景瑜的打算,蹙眉制止道︰「不行。起兵既是造反,吃力不討好,也不見得能對青梅姑娘有些許益處,我們該從長計議。現下還不是與皇上明刀明槍的時候。」
景瑜目光如刀掃過張仲景。
「青梅姑娘定也不會答應,若在此功虧一簣,豈不是枉費了她這般多年的心思。」張仲景提起底氣,搬上救兵來。
「先禮後兵。」
沉吟良久,周堅榆提議道,收斂下笑顏的眉眼藏不住鋒芒,「至于那些礙著手腳的,直接讓他消失掉就好了。」
候在旁側的小七子只覺得後背一陣冷汗,不敢對上自家主子的視線,盲目崇拜果真是要不得,怎會受了長風蠱惑暗算自家主子呢。不過,誰也沒想到長風會對青梅這般愚忠不是。
瞧著小七子將那般搖頭晃腦的心思都表露在面上,一覽無遺的,周堅榆笑道︰「想好月兌罪由頭了?」
小七子趕緊著搖頭,腦袋垂得更低了。
周堅榆心下暗嘆,小七子這人對著外頭的人甚是精明,怎遇上但凡被他劃歸到自己人行列的人之事,竟這般的單純。
景瑜冷笑,如風霜割人︰「本王出‘兵’。」
周堅榆亦是笑,溫柔似水︰「那我便是‘禮’了。」
「還有得選?」張仲景無奈地看了看對面的兩人,讓小廝筆墨伺候上,眾人一道商量分工和具體法子,斷不能出差錯,再陷誰進去才是。
個把時辰,王爺府里散了場子,小七子拿著周堅榆親筆帖子送進宮去,只等著皇帝宣召。皇帝也不含糊,接了帖子,直接傳人進宮。
御書房。水公公送上貢茶,得皇帝示意,揮退在旁伺候的宮女公公們出去門外守著。
皇帝挑眉,意義不明地笑道︰「周堅榆?」
周堅榆點頭施禮道︰「草民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盯著人看了半晌,才故作恍然著讓人免禮起身,還賜了坐席,面上雲淡風輕等著人開口。
周堅榆道︰「想來皇上該得了消息,草民與楚青梅定了終身,正派人送信到江南,知會家父家母。不巧青梅犯了錯事,被打入天牢,草民斗膽,今日前來求皇上開恩。」
這話說的,定終身一事不論真假,皇帝都不能有疑,有疑便是皇帝消息消息不當,有損天威是必然之事,但若不疑有他,皇帝可就該與周堅榆談談釋放青梅一事了。
皇帝勾了嘴角笑,並不搭腔。
留了個停頓。
「皇上,周堅榆願以周家半壁銀山換青梅姑娘周全。」周堅榆干脆得很,直接從懷里掏出厚厚一疊的地契、店鋪,以及周家在江南乃至全國的數十條商道,數十家的銀號,遞給水公公道,「皇上大可過目。」
皇帝沒理會水公公,只瞧著堂下腰桿筆直之人,目光如炬︰「你倒是情深,半壁銀山,你的情再深也不外如是。」
周堅榆笑,如春風般和煦,一眼的柔情似水︰「皇上錯了,為青梅奉上我周家全部身家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不過,我不信皇上。半壁銀山從皇上手里換青梅的周全,余下的,我保她周全。」
「你以為朕會答應你用這樣的理由換走人?」
皇帝挑眉,情緒內斂。
周堅榆一樣挑眉,面上笑容絲毫不變,一貫地溫暖如風︰「皇上必須答應。國庫素來不充裕,若我投靠小王爺,于江南起兵,這景朝怕是該換皇帝了。」
「你們倒是好大的膽子,不怕朕馬上下令殺了楚青梅?」皇帝目光越發銳利,仿佛匕首般直刺堂下之人。
「只要皇上一天是皇上,便不會如此。」周堅榆眸光流轉,心下篤定。
是的,只要龍椅上的一天還是皇帝,就不可能為了殺楚青梅一人,而至江山于不顧。楚青梅一死,別說景朝換皇帝,說不定也就沒有景朝了。
皇帝挑眉,一派怡然。
周堅榆也不著急,喚水公公幫著換了盞熱茶,慢慢悠悠地喝起茶水來,漫不經心道︰「皇上大可再考慮上一盞茶的功夫。」
皇帝卻是依舊不說話,只跟著喝那一盞熱茶。
茶水見底。
御書房門外定點般一人疾步而來稟報,道是二皇子因著在帝都城里私會朝中官員,結黨營私不算還大放厥詞,造反之言不絕于耳,藐視天威。更有甚者當街屠殺數十人,草菅人命。帝都衙門為了正視听,只得將人扣下。孰料小王爺景瑜大義滅親,將二皇子投入天牢,並當眾宣布定會給百姓一個交代。
周堅榆輕聲笑著,放下了茶杯道︰「皇上該去天牢看看,否則那個風傳貫來嬉笑怒罵的小王爺性子一上來,指不定景朝就少了個二皇子了。」
皇帝面上不動聲色,眸色卻是黑沉得厲害。二皇子景韻那邊他一早布下人手,就算有個意外也不至于這般境地。這些人竟然想著讓景韻自己找事,想來是小瞧了他們。
「你不想與朕一道去瞧瞧?」
皇帝說的甚微隨意,仿佛不過是件可有可無的小事。
周堅榆搖頭︰「商人皆迷信,天牢去多了晦氣,不利于財運,草民還是不去為好。草民先行告退,靜候佳音。」
態度謙卑,可話里囂張得厲害,宛若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與素來溫和的他實在不相襯。
作者有話要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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