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 58

作者 ︰ 阡陌風

出征前夜,景瑜特意換了朝服,進宮面聖,算是知會一聲青梅與自個兒一道去軍營之事。♀本以為即便有林夏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頂著,皇帝也不會輕易松口,畢竟皇家親情涼薄,在皇帝與自個兒的身上體現地淋灕盡致。

不曾想皇帝卻是應下了,面色難得慈祥,說了好大一番鼓舞士氣之言,頗有壯士出征君待凱旋之意。還贈了青梅一塊牌子,道是讓青梅扮了男裝,呆在軍營里方不顯突兀,但恐防有失,有御賜令牌在身,可保安然無恙。

待景瑜出了御書房,皇帝慢慢隱了端著的慈祥之色,滿身威儀對水公公道︰「到底是皇室血脈,朕可是太過心狠?」

水公公躬身垂首,不知該如何回話,一身冷汗,沾濕了內衫。

皇帝忽的輕笑出聲,挑眉道︰「罷了。傳朕口諭,讓言兒去明兒起去兵部報到,听從驃騎將軍安排。」

水公公應下,匆匆趕往大皇子景言寢宮。

此番出征小王爺景瑜怕是有去無回,皆是皇子,到了是同人不同命,任憑成事還是謀事,也不過是皇帝一個喜惡。

王爺府。

景瑜與張仲景和青梅說了此番進宮遭遇,兩人皆皺了眉頭。雖一早料定皇帝絕不會這般被動,但這招實在虛實難料,邊境或是王爺府怕是兩處或是一處總也不得安生。

「青梅自請留守帝都。」青梅多加思量,到底是放不下心,「若江南或是王爺府有變,也好照應。何況帝都之中無人,小王爺遠在邊陲之地,實在險象環生,最是難防朝中暗箭。」

景瑜將好看的眼眯得狹長,嘴角帶笑,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一杯茶喝得風流,狀似不經意般︰「夫子倒是小女子做得得意,說出的話隨口改了也便改了,本王到底天真,竟信以為真了。」

言辭間委屈之意滿盈,語氣偏生隨意,仿佛是不經意那麼一說,也沒要人如何放在心上。♀

張仲景案子偷笑,好不容易端正了面色道︰「不如青梅姑娘隨軍,便由在下留守帝都。」

青梅蹙眉道︰「張公子好歹懂些行軍之事,青梅對此一竅不通,如何能留下張公子卻叫青梅去了。」

「血脈留了,銀山亦是有,于本王生死也罷,談不上遺憾。」

景瑜擱下茶杯,坐正身子,一如當年青梅頂著夫子名頭走馬上陣那頭一遭時,那般正襟姿態,正經中是滿心堅持,「倘若夫子留守帝都,但凡稍有異動,夫子難不成以為本王能安心對陣,抑或是回了帝都,能一人獨活。」

青梅張了張嘴,沒回話。景瑜的心思她猜著了,暗示的話听過不少,只勸自個兒莫多想,如此露骨之言卻是頭一遭。算上前世,她也沒經歷過,如何知道該怎般應對,看了不少閑書,那些個閑書也沒說應對這些個事情的法子。

景瑜輕聲笑著,雲淡風輕的,煞是好看,他說︰「我一早便說過,若夫子也丟下我了,我也真就只一人了。那些個閑書說得不無道理,任他平生歡樂悲喜,只一人,何其悲哀。」

「怎會是一人?」

青梅垂下眼瞼,瞧不見眼中的情緒,「小王爺有那銀山,他日又掌了兵權,還有個溫潤娘子,過些時候該兒孫繞膝……」

張仲景仿佛看出興味來,搖著那四季不變的白扇,一派的晏晏笑顏,退至旁側只當做大戲看了。

「夫子恐怕只會夜觀星象,旁的蠢得很,幸好夫子當年叫父皇弄去編字典,否則還不教得我也蠢了,如何還能做那叫人仰鼻息之人。」

景瑜怨誹道,藏了些孩子氣在里頭,「沒那林夏裳和那肚子在前頭擋著,夫子如何能離了帝都?」

青梅依舊低垂著眉眼,沒一句話。

景瑜嘆息一聲,盡是無奈︰「本王豈是那風流之人,林夏裳和那十幾二十個姑娘不過做得幌子,幸而總也瞞得過世人,至于父皇,世人認了、朝臣認了,他如何能不認?當年也不過是世人瞧著,他才認得我,又送了王爺之位于我。」

青梅多少有些受驚,猛地抬眼瞧人,見著景瑜一臉正色,斷不會是無稽之言,心下頓時覺得于林夏裳實在虧欠,期期艾艾道︰「落花有意,流水怎能這般無情,何況林夏裳難得的好性子,入得王爺府……」

「與我何干?」

景瑜挑眉,打斷了青梅的絮叨之言,渾身帶著不可一世的霸氣,「夫子只管收拾行囊,明兒個夫子若不去,本王自有法子。」

言罷也不理會青梅是否答應,招了張仲景一道研究邊防地形圖,這開戰在即,行軍之策定要先有個準為好。

次日。

景朝兩萬大軍隨大將軍景瑜正裝出發,前往北方邊陲之地,抵達之日便是與那邊塞國交戰之時。

卻說,那日皇帝攜一眾皇子送行,才回了宮,大皇子景言卻是身染頑疾,臥床不起。召了太醫過去瞧,可總也不見好,反反復復,折騰起來沒完沒了,如何還能去那兵部報到。

一時宮中風言風語,道是大皇子景言當日得了口諭如何歡天喜地,如今又如何失魂落魄,嘆息的、慶幸的,皆是有之。

皇帝自是得了消息,笑得不明意義,卻是傳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去那兵部,不過兩個皇子年紀尚幼,也只日日去被那驃騎將軍耳提面命一番,罔論建樹。

天牢里頭的二皇子開始不得閑起來,那些個兵書,講論行軍之策的書冊一箱子一箱子地偷運進去,明著是二皇子母妃之舉,暗地里的事,宮里頭沒一個敢妄自猜測的。

二皇子月兌胎換骨般,往日里半吊子的做派要不得,在天牢里各種的廢寢忘食,恨不能將兵書吃了。听獄卒醉酒直視,傳出消息來,道是上頭暗示過,二皇子日後有幸以待罪之身上陣殺敵。若能得勝,那便是大功績,加上虎毒不食子,皇帝哪能真要了二皇子的命。

如此宮里又是一陣風言風語。不過這些皆是暗地里的,明面兒上風平浪靜的很,與那哪一日也無二致。

那邊。

景瑜的兩萬大軍一路開進,軍隊不甚龐大,行進速度快,不出一月便臨近邊陲之地不出千里。景瑜與張仲景一致決定就地安營,休整軍隊。軍隊一路從帝都趕來,路途遙遠,多少士氣受損,加上舟車勞頓體力也是跟不上,敵軍若此時設下埋伏,絕是兵敗。

不過邊陲之地還有八萬大軍駐守,也不能叫他們平白等著。邊塞國探子怕是一早探得消息,如此邊塞王為了不叫大軍匯集,也有隨時開戰之險,大將軍未到,軍令難出,軍心不穩,也是不妥。

幾番合計,景瑜潛身先頭兩百精兵,一道先行前往邊陲之地坐鎮,剩下大軍由副將張仲景率領休整後再行開進,自然還要打著景瑜領軍的旗號,不過大將軍不一定要領路,所以探子也瞧不出景瑜在不在營中。

青梅自是要跟著景瑜行動。

先頭探子領景瑜軍令,大張旗鼓地對各處要道加派人手,日夜輪班巡邏,務必造成景瑜大軍隨時會到,駐地守軍恐防邊塞國異動的假象。敵軍見著有防備,自然不會貿然動手,也定會以為守軍這邊景瑜未到不會動手,如此一來,偷襲定有所得。

景瑜一行先頭軍因著怕驚動敵軍探子,避開官道,一路走在蠻荒無路之處,路途多險峻,難走更是不必說,但也確實少了暴露的危險。

又行進數日,眼見著就要到邊關,孰料闖出幾十個黑衣蒙面人,未置一詞,對景瑜和青梅痛下殺手,至于那些個精兵,蒙面人恍若不曾瞧見,只交上手才抵擋一番,只追著景瑜和青梅,出手招招狠厲,皆是殺招。

蒙面殺手習得是殺人之術,精兵也是陣前殺敵的,一時難較高下,不過是精兵以人數壓制。很快蒙面人也瞧出來了,分成幾撥,將精兵打散,只四五個負責追殺景瑜和青梅。

青梅不懂武功,只景瑜一人獨擋。

不多一會兒便被逼至絕境,雖蒙面人只余兩人繼續緊咬不放,可景瑜以一對擋敵,力不從心,不至于身負重傷,卻也傷勢頗重,何況還要護著青梅。

景瑜長槍抵地,目光緊鎖前頭剩下的兩個追兵,稍加調試喘息,恢復體力。兩個蒙面人也不笨,哪能讓景瑜緩過來,相視一眼,一擁而上,算準了先殺青梅。景瑜一個飛身,一腳踹飛其中一人,手上長槍出手擋開另一個人,抱了青梅縱身躍出老遠。

兩個蒙面人再上,一人纏住景瑜,一人對付青梅。

景瑜j□j乏術,直接怒了,徒手硬是接下蒙面人一招,劈手奪了他的劍,再是一橫,已然劍鋒穿喉,添上一腳踹飛。腳下躍身而出,接下刺向青梅要害的長劍,順勢發力,硬是震斷了長劍和蒙面人的一條手臂。

蒙面人竟抱了同歸于盡的心思,橫沖過來,抓住景瑜和青梅,縱身往絕壁之下跳,景瑜摟著青梅的手翻手推出將青梅震出去,自己隨著蒙面人一道往下掉。

力道不夠,青梅只堪堪踫著絕壁邊沿,回身一把抓住要掉下去的景瑜。可景瑜還被蒙面人抓著,哪是青梅能支撐的,她劈手抓住絕壁上的石塊,手指亦是漸漸偏移。

「小王爺……」青梅急紅了眼。

景瑜卻是笑得歡實︰「別叫小王爺了,叫聲景瑜哥哥,多少年不曾叫過了。」

青梅咬著牙死死抓住人,不肯松手,也沒松口的意思,唯恐卸了一口氣,三人一道摔下絕壁。

「叫吧,許我一高興,能甩了這貨,撐下去也不一定。」景瑜晃了晃身子,纏在身上的蒙面人隨著晃動。

「景瑜哥哥……」青梅咬著牙漏出聲來。

景瑜應了一聲,笑得很好看,卻是狠狠甩開了她的手,掉下了山崖,他說︰「這回你也欠了我一條命了,我是小王爺,命比周堅榆貴,你先還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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