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半,王朝率兵兩萬夜襲邊塞國大營,邊塞**營之中未及防範,一時兵荒馬亂,雖敵方大將軍迅速做出反應,無奈邊塞公主骨灰利用布袋纏身的消息深入人心,敵軍不敢輕舉妄動,導致陣前處處制肘,拔營不斷退守。♀
戰至天明,一路攻到了邊塞國境內百里,此戰大獲全勝,景朝撤軍回營,再行多番加強守衛,以防邊塞國反撲。
景朝主帥營帳之內,桌案上擺著兩軍地形圖,還有一堆的沙盤行軍演練,張仲景蹙眉道︰「不對。」
青梅不懂這些,瞧了半天也沒瞧出到底是哪里不對,湊過頭去問道︰「如何不對了?我軍大勝啊。」
「大勝才是不對。」
張仲景取了沙盤之上一面代表景朝大軍的旗子,往前推進道,「此番是為奇襲,因此我軍采用闔燧陣,主攻的陣法,因為放手較弱,但凡打過仗念過兵書的,皆知道因以守陣來防,同時調派兵力切斷我軍攻勢,攻打防守薄弱處,是為上策。」
說著張仲景將表示景朝兵力的旗子一股子推上前去,直沖對方營中,代表邊塞國兵力的旗子卻是一路後退,讓出疆土。
青梅一目了然,指著沙盤中盤空地道︰「中斷防守最為薄弱,敵軍不應該一路撤退,攻擊中斷才是……」
抬手指了指景朝後方大營兵力猜測,「難不成邊塞國怕我們剩余八萬大軍隨時出動,因而先行退讓?」
張仲景搖頭,白扇輕點敵方大營之後︰「邊塞王此番親自帶兵駐守軍中,不該只有此等兵力,何況邊塞王素來以善戰威名,破我軍攻勢,只需以錐形陣法來破,前方只留阻擋兵力,利用錐形陣法的靈活,移動速度快,加之我軍推進距離如此之遠,邊塞國若攻擊我軍中斷弱點不是難事。我軍後方援兵不一定能趕得上,應該說趕不上的機會更大。」
「可據探子回報,邊塞王今夜不曾出現在軍中。」
青梅皺眉瞧著被張仲景不好陣法的沙盤,邊塞國的確能迅速攻擊景朝兵力中斷,只要撤退及時,既能殺敵,又能自保,以邊塞王驍勇善戰之名,絕對能過做得到。
張仲景扣下白扇,嘆息了聲道︰「這才是重點。兩軍對陣在即,主帥卻不在營中。小王爺事出有因,那麼邊塞王呢?何況邊塞王親自點兵,掛帥的大將軍豈會是只懂撤退和松散頑抗之輩。」
青梅沖營帳門口守衛朗聲道︰「傳陣前大將軍王朝過來。」
「是。」
守衛應下,不消一會兒王朝便領命過來了,面上無半點喜色,反倒是郁悶至極,笑得實在難看。可畢竟景朝首戰告捷,軍中士氣大盛,怎能說喪氣之言,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青梅與張仲景相視一眼,心下了然,于是張仲景說了適才與青梅商議之言,詢問王朝看法。
果不其然王朝听得這番分析眼神一閃,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唧唧咕咕如搗蒜般道︰「可不是。邊塞過一向以戰威名,如今反倒叫景朝大勝,還不是小王爺領兵,必有貓膩。」
王朝頗為懊惱,一拳狠狠砸在地上,只道是他區區一個新封的陣前大將軍領兵,即便是二萬大軍,亦是叫邊塞國看不上眼。
張仲景提醒道︰「王將軍率兵交戰之時可有不妥之處?」
「還能有什麼不妥,就是消極應戰,我軍夜襲,敵軍措手不及,疲于應戰也無不妥……」
王朝話音才落,立馬搖頭自個兒否定道,「不對,不對,他們不是疲于應戰,末將才對上敵軍將領,對方立馬下令全軍撤退,他們是邊拔營邊撤退的,好像是一早等著我們打過去。♀」
青梅道︰「莫不是有詐?」
張仲景與王朝一道沉默了,可我軍戰至邊塞國境內卻是事實,說是有詐,何人會以本國疆土失守來耍詐的。何況景朝撤退的容易,絕不像是有詐的樣子。
青梅有些失落,本以為景瑜不在的這段時日,她可以替景瑜好生守著,有張仲景和一幫子將士幫襯,她還可以替景瑜打下勝仗,如今反倒先陷進了被動局面,而她無計可施。
到底是高看了自個兒。往常景瑜站在前頭,青梅只許仗著重生,有了個前世,夜觀星象一番,便也功成身退。不曾想失了景瑜,她青梅就半分不是。
瞧著青梅越發低迷,張仲景抬手按住她的肩膀,端上一派的語笑晏晏道︰「楚軍師,倘若小王爺在此,面對這番光景,該當如何?」
若是景瑜……
必定是嬉笑豪情,管他個陰謀陽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管長槍舞得虎虎生威,大酒伺候,流水筵席擺上,然後在一片歡騰之中冷眼靜候。
是了,無論是前世景瑜,還是這世現下長成的景瑜定是這般性子,嬉笑怒罵叫你瞧好了,再端上個高高在上,若有進犯者,一個死字便是。
青梅松了口氣,帥印出手︰「安排守衛,擺宴慶功,我倒要瞧瞧如何個陰謀詭計能嚇著我。」
一時豪氣萬丈,愣是叫憂心不已的王朝一愣一愣地,應下便走了。
幾個時辰後,青天白日里,景朝軍營之中,歌舞歡騰,大酒大肉伺候著,慶祝首戰告捷,響聲震天,這般大的動靜自然傳到邊塞**中,頓時群情激奮,恨不能提槍將一個個皆斬于馬下。
邊塞國主帥營帳,安靜得詭異。探子回報景朝軍情,邊塞王笑得高深莫測,絡腮胡子、大膀腰圓的,越發得詭異,叫人心虛。
邊塞王瞧著躺下綁了四肢在坐在蒲團上的男子,看著他無半點俘虜自覺,一雙好看的眉頭輕佻著,眉眼皆彎,笑顏俊朗地示意兵士將著端酒加菜,吃得簡直樂不思蜀。
邊塞王道︰「小王爺真是好定力,听聞自家軍中這般輕松落進我軍圈套,也能這般風流快活一點兒不落的,想來也只名冠帝都的小王爺一人罷了。」
「非也,非也。」
景瑜抬起臉來,分了些視線給堂前的邊塞王,臉上是幾抹劃傷,身上衣衫襤褸怎能擋住身上的傷口?何況渾身還泛著些腥臭味兒還有些腐肉和垃圾的味道。一旁的守衛,礙著軍紀,不能以手掩面,不過面目難看卻是能瞧見的,可景瑜坦然得厲害,恣意戲謔的,反倒顯得高高在上。
邊塞王挑眉道︰「哦?願聞其詳。」
景瑜輕笑出聲,劍眉星目的,煞是好看,雖身著襤褸,可一身的傲氣,叫人不能低看半分。邊塞王斂眉,自家女兒道是好眼光,瞧上個不錯的主,這般氣度,確實不出其二。
景瑜笑道︰「邊塞王喜歡听話兒,該去找那說書的,不然尋些听話的小倌也好,本王沒那般興致。」
一旁的營前軍師一早氣得不行,這小王爺分明階下之囚,可反倒將自己當成貴客,實在不識相。
邊塞王遞了個眼色過去,壓下營前軍師的異動,笑道︰「小王爺這般肯定你景朝大軍能不入陷阱,再次大敗我邊塞國大軍?」
「不肯定啊。」
景瑜說的風淡雲輕,斷沒半分在意擱里頭,朝著面前桌案左上角的菜碟子抬了抬下巴吩咐侍衛道,「那盤子菜喂些。」
侍衛抬眼看邊塞王無異議,只好斂眉繼續伺候著。
邊塞王盯著景瑜,面上掛著笑顏,提醒自己不至于在一個小輩面前失了君主風範,耐心靜候景瑜不緊不慢地吃完嘴里的飯菜,才以眼神示意他解釋一番,既是不肯定,他又如何這般瀟灑。
景瑜長嘆了一聲,頗為無奈道︰「不過是本王摔下絕壁之前,得了件好事兒,心神俱佳。即便是邊塞王告訴我景朝滅了,本王估模著還能笑出來。」
「哦?」邊塞王頗為懷疑。
不過景瑜那個無奈的樣子越發惹惱額營前軍師和一眾將士,區區小輩,竟然如此蔑視自家君王,于是一道死盯著人,只等邊塞王一聲令下,一人一塊肉一塊骨頭地將人分尸了事。
景瑜搖頭道︰「此非兩國之事,若是,本王樂意說出來欣賞一番邊塞王的愁眉苦臉,當是看戲也罷。」
徹底忽視掉那些個如刀般刺來的目光,瞧了瞧自個兒身上,吩咐道,「本王要沐浴更衣。」
邊塞王到底是君王,難得的好脾氣也被耗盡,直接揮揮手,交代將人丟進囚車里看守住咯。然後指派使者去景朝那邊打擾下他們慶功的好興致,一個死人與一個主帥的對局,想來對面的景朝將士們面色該是如何的精彩紛呈。
卻說,邊塞國來使。營帳內青梅端坐高座之上,懶懶斜倚著,眉眼輕佻,盡得景瑜姿態的精髓,听著來使稟報景瑜在邊塞國手里的消息,淡然挑眉反問上一句︰「那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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