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薄酒下肚,周堅榆當即翻身下了秋千架子,也不多話,只領著青梅往藏滿佳釀的地窖走去。♀
青梅難得起的好興致,打趣道︰「周公子該將佳釀藏嚴實才是,否則青梅怕是心癢難耐,今兒個定全偷了去。」
「你若喜歡,如何要偷,只管命人來取便是,只怕你不喜歡。」
周堅榆笑顏溫潤,說得實誠,滿眼的寵溺、縱容。
地窖里因著要藏酒,選的皆是背陰之地,加之深埋地下,越發顯得陰冷不少,周堅榆攔了人在地窖口等著,待小七子送來裘袍,交代青梅披上,這才側身領路,一路先行上兩步,將燈盞點上,叫青梅能走得順暢些。
走到了底,出現一片開闊之地,岩壁上瓖滿了一缸一缸的酒,地窖里酒香四溢,光聞著,便覺著微醺了。
周堅榆抬手敲了敲其中一個酒缸,面前的瓖嵌著滿滿酒缸的牆從中央分開,出現一個更加空曠的石室,一張石床,一個著一身如火紅衫被鐵鏈綁了四肢的邊塞公主,再沒其他。
听著聲響,邊塞公主偏頭瞧過來,少許的怔愣,然後笑顏熱烈,一如當年初見那個跳著世間最熱烈舞蹈的女子,還帶著滿身的驕傲。♀
青梅一時稍加怔愣,然後揚起明朗笑顏道一聲別來無恙。
邊塞公主眼光一掃便落在了站在青梅身後的周堅榆,一貫溫潤神情,目光卻全落在了青梅身上,旁的再不能分去半點。
「青梅姐姐如何的了空來看我這階下囚?」
轉回青梅身上的目光,竟沒半點的諷刺,像是不過找個人來閑談,沒半點被困在石床上的自覺。
「棲遲,回邊塞國吧。」青梅笑容誠懇。
邊塞公主面上的淡然徹底褪盡,在這個不見天日之地,她想過太多次與青梅再見的光景,該是如何的面容,卻是在再見的剎那一派淡然地展露笑顏。她以為這輩子便與石床、酒香為伴,不曾想再見之際,青梅說放她回邊塞國。
彼時,還是青梅與邊塞公主相約對飲之日。青梅有那麼一盞茶失了清明,到底是心神不定,沒料準自個兒的酒量。原本邊塞公主是真這般以為的,直到周堅榆出現,告訴她是他在酒里動了手腳。
周堅榆也不遮擋,開門見山道︰「給自個兒選個死法。」
邊塞公主倨傲地掃了他一眼,本想叫上一直暗中護衛的暗衛,周堅榆了然于心地笑了笑,一揮手,那些個暗衛的尸體被堆在庭院里排成了排,推開窗門,正對上庭院,他說︰「不妨數上一數,可有少了一人。」
邊塞公主瞬間變了顏色,盯著周堅榆的顏色深如狼似虎,孰料倏地人就竄到了醉暈過去的青梅邊上,一雙手扣住了青梅的咽喉,稍加用力再耗上些工夫,一條命也就香消玉殞,掃向周堅榆的目光盡是挑釁。
周堅榆收斂下平日里總也叫人舒適的溫潤笑容,威脅道︰「你敢下手,我會讓你知道何謂生不如死。」
邊塞公主起了一身的寒顫,錯開了周堅榆壓迫感甚重的目光,不自覺地手下松了不少。
周堅榆盡管不悅,也料定邊塞公主在自個兒眼前翻不了天,可耐不住擔憂,忍住窩火道︰「你與皇帝的那些個事兒,青梅皆瞧在眼里,逼不得已也只能除了你。但凡青梅裝瘋的那幾個月里對你摻了假意,便不會這般為難,弄醉自個兒才下得了手。」
邊塞公主冷哼道︰「本公主無心殺她,心中不舍得很,照周公子所言,本公主殺了她也無妨。」
周堅榆剎那目光陰冷,一招手,屋外盯梢的人翻牆而入,長劍抵住邊塞公主命脈,取她性命不過點頭之事,這才開口道︰「凡是礙著她的,我會動手。因著她的不忍,我可以留你一命。」
「你倒是情深,奈何青梅姐姐眼中只一個小王爺罷了,斷不會容下一個你。」邊塞公主換上了冷嘲熱諷,嗤笑著道。
周堅榆落在青梅身上的眼神之中是滿溢而出的寵溺,收回來斜向邊塞公主的眸光盡是冰涼︰「要麼死,要麼活,你大可自己掂量。」
沖用邊塞公主示意用長劍抵住她命門的盯梢之人,甚是篤定道,「青梅你不可能動她分毫。」
邊塞公主自然清楚眼前形勢,收回扣住青梅咽喉的手,款款落座堅持著驕傲仰臉道︰「總不會平白留了本公主的性命。」
「自然。」
周堅榆點頭,說了詳盡的謀劃,然後悄悄退了出去,靜候著等待青梅動手,以待之後不動聲色地入內。
于是出了那日的一切,待青梅醒轉,只道自個兒是小眯了一會兒子,邊塞公主是醉死過去了,伸手扣住她的脖頸,到底是淚流滿面卻下不了手,偏過頭去不看,還是狠不下心。
後來。
照著周堅榆預想的那般,還是他動了手,用生死樓里收羅來的藥物,叫邊塞公主假死,愣是連一向心思深沉的皇帝也分辨不出。
「如何?」青梅見著邊塞公主半晌沒動靜,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邊塞公主抬眼看著她,想著自個兒大概是不喜歡相忘于江湖景瑜的,起碼擱在青梅面前,那些微薄的歡喜難以啟齒。
一個人該如何喜歡另一個人,才能這般豁出去地幫著清掃他前路上的一切阻礙,包括了人命在內。即便是被鐵釘之刑折騰得只剩了半條命呢,光是瞧見景瑜,也不忘留個明朗笑顏于他。
邊塞公主輕聲笑道︰「這次又是為何?」
「不過是與邊塞王的協議罷了。」青梅盡量顯得雲淡風輕些,不至于情緒泛濫起來,「各取所需。」
邊塞公主只應了聲好,抬抬手腳示意開解開鐵鏈才是。
外頭長風入內,在青梅耳邊低語一番,青梅面上的笑顏僵了僵,然後對周堅榆點了點頭,這才吩咐長風去約了邊塞國那兩個明面上的護衛,道是︰「明日城外茶寮。」
作者有話要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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