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就又到了個小鎮,江南小鎮其實看多了都差不多款式，小燕子他們能夠樂此不疲地行俠仗義拔刀相助，乾隆能夠樂此不疲地為民申冤懲辦貪官，善保帶著永能夠樂此不疲地跟鎮里小孩玩耍,永璟也能樂此不疲地跟著胤禛紀曉嵐探察民情暗里探訪粘桿處。////
——不給自己找樂子熬不過啊其實江南小鎮都一個樣啊。
而鳳煜黎，嗯鳳煜黎很忙，每天都有各種不同種類的鳥兒飛來跟他聊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說這家人都是愛把金銀珠寶埋地里的怪人,說那地兒有個人每十天換個地方住每個地方都養著美男美女,說還有個山頭上某只老虎愛上個獵人了天天往獵人面前蹦，說山腰洞里有個男妖精因為看聊齋志異愛上了人類天天都想著書生書生的結果被山頂的妖大王抓回去了。
——喂喂喂是不是有什麼奇怪東西混進去了！
自從與鳳煜黎定了初步的契約以至于獲得听懂鳥語的能力之後,胤禛發現自己的世界精彩熱鬧了許多,也終于明白為什麼鳳煜黎總是知道些奇奇怪怪的真相了——用雀鳥來做情報網，太逆天了！鳥類沒有文字獄沒有禍從口出，對于鳥類而言人類的所作所為都是個故事而已，再加上，候鳥什麼的大鵬什麼的蒼鷹什麼的，飛禽網分布之廣讓粘桿處望其項背追之不及啊！
在鳳煜黎跟雀鳥們聊天的時候，胤禛也從中獲取到有用的訊息，再交給粘桿處細察之後效率一下子提高了許多。
永跟鎮里孩子學了童謠，蹦著回來獻寶了，「月亮堂堂，跳過門堂，門堂高，打把刀，刀已快，切切菜，菜已青，買只釘，釘已銹，買只牛，牛已凶，買面弓，弓已爛，買只籃，上面裝青菜，下面裝雞蛋……」
清清脆脆的稚女敕童音配上爽朗上口的歌詞旋律，永拍著手教永璟，想說要他也像個小孩子有個快樂的童年什麼的。
唱歌什麼的，乾隆朝的小阿哥真的活得像個孩子啊。
——胤禛默默靈魂出竅听鳳煜黎跟雀鳥聊天中了。童謠什麼的，童年什麼的，雍正帝才不需要呢。
而這時候的五阿哥跟小燕子就咋咋呼呼帶回了個賣身葬父的采蓮，為了幫她葬父還特意留在小鎮過夜，一群人還感動著呢，就胤禛默默苦惱著這一天才走了沒多遠特產美食都沒變，鳳煜黎會不會覺得太無聊了。
第二天趕路的時候，一如原著劇情那般，采蓮一瘸一拐地默默跟著車隊走出好長一段路，直到被永琪發現然後一段感動感激地對話後被永琪扶上馬共騎，然後親昵地靠在一起你儂我儂的樣子，氣得小燕子磨牙握拳，被紫薇死死拉住。
爾康一邊不贊同地瞪著永琪，一邊痴迷地看著馬車，似乎想要看透窗簾。
爾泰用著比小燕子還幽怨的眼神緊緊盯著永琪，不時酸溜溜地明面上是為了小燕子打抱不平地嘲諷永琪，什麼主子奴才阿哥伴讀的身份差距都被暫時忘卻了。
——這都是鬧哪樣的奇怪關系啊。自從普及了人類語言文學四六級之後變得八卦的鳥類開始討論關于五人間的各種相愛相殺恩恩怨怨青梅竹馬一見鐘#**小說
——還我純潔無心眼的鳥兒啊！
胤禛都沒眼看了，反正在心里早就放棄了這個孫子，听著鳥兒們的討論就當娛樂好了。不過為了另一個還有培養價值的孫子——
「善保，你進來陪永聊天。」
別惹得小包子往外看到那傷風敗俗的一幕。
于是，善保就在多隆和福隆安羨慕的目光伴隨中鑽進馬車陪永聊天了。
——不用看那奇奇怪怪詭詭異異的多角關系真是太好了！
剛整理好永這邊，胤禛回頭就看見鳳煜黎趴在窗沿上，面無表情看著前頭共騎的一男一女，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不解有些遲疑，不時問附近雀鳥一些奇怪的問題。
「怎麼了？」胤禛從背後抱住他，隨著他的目光打量著那不顧男女大防的兩人，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啊？他相信鳳煜黎不是對那對的感情發展感興趣，可是為什麼會露出這種復雜的眼神。
「那個采蓮，不簡單喏。」鳳煜黎屈指輕叩窗沿，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半眯起眼，銳利如劍的目光讓前頭的采蓮似有所覺地往永琪懷里縮了縮，更惹得小燕子都快要氣炸了。
胤禛注視著他眯眼時的凜冽銳利，眸中逾顯溫柔。小孩兒在他面前越來越不掩飾了。
鳳煜黎打個響指招呼來隨行的獵鷹，給采蓮送去一個訊息後，拉住了胤禛的手。
從來神采奕奕的鳳眸如同那晚般泛起了燦金色的光華，「你真的想要陪著咱麼？」
這問題，難道會有否定的答案麼？
于是，當小燕子任性縱馬離開，五阿哥扔下一切追上去之後，采蓮在客棧後的暗巷里面對的就是兩個同樣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手牽著手親昵和諧地站在一起。
「大澤山白翰族采蓮拜見鳳凰殿下。」面對面前的兩個小孩，采蓮沒有做任何掙扎或是辯解，褪去了所有柔弱柔媚的女性姿態，恭恭敬敬雙膝跪下雙肘踫地磕頭行了大禮，就像是變了個人。
山海經中《西次一經•嶓冢之山》有記載，「鳥多白翰赤鷩。」
「你……為何入世？為何糾纏五阿哥？」鳳煜黎扯平了唇角，高傲莊重的姿態和氣勢讓人自然而然地忘記掉那張嬰兒肥的包子臉和光腦殼。♀
——後面那個不用強調也沒關系的。
這樣的鳳煜黎耀眼得迷人，風華絕代月兌俗出塵仿若只應天上有，凡人難以觸踫。可是那又如何？他所喜歡的不正是這樣的小鳳凰麼？什麼自卑什麼自愧不如什麼該不該在一起都不是應該被考慮的問題，他只要陪著他，只要想著這一點不就足夠了麼。
胤禛強行展開了自己的氣場與他融合，與他並肩。
「采蓮是為報恩而來。七年前五阿哥打獵之時曾救過采蓮，如今修煉有成……」采蓮沒有抬頭，低聲回答著問題，听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可是胤禛就是覺得不對勁。報恩？妖精報恩的故事很多，可是似乎並沒有這種報恩的方式吧？
「你以為咱覺察不到你對五阿哥的恨意？你這狀況……發生什麼了？」
采蓮冷笑，「采蓮只是來報恩。」
「身為鳥族，你難道想要對咱說謊？」鳳煜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走到采蓮跟前蹲下，語氣里帶上了幾分好奇和疑惑，「五阿哥對你做什麼了？始亂終棄？相愛相殺？」
——這八卦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高高在上的鳳凰瞬間變回了熟悉的小鳳凰，胤禛邊是好笑邊是愛憐，沒好氣地走上前拉了拉他辮子示意他冷靜。
咳了咳恢復了不染俗塵的高傲模樣，鳳煜黎站起身把手放回胤禛手里，「說。」
——他不是衛道士也不是聖母更不打算管五阿哥，可是白翰屬于鳥類，他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觀。
「采蓮……采蓮……」咬緊下唇掙扎了許久，采蓮終于崩潰地掩面痛哭，「五阿哥！五阿哥！五阿哥！」突然而來的尖叫驚得小鳳凰趕緊捂住永璟的耳朵，胤禛也趕緊捂住他的耳朵。太強烈的恨意連他都覺察到了，希望鳳煜黎不會因此而感到難受。
——不愧是白翰啊這聲音可真驚人的。
「為仁慈之虛名為兔子之命殺吾父！為捕獵名利射殺吾母！為口月復之欲烹其肉而食！」慘烈的嘶吼在結界里回蕩，深沉的恨意實體化成黃黑色濃霧籠罩住了白衣女子，「此仇不共戴天！吾恨不得吃他肉飲他血，可是天道不公，天道要護其周全！吾不服！就算是逆天而行，就算是墮落成魔，就算是化為惡鬼，就算永世不得超生！吾都要他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鳳煜黎面無表情，「天道如此，你便是與黑暗做了交易也難以逆天。」
這只白翰的怨氣太強，若是讓她隨性而為，爆發的怨氣會沿著五阿哥的血緣線波及到血親，而身體他同父弟弟的永璟亦會受到沖擊，現在的胤禛還沒有自己的身體，永璟還不能出事。然後，永永璟都是他罩著的幼崽呢。
這麼憋屈的忍讓和周全，從來任性的鳳煜黎不悅地撇嘴，「你殺不了他。咱也不容許你傷害他的血親。作為補償，咱可以教你用盡命數和力量詛咒他三世命運，可以幫你下輩子與你父母重逢。」
在心中做了權衡，面上被血痕和黑霧分割成碎塊的采蓮再度伏□，「感謝殿下成全。」
無法在面上露出任何表情，鳳煜黎垂眸看著法術和儀式的進行，輕聲哼起了玄妙的旋律，閃爍的音符給予了被仇恨侵蝕的靈魂重生的機會。
獻祭了所有的一切只留下靈魂轉世，采蓮完全消失之前留下了話，「……殿下，采蓮因不知殿下在此，故把行蹤告知了反逆分子，還望殿下多加小心。」
鳳煜黎僵硬轉頭看胤禛，「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麼？」
胤禛才從方才的法術中抽回心神，面癱臉搖頭，「沒關系，水來土掩，橫豎目標不是我們。」
反正就算采蓮不通風報信，就乾隆他們的招搖程度都遲早引來刺客。
盡管許給了這只可憐的小鳥美好的下輩子，可是鳳煜黎還是抑郁了，被胤禛拉著走回客棧後還得看五阿哥小燕子，爾康紫薇，附帶個爾泰，五人的情情愛愛粘粘糊糊復雜關系，咋咋呼呼各種鬧騰，心情就更加糟糕了。
還說著俠肝義膽還說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采蓮的突然消失他們五人沒有一個人發現或是表示疑惑。
人類，呵。
天道為什麼會偏好這種生物呢。鳳煜黎揪著胤禛的袖子磨牙。
「魚魚，你是不是到換牙期了？」注意到他並不是第一次用自己袖子磨牙了，胤禛關心問道。
「……順口而已！」
反而是多隆他們幾個關心了一下，被胤禛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了。
心情不好的鳳煜黎很干脆地在睡覺時候把胤禛拉進了夢境。
再次見到那片密林，胤禛倍感親切，輕車熟路找到了那棵梧桐樹那個在藤籃里抱著枕頭打滾的人兒，漂亮華麗的長袍被弄成一團亂糟糟，頭上呆毛無力地耷拉著。
「魚魚。」胤禛止住他繼續打滾的勢頭，有些心疼地幫他理順著打結的長發。
「胤禛胤禛。」鳳煜黎抱住他的手臂，仰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求治愈，「給咱唱歌吧！」
——這孩子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運作的。胤禛突然想敲開他腦袋看看了。
「怎麼突然想听我唱歌？」算下來胤禛發現自己還真沒唱過歌什麼的，面部神經有點抽搐了。
「洗耳啊嚶嚶嚶，今天听到好多討厭的東西了耳朵疼！」鳳煜黎揪住他袖子，兩眼晶晶發亮，「咱想听你唱歌！」
——普天之下敢要求雍正帝唱歌的有且只有一只二貨小鳳凰了。
「我唱後，那麼魚魚也給我唱一首？」想起了兩年前坤寧宮曾經听到過的那能淨化靈魂洗滌人心的天籟之聲，想起了方才驚鴻一聞的動人歌聲，從來無法拒絕他的胤禛提出了交換條件。
「嗯吶，沒問題！」因為他的答應，心情指數直線上漲的鳳煜黎很干脆地答應了。
把腦子里听到過的記得的歌曲都翻了一遍，胤禛花了好一會兒才克服了心理障礙，低聲哼唱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胤禛的歌聲有點低沉有點沙啞，雖然節奏或許還不準，可是不管是從音調還是音色上來說都出人意料地好，可以說是非常好听的一段歌聲。
四阿哥•雍親王•雍正帝•愛新覺羅胤禛，從沒想過會有一天，心甘情願地唱歌給一個人听。這孩子不知道發現沒有，其實他已經從心底里承認了自己的存在，只是還沒有承認還沒有真正明白而已。
他享受這個等待的過程。
鳳煜黎從來是個信守承諾的好孩子麼，既然說好了要唱那就得唱，可是唱什麼呢？鳳族的旋律都帶著特定的力量，每一種力量都足以破壞現下其實並不穩固的夢境空間。突然就想起了白天時候永唱的那首江南童謠了。
清了清嗓子，鳳煜黎開口，「月亮堂堂，跳過門堂，門堂高，打把刀，刀已快，切切菜，菜已青，買只釘，釘已銹，買只牛，牛已凶，買面弓，弓已爛，買只籃，上面裝青菜，下面裝雞蛋……」
在他唱第一句的時候，胤禛就震驚了。
——原來，真的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更何況是他家這只總是用鳳凰的優雅掩飾其實時不時抽風犯二的小鳳凰！
跑調？不不不，從頭到尾都沒調呢哪來的調能跑。
走音？不不不，從頭到尾都沒準呢哪來的音準能走。
偏偏這孩子還特別認真地瞪大眼一字一句五音不全咬字不清地唱著，帶點鼻音帶點軟糯帶點口齒不清，正兒八經的小模樣配上那雖然認真卻沒調的歌聲——
「噗嗤，噗，呵呵，呵，哈哈哈哈……魚魚，好可愛……！」萌得呀讓人五髒亂顫心跳加速，胤禛忍俊不禁忍不住不顧禮儀不顧儀態縱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胤禛——！」惱羞成怒的紅臉就是胤禛今晚對鳳煜黎的最後印象了。
因為下一瞬他就被鳳煜黎踢出夢境了。
好吧，臨走前手背還被狠狠啃了個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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