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一完成,蘇墨他們便十萬火急的趕回去洗澡,誰都沒有留意到傾城一反常態的滯留在現場,懸疑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鎖在死去的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的身體里,難道真的住著一條蛇?
傾城覺得這個推斷十分荒謬,可是,如果不是這樣,他攻擊她的七寸時怎會令她一命嗚呼?
「死亡之魂」特工部。
亞父親自接見了凱旋歸來的幾個英雄。
坐在旋轉高腳椅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根修長的雪茄,香煙燃起的煙霧有些模糊了亞父那張雖然不算年輕卻依然英氣的臉龐,亞父的干練冷酷被那雙鷹一般銳利無比的眼楮彰顯得淋灕盡致。
蘇墨安澄並肩站在亞父的左下方,紅葉周洲立于右下方,四人都是畢恭畢敬。傾城卻慵懶的站在亞父的正前方,與亞父面對面,四目相對。亞父的目光有些漠然,不帶一絲溫度。六年了,傾城已然習慣亞父對他的忽視,他的眼眸里沒有一點點的委屈和傷感,他從不渴望親情,因為他本來就是個來歷不明的乞丐,能被死亡之魂收留已經是幸事,更多的,傾城從不奢望。
亞父卻暗暗震驚,這孩子,瞳子里看似泛著慵懶,卻藏著極深的抑郁。
「傾城,你用的是哪招擊敗對手的?」亞父漫不經心的問道。
傾城嘴角勾出一抹邪笑,鬼谷子愈是裝得漫不經心,卻愈是欲蓋彌章,他明明很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
「跟往常一樣,一劍鎖喉!」傾城懶洋洋的回答道。
「不對,這次十三用的是捕蛇拿七寸的方法,才叫那九頭鬼女人命喪黃泉。」周洲卻嚷起來,抗議傾城大而化之的答案。
亞父的臉瞬間結冰,良久,才喃喃道︰「你想要什麼要的獎勵?」
顧傾城從來都只想要一樣,那就是他的身世。可是自從歷經封水的事情後,傾城便將這個唯一的**藏在心底。
「大師兄怕是該回來了,準備個宴會為他接風洗塵吧。」傾城恬靜的說。
亞父的神色掠過一絲痛楚,卻還是點頭應允。
然而,他們終究沒有等回弄塵,而是等來了一道死訊。
弄塵死了。
傾城他們誰都沒有看見他的尸體。但是弄塵的尸體就擺在死亡之魂的英靈間,亞父卻下了一道禁令,禁止任何人靠近英靈間。
亞父的理由是︰弄塵死得很慘,不堪目睹。
傾城不信,身為特工的他們,哪個不是有著比無堅不催的城牆還厚的心髒。怎能受不了大師兄的死狀?傾城只是不願意違亞父的心而已。他收起了好奇心。
弄塵死得很冤枉。弄塵的文武之才,就隨他一起湮沒。有時候他們甚至偷偷的懷疑,弄塵的才干或許是虛構的,其實他比他們任何人都弱。他們哪個不是經歷了三災九難還活的活色生香,怎麼弄塵一去就不復返了呢?
亞父警告他們︰「不許對弄塵不敬,弄塵的死,是命運的安排。他,死得其所。」傾城就在心里問候了命運的祖宗十八代。去他媽的命運!命運只欺凌他們這些良民。
亞父將傾城的反抗盡收眼底,私下將傾城叫了去。「我知道,弄塵的死,你不甘心。怎麼,想為他報仇?」
亞父點了一只香煙,煙味彌漫整個房間,傾城覺得有寧神的作用。亞父有病,傾城知道。可是一直不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因為這6年來也不見他有病態之色。但是師兄們都說亞父有病,而且是病重晚期,大概就這一兩年的大限吧。所以傾城不違他的心,不抗他的意。傾城裝得老實巴交︰「每個人都有他的宿命,那是弄塵的宿命。我們改變不了的命運。」
亞父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似乎要盯進他的靈魂深處。傾城知道,他才不會相信自己的鬼話連篇。這個人,該死的就是那麼了解自己。
「十三,你可以騙我,但是你騙不了你自己。」亞父義正詞嚴道。
傾城一鼓作氣,終于斗膽抗了亞父順了自己的心,「我想知道,弄塵是怎麼死的?」
亞父狠狠的吸了口煙,煙霧就徘徊在他的臉龐,他已經有四十好幾了,可是這十五年來,歲月似乎從來沒有光臨過他,他看起來還是年輕、冷駿。
「不是弄塵不好,是對手太強大。」亞父終于說話了。
傾城不知道弄塵到底有多厲害,因此也想不出那個對手有多厲害。傾城說︰「讓我們為他報仇吧!」
亞父盯著傾城的目光一下子就嚴厲了起來,「你想都別想。你還不是弄塵的對手。」
如果傾城不是弄塵的對手,那麼傾城去報仇,一樣是自尋死路。傾城忽然有點明白了,亞父養了弄塵這麼多年不用他,似乎就是讓他專門做這件事的。「你明明知道對方很強大,可是你還是讓你的愛徒去送死,你對我們的愛就是這樣的自私。」傾城忽然有一絲失控,他有點憤怒的譴責亞父。
亞父像看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孩子一般,慢慢地,揚起一只手,有重重的落在傾城的臉上。亞父一字一頓道︰「十三,他們每個人都可以這麼指責我,可是你不能。」
傾城驀地就傻了。亞父對他怎樣,他能用心去感受。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比他們更重要。
「對不起!」傾城喃喃道。傾城轉身朝門外走去,亞父目送著他的背影,嘆息道︰「十三,什麼時候,你才能做到無情無欲。」傾城的有情有意,正是叫亞父日夜不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