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婆婆蔑了眼傾城,然後目光落到懷璧身上,「好吧,看你的面子上,便宜這小子了。跟我來吧。」
傾城便跟著瘋婆婆進去了。里面的世界,叫傾城既觸目驚心又大開眼界。這個世界是藍色的,樹是藍色的,桌子椅子也是藍色的,連窗簾都是藍色的。傾城有些頭暈,柔了揉太陽穴,懷璧上前關心的問︰「傾城,你怎麼了?」
傾城勉強鎮定了一下,再睜開眼時他簡直有種晃如隔世的感覺。眼前這些景象都變了,這里是個奇異的世界,瘋婆婆和懷璧不在了,眼前坐著一個老太婆,但是她的頭發好長好長,而且是一頭的卷發,飄然落地,她身上的衣裳透明如水,卻分明又隔著軀體。飄逸的衣襟隨著風輕輕的飛舞著,發絲也飛舞著,老婆婆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皺紋,她看起來依然年輕。而且很美麗。她的旁邊,站著一個白衣少年,他微微笑著,嘴角微微上揚,他長得實在好看,頎長偉岸的身材,英俊絕倫的五官,飄逸的輕紗罩在白衫外面,令他飄逸不落凡塵。
傾城暗暗琢磨,怎麼瘋婆婆和九師兄都變成這樣了?這簡直就是一個不真實的神話世界。「傾城,你知道這兒是哪兒嗎?」瘋婆婆問他。
傾城不知道這是哪兒,他只能搖搖頭。瘋婆婆指著傾城面前的一顆樹,那樹是室內擺設,一人高,根節卻錯綜盤結,大概要好幾個人才能合抱得住。瘋婆婆說︰「這樹叫種生樹,只要是有生命特征的物體,在這里都可以獲得重生。」
傾城施施然的撫模著芭蕉葉般大的樹葉,漫不經意的問︰「如果我死了,能重生嗎?」心里啞然失笑,把任何人埋在樹下,不死才怪。死了不就獲得重生了?還美名其曰種生樹,真會騙人。
懷璧臉色瞬變,呵斥道,「傾城,你會好好的活著的。」
瘋婆婆這次卻沒有發脾氣,只是好笑道︰「你是特殊的種子,種生樹與你不容。你在我這兒是得不到重生的。」
傾城想起了師兄們,對著種生樹發呆。「傾城,你在想什麼?」懷璧問。
「那麼弄塵他們呢,他們有沒有人和種生樹是相容的?」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是放佛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傾城依然犯傻的問。
風婆婆嘆了口氣,「他們,不會回來了。」
傾城一臉惡劣的盯著老太婆,道︰「是不是,你把小米和小白都埋下去了?」
老婆婆咦了一聲,「沒有想到你腦子還是那麼好用。告訴我,孩子,你怎麼想到的?」
傾城囁嚅道︰「你的種生樹這個也救不回,那個又不能相容,除了對小白和小米兩個真正的大活人有點可能的效力!」
瘋婆婆道︰「那兩個孩子本來是舍不得走的,他們鬧著要跟你同生共死,我就騙他們,重生後你們還有緣見面的。他們這才走的。傾城,沒有想到你的朋友對你那麼忠心。」
傾城鼻子竟然有酸溜溜的感覺。他有些氣惱道︰「兩個笨蛋,這麼容易就丟了性命。」
瘋婆婆道︰「他們還會回過來的。」
「哼,回來?就跟死亡之魂的他們一樣,回來一道靈魂?」
傾城瞪著懷璧,「你讓我來莫非就是看這個?」
懷璧道︰「傾城,我只是想告訴你,小白和小米因你而死,也會因你而生。以後你不會孤單。」
傾城是個現實的人,那些看不見模不到的承諾都是騙人的。傾城和小米,怕是永生難見了。
從瘋婆婆處出來,傾城忽然有種心痛的感覺。
他記憶中的親人,每一個,都在他生命中消失,師兄們是這樣,連小白和小米也是這樣。
兄弟,本該同生共死。
他若不死,苟且活著,有何意義?
傾城霍地駐足,懷璧詫異的凝視著他,「傾城——」
傾城虛眯著鳳眸,里面藏著一抹憂傷,如果注定是同生共死,傾城想自私一回,做個幸福的人,死在九師兄的前面。「九師兄,我不想死在你的後面。」
懷璧雅笑,柔聲道︰「誰說我們一定要死?傾城,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死。」
「亞父說,死亡之魂遭遇的對手是前所未有的強大,我們無力回天。」傾城不相信懷璧,因為懷璧從來都是一個放蕩不羈玩世不恭的人,他說的話,又豈可全信?那不過是九師兄的一種願望吧了。
「相信我,傾城。」
傾城留意到懷璧的秀眸里,是一股強烈得化不開的堅定。
傾城甚至開始相信懷璧,相信有他在,死亡之魂的冬天立即就過去,春天即刻來到——
「哈哈,說什麼夢話呢?憑你,也想阻止死亡之魂的悲劇嗎?」一道紫色的光暈剖開了傾城前面的虛無空氣,傾城只覺得眼楮一澀,還來不及調整眼楮的不適,卻被懷璧強有力的拉到身後。
光暈呈現出人字形,很快便淡化,傾城終于看清楚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入侵者,他有著長卷發,棕色皮膚,年齡大概四十歲左右,有一雙栗色的瞳孔,看人的時候眼神特尖厲,讓人不寒而栗。
傾城覺得被懷璧以這樣的方式呵護,實在有夠丟臉。因為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絕對與其他師兄的死亡有關。在仇人面前表現出怯弱的一面,從來不是傾城的本色。
「是你,殺了我的師兄?」傾城從懷璧身後繞出來,他恨死了眼前這個人,好恨好恨。傾城的手緊緊的捏成拳頭,捏的手心沁出了細汗。
「你就是顧傾城?」那個人捏著下巴,虛眯著眼楮,死盯著傾城的瞳孔。傾城從他的眼楮里,感應到了強烈的不可估計的殺傷力。
「是,又怎樣?」傾城恨得牙咬切齒。他巴不得和他同歸于盡。
「鬼手果然是名不虛傳,他可把你藏得真好。顧傾城,我找你好久了。」那人恨得咬牙切齒。「納命來。」
傾城的身體,因為這句話而驀地僵硬。
鬼手是誰?這個人為什麼要鍥而不舍的追殺他?
來不及思考,那個人便如猛虎一般撲了過來。傾城注意到他驚人的速度,那絕對不是人類的速度極限範圍內的速度值,若不是傾城反應快,又或者是懷璧超常的反應力,總之,傾城被懷璧拉開,才躲過那人猛烈的攻勢。
那人一招落空,猛地回頭,卻沒有窮追不舍,而是頗感欣慰般,「不錯嘛,不像你的師兄,毫無招架之力。」
傾城憤怒的甩開懷璧,「九師兄,放開我,我要為師兄們報仇。」
懷璧捉緊傾城的手慢慢松開,如果他不隨傾城的願,只怕傾城以後再難以原諒他。傾城就算無能為師兄們報仇,起碼也要做一件盡心盡力的事,這樣,傾城才會活得釋然。
傾城皎潔的身體,一個魚躍龍門,強有力的腿直直的朝卷毛踢去,那速度,同樣快如閃電,許是那人輕敵,雖然在躲避,但是傾城的腳尖還是不客氣的掃到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