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相思鎖 春日宴(一)

作者 ︰ 素光同

飛閣流丹,亭榭溪水,金玉耀目頻生光輝,白玉宮燈內嵌勾絲明紗,與素練月華一同照亮,通往五年一度的朝覲之宴的長路。

朝覲之宴其實就是冥界各地的首位,來成旭冥洲獻上賀禮,表番忠心吃個飯的事。冥洲的冥刑司此時,大抵也還會將他們各位細致密察一番。

但是什麼事到了居高位者的身上,那都必須演變成不同凡響的大事。

青玉板石的宮道地面上,來往之人絡繹不絕,憑著名帖進入蒼華殿,由侍者引路至客位。每五年方有此時,已經閑置許久,卻又雕琢奢靡金碧輝煌的蒼華殿盡其所用。

開宴之前,懷洱長老說了些文藻華麗感情真摯,一听就不是他原作的祝詞,祝詞是不是原作無外乎細枝末節,重要的是說祝詞的人站在什麼位置。

而後,身居最高位的夙恆出現並落座,站著的諸位終于可以坐下,一時之間,殿內人聲鼎沸,觥籌交錯。♀

我看著各地在位執掌高權的老大們,一個個地給千杯不醉的冥君夙恆敬酒,每位說的話都大同小異,覺得略有些索然無味。

一圈酒水敬完,殿中央便開始了柱藤長老一手策劃的節目。

我從知道這節目是柱藤長老定下的以後,就不對它抱什麼希望了。不過既然是成旭冥洲安排的,即便是再難看,來自各地的居高位者也要點頭稱贊,做出我真的好喜歡的假象。

不過這點程度的偽裝對這幫老練世故者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今日這九曲清露酒真是極為好喝,我倒了好幾杯,卻發現那漆銀玉瓷酒壺很快就空了。

我掂了掂坐在我旁邊的雪令的玉瓷酒壺,發現他的比我重很多,于是我就從他的酒壺里倒了一滿杯的清露酒。♀

忽有銀鈴伴著古琴橫笛聲響,廣殿正中央出了個蓮足勾翹,翩然起舞的黛青紗衣美人。

她戴著湖綠色的絲薄面紗,腰驚細風,肌映流霞,每一下旋身彎腰,都似乎要倒在地面,卻又回身如故,搖曳生姿如粉荷垂露。

樂聲忽轉急音,她步履急促,卻不改婀娜,每一步都踮地至恰到好處。

曲調漸柔,轉至停音,黛青色的波紋水袖,從她面前春風拂柳般柔美甩過,終是露出一張眉彎秋月,頰生紅暈的天香國色的臉來。

我看著那張正對著最上位,嫣然帶笑的芙蓉面,端著酒杯的手不自知地灑出了幾滴酒。

坐在我身邊的雪令看到以後,對我說了句︰「挽挽,你放心,她生得絕對沒有你漂亮。」

見我沒有回音,雪令又說道︰「你皮膚較之更為白皙細膩,五官更為精致,身姿也更加窈窕些。」

我正欲舉杯感謝他,但聞雪令又說道︰「你看她胸口的領子開那麼低,跳舞的時候眼看就要掉下,這麼不安分的女人,怎麼能領回家。」

我從雪令的口氣里,卻听出一些因為那領子沒有掉下來,而生出的不甘與埋怨,于是端過酒杯,用我懂你的目光看著他就一飲而盡。

這時既盤鬼君站了起來,對著最上位的夙恆行禮之後,開口說道︰「跳舞的女子,不才正是臣下的小女越晴,小女仰慕君上已久,此番前來只求侍奉君上左右。」

越晴在她父親說完話以後,便彎身跪伏在地上,黛青色的紗衣流瀉于金瓖玉的寒涼地板,這樣的嬌容美人這樣卑躬屈膝地說道︰「越晴自知卑賤,不敢求君上青睞,只願能伴君上左右,此生亦然無憾。」

我听了那滿含柔情的燕燕軟語,又從雪令的酒壺里倒了一滿杯的九曲清露酒,仰頭就把它喝光了。

雪令再倒酒的時候,十分驚訝地發現他的酒壺空了,他轉頭看著我說︰「你把我的也喝完了?」

我沒有回答雪令,越過他看向了他旁邊坐著的花令,花令正在和她身後站著的新納來的男寵,在高桌的隱蔽下一番激烈的互模。

我隔空拿過來花令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的酒壺,又往琉璃杯里倒得滿滿,雪令抓住我的手,皺著眉頭說︰「挽挽,你的酒量向來很淺,別喝了。」

我挑眉看他,覺得他素來俊秀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又覺得這沒什麼好在意。

蒼華殿里聲音漸有些安靜,夙恆冥君身邊站著的冥司使答道︰「既盤鬼君的心意,君上已收到,但朝覲之宴向來不可獻美色的規矩,鬼君可是記不得了?」

鬼君那原本就青灰的臉變得有些蒼白,他彎腰跪地答道︰「臣下一片赤誠心意,獻上絕非美色,而是臣下視如掌上明珠的獨生小女。」

正于此時,右司案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琉璃杯一把摔在了地上,碎片落在金玉地板上的聲響,讓整個蒼華殿的聲音都沉靜下來。

右司案站起身來,正對著鬼君高聲說道︰「欲以美色惑君,妄以親女攀附,你執掌既盤鬼地萬余年,除了一副讓我不堪入目的滿腦肥腸,還積攢了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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